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玉才進到殿中,裏頭的人便轉頭望了過來。


    一身玄色金鸞長袍,平添了一抹威嚴感,此時趙沉玉也已年過二十,幾經沉浮,褪去了青澀的年少氣。


    一如兩年前殿下初上朝般,而今瞧著身著親王禮袍的殿下,也熟悉異常,仿佛見過般。


    思及這兩年來大安的種種變革,眾人胸口無不震鼓雷鳴。


    在一片請安聲中,趙沉玉抬手讓人起身後,徑直入座。


    沒多久,趙之陽和趙歸安也都到了。


    趙歸安掃了眼旁邊起身準備坐下的趙沉玉,手一抬,身旁的人適時遞來一道聖旨。


    手上一沉,握著那道聖旨,趙歸安徐徐展開。


    底下的人見狀,眼睛斜到一旁的趙沉玉身上,五殿下今夜穿著親王禮袍,這道聖旨必是封王聖旨。


    不僅挑了除夕大宴、眾人雲集的日子,還親自頒發聖旨……


    “今夕佳節,與眾卿分享一事。”未多時,趙歸安冷潤的嗓音響起,她今日柔和到極致,轉眼望向趙沉玉道,“趙沉玉接旨——”


    趙沉玉起身行至殿中跪下,看著此番景象,一時恍惚,曆經三世,這還是阿姐第一次給她封號。


    趙歸安不疾不徐地念著:“朕聞五皇女趙沉玉高才大德、敬天愛民,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今冊封為長澤王,賜予扈州……”


    扈州二字一出,殿內立時有人吸了口涼氣,五殿下竟然得封一個州府。


    趙歸安仍接著念:“扈州、鄂州兩地,特赦領地之責,仍居京城,欽此。”


    這下又有人驚唿出聲,招了左克蹙眉側目,預備待會掏個本子記下來。


    聖旨念罷,趙沉玉恭敬地上前接旨,接到聖旨的那一刻,趙沉玉的頭頂也被悄悄地摸了一下。


    力道溫和有度,並未弄亂趙沉玉的發型。


    趙沉玉當即紅了眼眶,迴座後仍然心神搖晃。


    趙歸安這一手落到了史官的眼中,角落處的史官將封王場景記下,又猶豫地添上一筆:聖安帝與長澤王感情甚篤,念罷,以手撫發,以示寬慰。長澤王兩眼赤紅,感紉其間。


    趙沉玉落座後,未等趙沉玉調整好情緒,後邊的公西辭便湊了過來,扯著趙沉玉的袖子小聲道:“歸去後,殿下的聖旨可否與阿辭一觀?”


    趙沉玉還沒迴話,李遠寧便似笑非笑地望向公西辭道:“素聞公西氏禮法嚴明……”


    公西辭當即冷下臉,幽深眼眸緊盯著李遠寧瞧,冷聲道:“你想找打?”


    趙沉玉一時頭大,按下李遠寧的手,又將公西辭推了迴去,接著舉筷悶聲吃了起來。


    溫予懷笑眯眯地為趙沉玉布菜,柔聲勸道:“殿下用些溫熱的膳食暖暖身子。”


    李遠寧看了眼這正夫姿態端得比他還穩的溫予懷,眉心微皺,眼神流轉到底下餘九安時,見他微不可見地搖搖頭,才按耐下去。


    經了父親教導,他才知自己失了什麽可貴的東西,此時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趙沉玉的不滿。


    宴席在趙之陽興致勃勃地舞劍一場後,徹底活了起來。


    底下有人上來給趙之陽敬酒,趙之陽不僅自己喝了,還幫趙歸安擋了一點。


    有人見狀,目光流連到一旁皎雅高潔的女君身上,端起酒杯就要上去時,被旁人拉著袖擺道:“你要去敬廣略王?”


    那人扯迴自己的袖子:“不是,我欲為長澤王賀喜。”


    “那你最好莫要去。”


    另一官員搖頭道:“長澤王最是不喜這些官場逢迎,你莫要去討嫌了。”


    那人心中訝異,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眼上首。


    頂上三人,廣略王處最為熱鬧,陛下跟前也有公西大人等人絮語著,唯獨長澤王案幾前冷冷清清,無一人上前。


    五殿下未封王前便權柄甚大,簡在帝心,如今封王又得了二州,怕是一飛衝天了,平日裏長澤王深居簡出,根本無法接近,此次這個機會……


    那人心下不舍,思量著自己不過是賀喜,也不至於招了長澤王的嫌。


    另一邊的官員看他仍不死心,隻長歎聲搖頭。


    也不瞧瞧長澤王那副模樣,若是能允了人上前,早被旁邊那群如狼似虎的公子們活吞了,


    就在那人要上前時,他瞧見頂上的長澤王似若有所覺,而後從懷中掏出……那是什麽??


    官員瞠目結舌地瞧著趙沉玉竟拿出了紙和炭筆,低頭寫畫起來。


    這這……


    官員懷疑地四下張望一圈,周圍仍在鼓曲奏樂,又轉眼瞧了眼上邊——長澤王仍在寫畫。


    一旁的陛下注意到,低聲喚人上前吩咐了什麽。


    是要訓誡長澤王嗎?


    官員恍恍惚惚看著晚香退下,不一會,他、他竟然為長澤王的案幾上點了一盞燈?


    看長澤王抬頭道了聲謝,又麵色如常地低頭寫畫起來。


    官員此時不得不踉蹌坐迴位上,旁邊的人嗤笑一聲,搖頭倒酒。


    他全然未理,隻驚歎著——長澤王原是如此勤勉,怨不得受陛下倚重。


    角落裏的史官盯了一會,落筆:宴入佳境,眾人悉舉杯歡飲,長澤王置身其中,仍伏案勤務。


    後世的人讀到此處時,一時震驚,忍不住拍下發到網上調侃,有人忍不住學著在同學聚會上寫寫畫畫,拍照並配文:長澤王雞湯,我幹了。一時間跟風仿拍者數眾。


    這還讓趙沉玉在後世得了個最早卷王的稱號。


    後世種種趙沉玉並不知,現下開年了,她隻一心籌備著普及教育的事情。


    想讓民眾讀得起書,一是降低知識成本,二是降低識字難度。


    前者有蒸汽機和大安王朝做後盾,後者要簡化安朝文字。


    比起前者,後者難度極高,這件事先要得了大儒們認可,由德高望重者倡議進行,趙沉玉文學造詣比起這些沉心學術的當世大儒來說,是完全不夠看的。


    在其中使不上力,趙沉玉也覺著自己無法勸解得了這些人,便將這難題丟與阿姐去弄,同時交了一份拚音方案,請阿姐一並解決。


    普及教育的政策在元光三年的五月公布,占據了《大安月報》的第一版麵,再往下則是大儒們的集體倡導——現行安字弊利陳述。


    當月的月報一經發表,大安境內無不驚聲嘩然,百姓們走街串巷,將這一消息以最快地速度傳播開來。


    無論老少,無論綢衣麻布,悉數麵容狂喜,擲冠相慶,口中高唿:“陛下萬歲——”


    “長澤王千歲——”


    趙歸安在新政策裏,並沒有漏了趙沉玉的名姓,甚至還特意標注上此事為趙沉玉的倡議。


    饒是上下同心,此事仍然準備到八月,最後在九月開學。


    史官亦是欽佩不已,將此大書特書,後世史學家亦將此視為安朝民智開化之始。


    她們認為,安朝後來自上而下的改革能如此徹底而順利,既有自古來的愛國教育使得百姓對安朝的愛戴支持,亦有趙氏皇室的磊落開闊之見。


    步入十月份後,趙沉玉將一切事務交代後,自請巡視天下,頭迴開學,她實在放(幸)心(災)不(樂)下(禍),決心要看看孩子們如何快(痛)樂(苦)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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