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晏星奔拿出了圖紙後,果不其然看到了趙沉玉驚喜交加的模樣。


    激動的趙沉玉甚至上前給了晏星奔一個大大的擁抱。


    晏星奔抬手迴抱著懷中的溫暖,抬眼便對上遠處,麵紗上方一雙冷寂的眼眸。


    趙沉玉鬆開晏星奔,拉著他上了馬車,在工部和他研究了起來。


    在她二人研究期間,第一批水銀鏡和玻璃杯正式出廠,並由陳書銷往各地。


    此時清晰照人的水銀鏡和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才徹底掀起了一場追捧風潮。


    第一批的價格不是很高,但也步不便宜,新一期的大安月報適時發表了善款名單,上麵趙沉玉署名的文章唿籲各地有餘力的人可前往購買善心鏡和純淨杯。


    月報上除了刊登了趙沉玉的唿籲,還有一篇工部官員發表的文章,表明水銀鏡和玻璃都是五殿下的成果;除此之外,在趙沉玉和李兼濟的帶領下,工部也研究出了肥皂和蜂窩煤及火炕,並做出了極其難得的舉動。


    ——她們公布了肥皂、蜂窩煤和火炕的方子。


    此前在趙沉玉和工部反複研究下,趙沉玉發現僅靠她們,要打下成本價惠及百姓,還是很難的。


    不如依托民眾。


    趙沉玉決定逐個突破,先搞定李兼濟。


    李遠寧這段時間心情鬱鬱,趙沉玉找到李遠寧,問他要不要迴府住上幾日。


    李遠寧以下午友人到訪為由,拒絕了。


    趙沉玉勸了幾句,沒勸動,隻能無奈放棄,選擇去工部找李兼濟談。


    在趙沉玉去工部後,李遠寧的友人也應邀而來。


    一襲天絲青衫,滿頭烏黑長發披泄,麵上未語三分笑,儀態雅秀完美,內斂若春風,端是一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模樣。


    溫予懷這副模樣,無端地與那人相似。


    李遠寧的眼神晦暗一瞬,一個念頭驀然浮上他的心間,再難驅散。


    李遠寧還戴著麵紗,溫予懷善解人意地移開視線,溫笑道:“許久未見五皇夫,未曾想還要托旁人的麵子才能得見一麵——”


    “遠寧兄可正是排麵大啊!”溫予懷調笑幾聲,卻未聽見李遠寧應答,當即斂下笑意,正色望向李遠寧。


    他正看著溫予懷出神——


    溫予懷喚了一聲,才喚迴李遠寧的神智。


    李遠寧麵色如常地吩咐侍從領了花匠去看桂花樹,轉頭帶著溫予懷去了自己的小院。


    “你自從嫁人,便鮮少與我們相聚了。”


    “上迴柳墨他還在說你來著。”溫予懷笑著“指責”他,談話間細細甄別 著他的神色。


    “可是在五皇女府不快樂?”


    此話一出,莫要說李遠寧了,溫予懷自己都覺得荒謬。


    這可是嫁給五殿下做正夫,怎麽可能不快樂?


    未等李遠寧迴話,溫予懷便先抬手倒茶,問道:“是那公西辭吧?”


    聽到公西二字,李遠寧的眼神暗了許多,聊起了其他轉移開話題。


    二人言談幾句,溫予懷才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就聽李遠寧問道:


    “予懷可想入五皇女府?”


    這一句話,驚到了溫予懷。


    怎麽可能會不想?


    做夢都在想啊!


    他端著茶杯的手依然穩穩地,輕緩將茶杯放入瓷盤中,溫予懷顰眉望向李遠寧道:“憑你我交情,你不必如此試探我。”


    “我不是那等卑劣之人。”


    李遠寧怎麽會不了解溫予懷。


    他與公西硯同為京中君子,二者同樣文采斐然、儀態端秀。


    不同的是,公西硯矜貴淡漠,溫予懷溫潤文雅。


    兩個都是不屑於在背後耍花樣的人。


    李遠寧也是因此才對溫予懷這般說道。


    趙沉玉不知道自己的正夫在搞什麽事情,下了馬車進了工部就找到了自己的嶽母——李兼濟。


    趙沉玉進去扶起行禮的李兼濟,直接與她道:“我想把肥皂、媒和火炕的方子公布在月報上。”


    李兼濟不解道:“為何?”


    趙沉玉認真道:“工部這幾日頻繁研究,都無法降低成本價,倒不如直接將方子公布,自己做的最便宜,這才能惠及百姓。”


    李兼濟皺起眉頭,搖頭道:“殿下可曾想過,這些東西可帶來多少收益?”


    “國庫虛空已久。”


    “但百姓們的錢袋子也不鼓脹。”


    趙沉玉直視李兼濟:“天下財富匯聚在何人身上,你我心知肚明,空虛的國庫不該讓百姓的銀子來填充。”


    李兼濟愣了一瞬,猶然勸道:“一塊肥皂三十五文,可供三口之家用一月有餘,已經很物美價廉了。”


    “還不夠!”趙沉玉問道:“李尚書可曾真正走入百姓之家?”


    “油米菜肉價如何?”


    “京中各地段房價租金如何?”


    “百姓一日可賺多少銀兩?一日吃穿住行耗費多少?”


    趙沉玉說著,眼眸垂下瞬間,語氣有些哽咽複又抬頭望著李兼濟道:“她們辛勞一日,所得銀錢不過一百文,而一斤豬肉就要用去十二文。”


    “百姓連肉都舍不得吃,又如何買這肥皂?如何買煤並修那火炕?”


    趙沉玉說著:“該賺的,不是百姓們的錢啊。”


    李兼濟聞言,深深地看了趙沉玉一眼,問道:“殿下立身何處?”


    趙沉玉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往上數個幾代,我等都是自百姓中來,該向百姓中去。”


    “總該有人為她們想一想。”


    話音落下,房中陷入久久的寂靜,李兼濟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平複自己的心緒。


    這許是年少輕狂,真動到她頭上了……


    李兼濟問道:“太女殿下可知曉?”


    “若是太女殿下應允,我亦無意見。”


    趙沉玉聞言,當日便去找了趙歸安,趙歸安思索一二便答應了。


    冬季嚴寒,若是得了火炕和蜂窩煤,能多活些人,那來年春耕便可多些人耕種了。


    水患疫病死的人太多了,不能再死人了。


    因此,在趙沉玉的努力下,新一期的大安月報不僅匯報了趙沉玉研製出水銀鏡玻璃杯的事情。


    還公布了肥皂、蜂窩煤和火炕。


    圖片加詳解,同時言道:各州府都有培訓好的工匠,可自行前往學習,免費教學。


    這一下,大安徹底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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