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特的宰相將為大衛治病的醫官叫到隱秘處,問他:“你難道不想為你兒子報仇嗎?”那醫官是個長者,說:“我大兒子死在他手上,我當然想殺了他,況且還有宰相您可以保我平安。隻是這大衛一整天不吃也不喝,我能對他如何呢?”


    宰相恨恨的說:“那大衛真如同森林裏的狐狸一樣狡猾,居然將你我全都騙了過去。早知如此,搶救他的時候就應該用些手段。”


    醫官說:“我仔細查看了,那大衛除了額頭上有傷口,其他地方並沒有見到傷口。雖然我用力推他的骨頭,他也不叫喊,說明骨頭一根也沒有折斷。大衛所受的傷並不重,我猜測現在是懼怕有人害他,才裝作昏迷不醒,不吃不喝的。若是他突然跑去王或公主那裏報平安,就是米勒公也沒有辦法讓我得手了。”


    宰相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對他說:“這是沙漠響尾蛇的毒液,如果塗在大衛的傷口上呢?”


    那醫官接過小瓶子打開,將裏麵的毒液倒出來一些仔細查看,那毒液呈淺黃色,十分粘稠。那醫官點點頭說:“毒液的純度很高,但大衛的傷口已經結了痂,如果要用的話,需要將那痂弄破。”


    宰相說:“那就去幹吧,希望下午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醫官卻說:“這毒液入了傷口,人立刻就會全身抽搐,會引來王和公主的。不如我再配一些藥進去,讓他來個無聲無息。”說著,兩人相視而笑。


    次日清晨,那醫官就拿著配好的藥來到大衛的床前,在大衛耳邊輕聲說:“我主,仆人為你換額上的藥。”說完,就在大衛床前攤開一條白色的細麻布,將配好的藥塗在上麵。


    大衛聞到一股腥臭的氣息,與前一天自己頭上所包的藥氣息不同,他就想起了帕塞帝所說的:“凡是有毒的藥物大多帶有腥臭氣。”大衛把眼睛眯開一條縫觀看,隻見醫官塗好了藥,就伸手來解自己額頭上的藥。


    “啊,我的羊!”大衛猛的驚叫著,“托”的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指著窗外說:“看哪,有獅子要來叼我的羊,我的機弦!”說著就蹦跳著雙手胡亂狂抓,凡抓到的東西就向窗外擲去,那醫官調好的藥和亞麻布都被大衛扔了出去。“我要殺了那獅子,給我父親做獅皮椅。”大衛叫嚷著衝向窗戶,猛的跳了出去。窗外“叭”的傳來水花四濺的聲音,醫官和護衛兵趕緊跑到窗邊,見大衛正掉在窗下的水池裏,四肢癱開浮在上麵一動不動。


    護衛兵驚恐的喊道:“快去將王的女婿救起來,別讓他淹死了。”說著就衝出房去。


    宰相也聽到了聲響趕了過來,正見到醫官跟著護衛兵衝出房間,也不及細問,就跟了上去。還沒有接近水池,就見大衛又是“啊”的大叫著抬起頭來,他抓住水池的邊緣一翻身就跳了出來,狂唿亂叫的奔跑起來。宰相剛開始認為大衛一定會跑去王議事的殿,就命令士兵把守住通向王議事殿的道路,隻說:“大衛瘋了,不要讓他傷到我王。”然而不一會他就發現,大衛是漫無目的隨處亂跑,凡遇到阻攔的,就隨意抓起東西來打。大衛靈活而矯健,不少想把大衛撲倒的士兵都被大衛打倒了,大衛邊打邊喊:“狼群,狼群----”


    一名百夫長躲在一個拐角處,他等大衛瘋瘋癲癲的跑過來,猛的衝出來想抱住大衛,大衛卻一伏身,那百夫長抱了個空,自己卻用力過猛腳絆在大衛的身上從大衛的頭上摔了過去。大衛站起來又想跑,可就這麽一停頓,又有士兵追上了大衛,他們從兩個方向撲了過來。“這是頭狼!”大衛胡亂喊著,腳下錯步,身軀側扭,一位士兵撲空在大衛身前。大衛伸出手臂,借那士兵的撲力對準另一側方向撲來的士兵腰間發力,頓時將那士兵拋了過去,兩名士兵重重的撞在一起撲倒在地。


    大衛見四圍道路上都有士兵衝來,就對著最近的一個窗戶跳起來一頭撞了進去,隨著“嘩”的一聲,裏麵傳來一片女子的驚叫,那是亞吉王使女們的房間,正在為王預備早餐。大衛跌落下來,抬頭正看到麵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各樣的食物,立刻大叫道:“我是獅子,咬死你這狼。”說著就撲上桌子,又咬又踢,桌麵頓時一片狼藉,使女們嚇得驚慌四散,大衛嘴裏卻包滿了食物。角落裏猛的傳來花豹的叫聲,見一隻拴著鐵鏈的花豹正炸著毛緊盯著自己,抬起一隻利爪發出“嗷嗷”的威脅聲。在那它麵前有煮熟的牛羊內髒和殘剩的骨頭。


    “別吃我的羊!”大衛吼叫著就衝了過去,搶那花豹腳下的骨頭和內髒。那花豹護食,毫不客氣的對著大衛伸出爪子,一人一獸頓時打作一團。那花豹雖然牙尖爪利,但畢竟是長期豢養的寵物,它的利爪隻抓破了大衛的衣服,頭和肚子卻接連遭到大衛重擊,趕緊向後逃去,卻被鐵鏈緊緊的勒住了脖子。它恐懼的看著大衛,四隻拚命的後蹬想掙脫卡在脖子上的鐵鏈,眼睛都被勒得鼓了出來,兀自“嗷嗷”嚎叫著壯膽。


    菲利士士兵們圍了上來,大衛即不理會那花豹,也不理會逼近的士兵,卻撲在花豹吃的骨頭和內髒前大嚼特嚼起來。士兵們卻不敢輕易靠近,先將大衛團團圍了起來。兩個士兵拿著一張大網,從背後悄悄接近大衛,猛的罩下將大衛網住,眾士兵才一擁而上將大衛按在地上。


    宰相吩咐將大衛連同那網一同抬到迦特王亞吉麵前,大衛在網裏手中還拿著殘骨,嘴上叼著一砣牛心。


    “哦,米勒公我的神啊!”亞吉真不敢相信這就是大衛,前兩天還是英姿勃勃,氣吞寰宇,今天卻是衣衫襤褸,如同瘋魔。在一傍的莫尼莎甚是憐惜大衛,想要上前將罩住大衛的網解開,大衛卻獸叫一聲向前一撲,若不是網罩住,他險些撲倒莫尼莎。眾衛士趕緊上前排成一道人牆,將莫尼莎與大衛隔開,刀槍指向大衛,如臨大敵。亞吉發怒道:“你們把大衛怎樣了?就治成這個樣子嗎?”


    宰相和醫官趕忙跪倒在地,對著亞吉拜了又拜,宰相說:“我們並沒有將大衛如何,今天醫官去為大衛換額上的藥,大衛卻突然跳起來發了狂。”


    醫官也趕緊辯白道:“大衛除了額上有傷,其他的地方並沒有受傷。我王也知道,頭部受了重創的人容易變得瘋魔,仆人以為,大衛應該也是如此,實在不是仆人的過錯。”


    亞吉聽了怒火更旺,上前來一腳將醫官踢倒在地,罵道:“你這蠢驢,即知道頭上受重創的人容易變瘋魔,為什麽不早做準備。”那醫官嚇得搗頭如搗米,宰相趕忙膝行至亞吉麵前拉住他的衣襟,說:“我王請不要發怒,我聽說有頭受傷的瘋魔病人,過了一段時間就好了。不如讓這醫官繼續服事大衛,或許過一段時間他就好了。”


    亞吉這才收住手腳,不責打那醫官,罵道:“你這蠢驢要好好的服事大衛,若再有什麽事,無論大小,我都要摘了你的腦袋。”


    莫尼莎上來向亞吉屈身,說:“父親,請允許我在大衛的身邊。”


    亞吉揮了揮手,說:“這肯定是不行的,現在大衛瘋魔了,會傷了你。”


    莫尼莎卻堅持,向亞吉不斷的求,亞吉於是吩咐王宮的守衛說:“你們要緊緊的跟隨莫尼莎,好好的保護她。她可以在大衛二十肘以外的地方查看,卻不可以接近大衛。”


    衛士們將大衛抬迴了房間,大衛卻不肯睡在床上,又逃到街上如同狗一樣爬行,凡接近的人他都又叫又咬。莫尼莎哈利吩咐人將食物和水投到大衛麵前。一連七日,大衛就在王宮裏胡亂爬行,宰相、醫官和莫尼莎都漸漸疲憊了。第七日的晚上,大衛爬到王宮的馬廄裏,就用手去抓草料吃,莫尼莎見狀,忍不住哭出聲來,跑迴自己的殿了。


    宰相也看呆了,就小聲問醫官:“那大衛不是真瘋了吧?”醫官直直的看著大衛大口的嚼著草料,一幅香甜滿足的樣子,就說:“也許是真的瘋了,這事隻有米勒公才知道。”他們就留下人看守大衛,自己先迴去了。


    大衛的驢也在馬廄裏,它走過來舔大衛的臉。大衛就抱著驢的脖子與它親嘴,那驢就伏下身來,讓大衛爬到背上,將大衛駝到草堆處臥下。看守大衛的士兵就遠遠的望著,並不靠近。


    大衛輕聲的在驢耳邊說:“驢呀驢,迦特人要害我,我隻得裝瘋。我想要逃走,可是我找遍了整個王宮,杖卻還沒有找到。迦特城防守甚是嚴密,我們怎麽能逃出去呢?”那驢“昂”的叫了一聲,又伸舌在大衛臉上舔個不停。大衛長歎一聲,沮喪的說:“我真蠢,竟和一頭驢商量!”


    那驢像聽懂了一般立刻縮迴了舌頭,轉身起來,用屁股對著大衛,“噗----”一個長長的臭屁噴薄而出,大衛卻不敢用手捂住口鼻,也不敢躲開,因為遠處有士兵緊緊的看著。大衛隻得屏住唿吸,上嘴唇玩命的貼住鼻孔,因用力太狠把眼睛都拉到了鼻梁,整張臉擠作一堆。那驢卻不走開,直到自己爽快了,才揚起驢尾,“啪”的抽在大衛臉。大衛毫無準備的受了打,心裏一驚,口鼻略一鬆惡臭無比的驢屁就鑽了進來,頓時差點熏暈過去。


    那驢“昂昂--”叫了兩聲,似乎在罵著什麽,甩蹄走到馬廄的柱子傍,對著柱子時高時低的不停的叫喚,又不時的用腳踢那柱子。遠處看著大衛的士兵譏笑著說:“瘋病會傳染嗎?那驢子瘋了。”


    再說那驢甩蹄走向馬廄的柱子,邊走邊用驢語罵道:“不就丟了根該死的杖嗎?若不是神的恩典,它會變個屁呀!人類真愚蠢,裝瘋賣傻的還狗眼看驢低。”他罵罵咧咧的來到柱傍,一蹄尥在柱子上,大聲說道:“嗨,你看到那杖了嗎?”見那柱不理自己,又一蹄尥上去,說:“別裝傻了,剛才你們還在談著床板兄弟曝的色情笑話!---啊,還裝!我不是隻啃樹皮的,還---”說著“哢”的一口咬在柱子上,入木三分。


    “啊---,鬆口蠢驢!”那柱子吃疼終於開了口,那驢子卻不理會,四蹄用力開始左右搖扯,柱子開始鬆動起來。


    柱急忙喊道:“好了,你想知道什麽,快鬆口!”對麵的柱子也急急的喊:“別咬我丈夫,我們知道的都告訴你。”那驢才鬆了口,皮笑肉不笑的說:“原來你們是兩口子。”


    柱子生氣的說:“是,我們本來在森林裏活得快活,那些該死的人類卻把我們砍了。你知道身體被折斷有多痛苦嗎?他們竟砍下我身上的枝子又重新固定在我身上,做成了這個馬廄!”


    “啊哈!怪不得你們總是不停的傳人類的那些糗事。”驢子譏笑道。


    那柱子生氣的說:“少廢話,你怎麽會聽得懂樹語?”


    驢子得意的說:“這得問上帝,自從進了這迦特城,我就什麽都聽得懂了,不隻是你這個樹!”


    柱子說:“造物主即給了你這樣的能力,好吧,你想讓我們為你做些什麽呢?”


    驢子說:“那杖也是你們的兄弟,他在哪?”


    “哪個杖?”對麵的柱妻問:“這可有好多的杖!”


    驢子說:“那個杖頭上有鐵角,看上去又呆又細吸了血的那根。”


    “吸了血?”柱子想了一會明白過來,說:“你是說頭上有鐵角,角上沾了血的那個?”


    “啊哈,就是,”那驢子興奮起來:“看來你知道它。”


    柱子說:“那杖確實有木頭見過,大家都叫它牛皮大王細木條,那家夥不知在哪裏喝的驢血,到處誇耀,還說它吃過巨狼。哈哈---,這牛皮吹得---。”


    驢子氣惱的撇了撇嘴,說:“別說那些沒用的,那根細木條在哪?”


    那柱子說:“你等等,最近它不是熱門話題,我得問問。”說完,它就對著林立的殿宇喊了起來。木材幹裂微小的響聲此起彼伏,人類對此早已司空見慣,驢子聽了後卻滿意的笑了,說:“我就在這等著好消息。”說著,呲了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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