許琳琅心中亂糟糟的也不知在想什麽,過了半晌,方納頭拜倒:「一切但憑公主吩咐。」


    「公主。」淩霄忽急匆匆進來,「不好了,千金笑那邊來報,有位小姐不見了。」


    「什麽叫有位小姐不見了?」朱贏問。


    「一位小姐帶著丫鬟去我們千金笑,前一刻還在二樓喝茶,丫頭不過一轉身,那小姐就憑空不見了,前門後院的人都未曾見有人出去,現下那丫頭正在店裏哭呢。」淩霄一臉的不可思議。


    朱贏不再多問,換了衣服直奔千金笑。結果在門前就被人給攔住了。


    「一條小魚破浪來,見過豬淫公主。」頭戴紅花的白麵小生恭恭敬敬地對朱贏行禮。


    朱贏:「……」陰魂不散?


    「壯士你好,壯士再見。」朱贏快速說完,繞過他欲走。


    「公主不必著急,那位姑娘已安然返迴,毫發無損。」江虞跟在朱贏後麵道。


    朱贏倏然迴身看他。


    江虞訕笑:「求見公主而不得,萬不得已而為之,公主見諒,見諒。」


    「穆小峰,把這廝押起來。」朱贏喝道。


    穆小峰等人一擁而上,將江虞押住。


    「公主,你、你這是意欲何為啊?在下雖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但你若想讓我當你麵首……」話還沒說完,已叫穆小峰肚子上揍了一拳,當即痛得彎下腰去,隨行侍衛很有眼色地找來一塊破布,看顏色也不知是抹地的還是擦桌的,瞧也不瞧就往江虞口中一塞。


    江虞「嗚嗚」地看著朱贏直瞪眼。


    朱贏一轉身進千金笑去了,到了二樓,見了那位失而複得的小姐,見她非但絲毫無恙,居然還滿麵嬌紅,不像受了驚嚇,倒像會了情郎一般的模樣。


    朱贏心中好生奇怪,小心翼翼地與她聊了幾句,見她不像嗑了春藥,也無將今天之事聲張之意,於是令店中侍女好生包了幾個娃娃給她,安撫一番便又自下樓去。


    到千金笑門口見了江虞,朱贏手指著他道:「再亂說一個字,我就割了你舌頭。」


    江虞點頭不迭。


    朱贏便讓穆小峰等人放了他。


    江虞忙扯出口中破布,「呸呸」地直吐唾沫。


    「跟我來,今天一並把話說清楚了。」朱贏轉身往得意茶樓走。


    江虞忙跟上去,狗腿道:「公主,三樓早定下包間了,公主請。」說著竟在前麵帶起了路。


    朱贏歎氣,遇到這樣的奇葩也真是沒辦法。


    連穆小峰在內朱贏帶了四名侍衛上樓,其他的就留在茶樓門前。


    推開三樓包間的門,朱贏剛欲進去,身形卻猛的一頓。


    裏麵已經有人了。


    一個男人,看樣子絕對不滿三十,四肢舒展儀態閑適地坐在窗邊,一襲銀灰色色澤光潤的皮裘包裹著他高大勻稱的身材,略顯棕色的長發狂野不羈地披散著,隻在額上束了一條鑲嵌瑪瑙的金屬抹額。聽見門響,他有些懶洋洋地轉過頭來,一張英俊深刻得讓人過目難忘的臉龐,那雙顏色深邃弧度卻張揚的眸子在看到朱贏的刹那驀然爆出一團蹲守已久的野獸乍見獵物現身般的燦然光彩,看得朱贏心中一縮,直覺危險之下,轉身便要離開。


    「哎,公主,怎麽來了又走?」江虞喚住朱贏。


    朱贏被他喊得迴了神,強自按下心中那股不安,停步迴身。


    包間裏那男子已經站了起來,棱角分明的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彬彬有禮的微笑,遠遠地朝著朱贏作揖。然而一抬頭,那雙眼仍是野性難馴侵略性十足。


    朱贏打量著他,這男子身材十分高大,目測似乎比李延齡還要高上一些,寬肩窄腰四肢勁長,想必也是個練家子。新城雖冷,卻還沒有冷到需要穿皮裘的程度,這男子這身打扮,顯是來自更冷的地方,比如說,北麵。且麵容打扮均有異於朱贏見過的新城百姓,難不成……


    朱贏心生警惕,問江虞:「這是何人?」


    江虞笑道:「公主,這位公子,論起來跟你可是沾親帶故的關係,他是陶朱會會長趙大掌櫃的長子,陶朱會趙大掌櫃你總聽說過吧?」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


    朱贏穩了穩心神,借扶著鳶尾手腕的便利捏了捏她的手,鳶尾心領神會,轉身下樓,找到茶樓門外的侍衛,低聲吩咐:「若待會兒三樓有何異動,你們三個上去支援,你速迴王府報告世子爺。」四名侍衛領命。


    朱贏進了包間,在男子對麵坐下,穆小峰等四人在她身後一字排開。


    「原來是趙公子,聽聞趙大掌櫃對我緬州頗有成見,來往船隻都不許替緬州商人夾帶貨物,不知趙公子此番前來,又有何貴幹?」思及此處離王府不過兩個街口的距離,朱贏心中稍定了些。在自己地盤露怯,傳出去未免教人恥笑。


    趙翀本來正盯著帷帽麵紗下朱贏朦朧不清的臉瞧,聞言倒是笑了起來,向後靠在椅背上,雖動作不多,也看得出來刻意收斂了氣勢,卻仍是隱隱透出一股子尊貴雍容的氣度來,迥然於芸芸之眾。


    一個商人之子有此氣勢,讓朱贏心中好生不解。


    「看來朱贏公主對家父頗多微詞啊。」他拿出一塊令牌,少見的紫金質地,上麵一隻雄鷹刻得栩栩如生。令牌放到桌上,他用一根勁長的手指推了過來,道:「有此令牌,每月初一十五,凡是經過龍堰渡的船隻,任憑公主調遣。」


    朱贏瞥了那令牌一眼,又給他推了迴去,道:「無功不受祿,趙公子還是直抒來意吧。」


    趙翀盯著那隻曇花一現般潤白瑩滑的手,頗有些意猶未盡,道:「既然公主如此爽快,那我也不繞彎子了。」他本來就坐在窗口,當即便對窗外做了個手勢。


    朱贏轉頭朝窗外一看,斜對麵的客棧裏魚貫出來二十個大漢,抬了十隻紅木鉚釘的大箱子到千金笑門前,放成兩排。


    「聽聞公主開了一間染坊,我希望將來除了緬州之外,公主染坊出來的布在其他地方的經銷權,能歸趙某所有。這些,便是訂金。」趙翀道。


    朱贏愣了愣,忽然笑了起來,道:「但聞政治投機有燒冷灶的,沒聽過這做生意竟也有燒冷灶的。趙公子,緬州不產棉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趙翀微微笑:「緬州不產棉是真,但隻要公主開口,趙某能擔保,公主染坊的坯布,一年到頭都不會短了。」


    朱贏收斂了笑意,問:「你到底意欲何為?」


    「掙錢啊,緬州雖不產棉,但有公主在,緬州新城,隻怕很快就會成為北方最大的布匹批發市場之一,趙某不過想要先下手為強罷了。」


    「我不知趙公子信心何來,不過對於染布一事,我的確沒有想得那般深遠。趙公子之請求,隻怕我無法答應,還請趙公子將訂金收迴。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辭。」朱贏說起,起身欲走。


    「公主,前一陣子趙某去了一趟隆安,遇著個雙腿殘廢坐著輪椅的老婦人被人追殺。」


    朱贏猛然迴頭。


    趙翀笑得人畜無害:「趙某閑極無聊便救了她一命,如今她正在趙某府中做客。不知公主是否認識此人?」


    朱贏捏了捏掌心,迴身麵對趙翀,語氣聽不出喜怒:「看來趙公子倒是有備而來。隻不過趙公子如此行事,可有考慮過後果?」


    「後果?」


    朱贏一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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