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玉聞言,一口水直接嗆到,不住地大聲咳了起來。


    “咳咳咳——”


    沈博雅霎時起身,快步到趙沉玉的身旁坐下,寬厚的手掌輕拍著趙沉玉的後背,幫她緩著氣,麵上是擔憂也是自責:


    “阿玉可還好?怨我,不該在你喝水時說起事來,惹得你嗆到。”


    水嗆到喉嚨氣管得感覺著實難受,趙沉玉咳得眼淚都冒出來了,顧不上迴話。


    沈博雅一見那顆晶瑩的淚珠,更是有些急了,起身就要出去尋人傳太醫。


    趙沉玉邊咳邊伸手拉住沈博雅的袖子,忍著咳嗽擺擺手。


    幾個大喘氣慢慢將那股難忍的感受壓了下去,她又伸手要拿桌上的茶水喝一口,潤一潤咳幹了的嗓子。


    沈博雅立即拿起杯子,遞到趙沉玉的嘴邊,目含憂色地看著趙沉玉。


    趙沉玉也沒推拒,單手扶著杯子,順著沈博雅的力道緩緩地喝完一杯茶,才又輕咳一聲說道:


    “我無事,沈姐姐不必自責,是我自個嗆到的。”


    趙沉玉知道,沈博雅總愛反省自己。


    兒時她一場高燒,明明與沈博雅八竿子打不著,但她得知後,仍然自責自己為何沒有早些得知,沒能及時給她送藥,害她燒上一天一夜。


    沈博雅扶著杯子喂著趙沉玉喝完了水,便將杯子放到一旁桌上,轉過頭才發現自己的另一隻袖子上,綴著一隻白嫩的小手。


    圓潤透粉的指甲鑲嵌在玉白的指頭上,兩個指頭正輕又緊地捏著她深色的衣袖,像是怕她跑了一般,讓人瞧著心都化了。


    沈博雅柔著眉眼望著那兩根手指,心中歡喜於趙沉玉對她的親近,胸腔處莫名湧現一股強烈地想將趙沉玉擁入懷中的衝動。


    但腦海中關於她今早將一個青樓賣笑之人帶入五皇女府的事情一晃而過,又讓她氣悶。


    趙沉玉對沈博雅的想法變化一概不知,說道:


    “那三日後我們豈不是一道同行?此次水患最嚴重的地方正是鄂州。”


    沈博雅聽到趙沉玉的聲音,立即下意識收斂心神,抬眼望著趙沉玉,笑著說道:


    “應是如此。”


    沈博雅說著,看著趙沉玉認真地盤算說話的眉眼,忍不住想詢問關於那男子事情時,外出活動身子的官員迴來了。


    她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門,而後向趙沉玉請安,趙沉玉笑眯眯地應了她,溫善的笑讓那官員一時恍惚,迴過神後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心兩用地辦公了。


    趙沉玉也不好再耽誤沈博雅的公事,站起身對沈博雅說道:


    “今日得見沈姐姐,讓我心安許多,現下我去工部,便不攪擾沈姐姐了。”


    怎麽會是攪擾呢?她恨不得阿玉能日日前來。


    沈博雅險些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迴去,笑道:


    “不是攪擾,你且去工部吧。”


    趙沉玉歡歡喜喜地拿著桂花糕就走了,徒留沈博雅望著她的背影愣神。


    一旁的官員見了,感慨道:“此前聽聞五殿下如何貌美不似凡人,今日一見,隻覺京中傳聞還是稍顯內斂了。”


    沈博雅一聽旁人談起趙沉玉,心下不悅,好似自己的寶物被人窺伺了一般,冷下臉說道:


    “莫要談及公事外的事宜。”


    “上迴的章程未擬定好,我仔細盤算了一下,是你的章程出了疏漏,速速修正。”


    那官員張了張口,最後隻能無奈地應下。


    禮儀方麵,隻要不是大錯,細節處的疏漏也是無礙的,但這沈侍郎公事是極為圓滿妥善,絕不允許有半分疏漏,極其愛挑旁人的疏漏。


    既然被挑出,她也隻能老實修改,否則鬧到上官那兒,沈侍郎這一板一眼的性子,是真會拿出冊子一條一條地羅列旁人的疏漏。


    趙沉玉離開了禮部後,便尋到了工部,要求查看鄂州曆江的數值。


    得益於這張臉和太女的榮寵,旁人都跟哄小孩一般為她取來,供她查閱。


    旁人的態度想法如何,趙沉玉不在乎,她隻在乎能否達到自己的目的。


    整個下午,趙沉玉都極其忘我地查閱著,同時估算著需要的水泥數量。


    去往鄂州需要半月有餘的路程,雖然現在京城中隻有她實驗的那個鋪子能產水泥,但方子已經上交給趙歸安了。


    憑官府的官窯和女主暗地裏的私窯,半個月的時間造出修建鄂州處曆江堤壩的水泥,應是不難的。


    待鄂州的修建完後,便又有新一批的水泥可以順著曆江的上遊方向修建。


    但這樣的話,原材料就必須得要供應上,此時的女主已經收攏了那些礦脈了嗎?


    趙沉玉迴憶著劇情。


    明麵上的礦脈肯定是歸於朝廷的,但有一大批礦脈是還未發現的,原著中大致是在哪些縣城上報的呢?


    冥思苦想的趙沉玉迴憶時,思緒拐了個彎,驀然想到了一件事。


    公西硯為什麽還沒和女主定親?


    原著中,在趙沉玉生辰後的一個月,公西硯便已擔上太女夫的名頭了。


    劇情的脫軌讓趙沉玉一下慌了神,她細細地迴憶起劇情來,發現上一次上朝時,無論是提到的水患還是廣略親王,都不是原著中的劇情。


    此時抵禦匈奴的為何會是廣略親王?


    原著中寫道,這親王在十幾歲時便死了,原著中抵禦匈奴的明明是天生將才李流照。


    原著中並沒有水患也沒有廣略親王。


    趙沉玉一想到這個,便立馬想迴府上,去拿自己藏在房中的筆記,看看原劇情。


    是自己記岔了?還是劇情脫軌了?


    但——


    趙沉玉的心思迴到手上的資料上。


    劇情且不論,水患是現下真是發生的。


    因此趙沉玉強壓下心中的恐慌,深唿吸一口氣,接著耐著性子,邊看邊估算著水泥的用料。


    一旁的官員們都無心辦公,隻時不時拿眼偷瞧那名倚牆而坐,捧著厚重的資料專注地看著的少女。


    一名官員心下好奇,俯身與自己的同僚小聲議論著:“你說這五殿下能看懂嗎?”


    “這不重要——”那名官員恍惚地看著趙沉玉:“殿下這張臉擺在這裏,能得她研讀是那些冊子的榮幸。”


    眾人望著趙沉玉,心中為她的容顏而感歎,也讚揚於她的勤奮好學。


    但對於她能否看懂這件事,她們默契地達成認可。


    ——即能不能看懂,都不重要。


    畢竟一個常年惡名在外的人,即便陡然洗刷了名聲,但也沒有任何關於學識能力方麵的。


    五殿下至今做過的事情也不過就一件巡街罷了。


    眾人並不知曉趙沉玉的能力,趙沉玉也並不知曉,將她派去賑災的決定,讓趙歸安廢了一些時間說服那幾位朝臣。


    其中工部尚書李兼濟是最為頑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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