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兼濟將外頭的事情交給了旁人,又轉頭望向沉默不語的沈博雅道:“沈女君,鄂州可有大貨船?”


    沈博雅如夢初醒,猛地站起身道:“是了,要去尋了船接沉玉。”


    語罷,沈博雅便想直接略過李兼濟去了外邊尋船,李兼濟冷冷地瞧著,瞧沈博雅這番模樣,不似女君,倒似那些為情所困的男子。


    新任鄂州長史眼疾手快地抓住沈博雅,小聲連唿:“刺史大人、刺史大人,且醒醒!”


    沈博雅停下了腳步,深唿吸一口氣,臉色蒼白滿眼血絲。


    “可是冷靜了?”李兼濟問道。


    沈博雅轉身朝李兼濟拱手作揖,啞聲道:“多謝李大人點醒晚輩。”


    李兼濟道:“從鄂州府城運船去洪澇縣城過於勞累,不若去曆江上遊尋貨運的船隻,自曆江而下去接人。”


    “隻曆江長而遠,需盡快行動,沈大人來鄂州這般久,可知哪些人在鄂州有船隻?”


    沈博雅道:“鄂州張家。”


    得了方向,二人便分開行動,沈博雅被李兼濟按下,她身為鄂州刺史此時更不能玩忽職守,備好救災物資,從府城這邊啟小船救助百姓。


    而李兼濟本是要來接趙沉玉的活,此時水患爆發,也無法用水泥繼續工程,由她這位家世顯赫、高權重的工部尚書來接人,頂替五皇女的位置,再合適不過了。


    李兼濟用了四天趕了過去,啟了船隻帶了糧食和諸多小船,便走了。


    而此時阿茶也到了鄂州府城,帶來的消息讓沈博雅徹底鬆了一口氣。


    沈博雅提前走訪了解,似朝雲縣一般被淹的縣城約莫還有兩座,都是曆江下遊的,趙沉玉在的朝雲縣有消息傳出,但另兩座縣城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趙沉玉也憂心著離得近的縣城,但路途太遠了,她能將縣城外的村子通知撤離,已是盡力了。


    趙沉玉現下無事可做,每日隻走一圈鳳凰山,看看水勢,在頭兩日時,水勢還在上漲,第三日時一動不動,第四日時趙沉玉驚喜地發現有所下降。


    除了觀察水位外,趙沉玉還四下巡邏,嚴禁任何作奸犯科的事情發生,每日也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就目前曆江水患這種情況來瞧,重修堤壩勢在必行,但光水泥不夠,趙沉玉還要弄出火藥和鋼筋。


    圖紙趙沉玉已經畫了七七八八了,是根據清代治理黃河的堤壩圖紙加以調整,主幹鑄強而堅硬的堤壩,旁邊人為分出若幹支流並鑄以小型堤壩和水庫,能分散並調節水位。


    但如今,盡管有些異想天開,但她還是想試一試南水北調。


    趙沉玉這幾日但凡用了自己的現代知識,頭顱便會疼痛難忍,也常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在夢中出現。


    或是她與趙歸安一同上課讀書,或是女皇溫聲考校她和趙歸安的學識,又或是英姿颯爽的大皇姐帶著她去爬樹掏鳥窩、偷溜獵場打獵。


    趙沉玉猜測,此前夢中的嬰兒應該就是她自己,但她不明白自己未曾見過女皇,也未曾見過這名廣略親王,夢中為何會有相關的記憶。


    到第十日了,水位又下降了,但山上的糧食不多了,阿茶也久久未歸。


    趙沉玉今日仍照例巡了一圈,又尋了老地方畫著圖紙盤計著,沒畫多久,就聽見遠處喧嘩的人聲。


    趙沉玉沉心一聽,就聽見人們大喊著:“來船了!來船了!”


    趙沉玉麵上一喜,掃了一眼地上的模型,一腳將圖紙打亂,急匆匆地趕向山的另一邊。


    趙沉玉剛到了那邊,就有眼尖的百姓瞧見,邊高唿邊給趙沉玉讓位置:“殿下來了,大夥快讓讓。”


    旁邊圍著的百姓聽到,紛紛讓開一條路給趙沉玉,讓她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前邊。


    走到最前邊,趙沉玉就看見幾隻的小型船隻,緊繃數日的神經終於放鬆了許多。


    那邊的船隻也看見這邊的百姓,調轉了方向過來,一上岸就被興奮的百姓圍著詢問:


    “你們可是府城來的?”


    “是來救我們的嗎?”


    趙沉玉有心進去詢問一二,都擠不進去,無奈地站在外邊等他們的興奮散去。


    被圍在裏邊的府城官兵瞧見趙沉玉,麵上驚喜至極,沒理會旁人,艱難地擠到趙沉玉的麵前,拍了拍袖子衣裳,才躬身跪下道:


    “拜見五殿下,李大人遣我等來救殿下。”


    李大人?


    趙沉玉心下警惕,但麵上仍然溫和問道:“來了多少人,可裝得下這些百姓?”


    那人抬眼掃了一圈,道:“怕是要多幾趟。”


    “又是哪位李大人?”


    “朝廷工部李大人。”


    趙沉玉心下一跳,有了不祥的預感,也不再多問,就當自己不知道,轉而道:“朝雲縣的百姓都在這山上,勞你帶幾名百姓先走。”


    官兵又勸了幾句,竭力請趙沉玉先上船撤離,被趙沉玉嚴詞拒絕。


    那人並其他的小船上的官兵隻好苦著臉帶著旁的百姓先走了。


    趙沉玉沒開心多久,下午就被人逮住了。


    李兼濟從船上掠下,腳下輕點便跳到了山上站穩,她拍了拍衣擺,轉而問道:“殿下在何處?”


    百姓愣愣地看著她迴道:“殿下此時應該在山頂。”


    李兼濟聞言,運氣掠了上去,她一出現就被阿瑤發現,發現是老熟人,也沒拔刀,而是出現在趙沉玉的身邊低聲道:


    “殿下,李兼濟大人來了。”


    趙沉玉還沉浸在圖紙中,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問了一句:“誰來了?”


    阿瑤沒來得及迴話,就被李兼濟打斷。


    李兼濟大步向前,俯身行禮道:“拜見五殿下。”


    說完,她直起身道:“還請殿下上船撤離,太女殿下召您迴京。”


    趙沉玉陡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還以為自己是幻覺了,又迴頭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


    那張在夢中教她和趙歸案啟蒙的嚴厲麵龐。


    趙沉玉倒吸一口氣,立刻起身笑道:“李大人許久未見啊,近日可好?”


    她原先在京城也與李兼濟接觸不多,沒那麽怕她,但自從每晚做夢都被她罰抄寫罰背誦後,趙沉玉就怕極了她這張臉。


    她沒想到趙歸安竟然舍得將自己未來的尚書令派出,太大腕了。


    在李兼濟“彬彬有禮”的安排下,趙沉玉不得不被她綁著上了船隻,揮別了鳳凰山。


    趙沉玉原以為李流照的高武力值是遺傳了她的父親,沒成想李兼濟的功夫竟然也如此高深。


    也是,趙沉玉拉著趙歸安逃課躲起來時,總是被這人抓住,她至今都記得,這人淡笑著道:“循聲而至,殿下的唿吸如雷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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