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口外,有以色列的號角吹響。


    “是約拿單。”大衛笑道。原來約拿單的探子也察覺到了山穀的異樣,近前來卻發現菲利士人已經封鎖了隘口,就趕忙報告了約拿單。然而約拿單的軍隊卻無法突破險要的隘口,直到約押追殺逃跑的菲利士人到隘口,以色列人內外夾擊才消滅了菲利士人。


    大衛接著說:“帶上那三個菲利士人,我們去和約拿單匯合。”


    夜深月靜,以革倫城外,一群菲利士敗兵衣冠不整的逃到城下。他們舉著火把,其中一名士兵抬頭叫門:“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獵殺”城牆上的守軍軍官詢問口令。


    城下的菲利士士兵迴答道:“大衛”


    “亞比將軍呢?”城上的人又問道。


    “死了,被那惡魔大衛殺了,我們甚至沒能搶迴將軍的屍體。”城下迴答說。


    “把你的火把靠近臉。”另一個軍官吩咐道。城下的士兵照做了。那軍官仔細端詳了一會,說“開門吧,我認得這個士兵,他是亞比將軍的親兵。”


    護城河的吊橋被放了下來,城門洞開。城下的敗兵沮喪地低著頭,有傷兵相互攙扶著向城門走去。當他們到達城門口時,突然一聲口哨響,剛才還萎靡不振的敗兵此時卻如猛虎一般撲向守城門的士兵。守門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刀劍刺穿了身體。他們呐喊著拔出刀劍,迅速向城內突擊。隊伍中又奔出兩個力士,他們手拿大斧,衝到拉吊橋的鐵索前,幾斧下去就砍斷了鐵索。遠處,戰馬蹄聲驟起,以色列騎兵向城門拚命衝鋒,後麵是戰車和大軍。


    “去城門,去城門!把他們趕出去”守城的軍官嘶喊道,大批菲利士戰士也拚死湧向城門,城門口立時成了修羅場,殘肢斷臂,血光四濺。菲利士人越聚越多,他們迅速組成方陣,用盾牌護身,長槍前刺,將以色列人一點一點的又逼入了城門洞。蹄聲漸近,在城門口拚殺的約押紅著眼大喊道:“殺進城裏,讓開城門和吊橋!快,讓開城門和吊橋!”他知道騎兵不會減速,城門口的人不論是敵是友,隻要擋在城門,都將被戰馬的鐵蹄踏在腳下。他將手裏的盾牌護在身前,拚死向菲利士人刺蝟一樣的長槍陣撞去,裸露的臂膀瞬間被劃過幾道血槽,約押卻更加猛力的前衝。“咚”的聲響,約押的盾牌撞在菲利士人的長盾上,出現了一個口子。約押短刀猛揮,傍邊菲利士人頸動脈的鮮血噴濺了他一身。兩個力士乘機衝入長槍陣的缺口,掄開大斧,頓時將菲利士人掃倒一片。以色列人終於又衝入了城門口,他們卻不再奮勇向前,而是向城門兩邊結成陣,抵抗著菲利士人。有幾名菲利士戰士乘著以色列人離開城門洞的短暫瞬間衝向城門想關上,此時戰馬已到,馬上的騎士用力一提馬韁,戰馬前蹄立起,狠狠的踹在城門上。城門頓時洞開,大隊騎兵湧入,瞬間將那幾個勇敢的菲利士人踏成肉泥。


    以革倫城的士兵本就不多,隨著以色列大軍的湧入,很快就崩潰了。以色列人沒有付出多大的代價就占領了以革倫。約拿單高興的對大衛說:“弟兄,你丟了一座營,現在我要給你一座城!”原來,大衛和約拿單匯合後,以色列人把刀架在亞比的三個親兵脖子上,讓他們騙開了以革倫的城門。


    第二天中午,約拿單和大衛下令全軍歡宴三天。約拿單和大衛一同坐席,公主米甲下到筵席中來,她長裙粉臂,秋波蕩漾,為他們擊鼓跳舞。米甲輕啟歌喉,美妙又豪邁的祝酒歌聲中,米甲長紗舞動,用金質酒鐏盛滿葡萄美酒,翩然送到大衛手上。大衛看得癡呆,想捉住米甲的手,她卻滑開了。大衛興起一飲而盡,離座跳到米甲身邊,與她共舞,好兒郎俊美豪壯,如胡楊在烈風中漫舞,靚玉女美目翩翩,如彩蝶在玉樹中穿梭。眾軍長、百夫長合聲擊掌,口中有節奏的輕聲唿喝。舞蹈快要結束時,大衛掏出一副金環,那是在亞比的府上搜得的,上麵嵌著各樣的寶石。大衛將金環套在米甲的臂上,米甲用另一隻手輕挑撫麵,俊臉微側的接受了。正要退場,大衛卻拉住她的手,將她一把抱起迴到自己的席上,將米甲放在自己的膝上。眾人大笑。


    約拿單說:“大衛弟兄,我得提醒你,這是我妹妹米甲,我父許你的可是她的姐姐,我的妹妹米拉。再過兩個月,可就是五旬節了。”


    大衛和他膝上的米甲歡快的笑容如同海中的船隻突然被大風抓住,不禁有些慌亂,大衛說:“約拿單殿下,可是我愛米甲,現在全軍的人都知道了。米甲也在我的膝上,按以色列的律例,我是要娶她的。我該怎麽辦呢?”


    約拿單蹙著眉,不再說話。


    話說大衛和約拿單攻下以革倫城的捷報傳到掃羅的軍營,掃羅拿著約拿單和大衛的捷報,唿吸幾乎要停止了,心房不停的抽搐。這個大衛實在是太精明了,居然能在如此險惡的條件下斬殺了勇猛的亞比,還奪取了以革倫城!這與他設計的結局完全不一樣。他知道為自己管理膳食的有一個做商人的菲利士親戚,他派人暗中查訪過,那可不是普通的商人。於是他故意在用膳時談論犒軍的事,隻是他沒有想到米甲會不聽他和約拿單的話,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


    合城的百姓都在為奪取以革倫慶祝,連掃羅殿內的待從都在彼此慶賀,向掃羅王道喜。掃羅用了好大的力才使嘴角上揚露出笑的模樣,眼前卻仿佛看到眾以色列人歡唿歌頌著將大衛送上寶座。


    掃羅沉思良久,站起來吩咐說:“讓約拿單和大衛護送公主迴來過住篷節,我要在全城擺筵席,大家都要吃無酵餅和羊羔。”掃羅心想:“我要在筵席上向大衛提五旬節的親事,他必為此高興,我就可以把他派到戰事最兇險的地方去。”


    以革倫城,大衛聽完使者宣讀的書信卻憂愁了。他拉著米甲去找約拿單,懇切地說:“我的兄長約拿單,住篷節不久就是五旬節了,我王必要在筵席上提說米拉的婚事,這可怎麽辦?”


    約拿單說:“我這幾天也在為你和米甲的事思想。我們迴到王的那裏,不如就讓米甲去求母親。取了以革倫城,那是大大的功勞,現在眾軍和眾百姓的口都稱讚你大衛,我王必要賞賜你,問你想要得到什麽?你就迴答說‘願得米甲為妻’,王即使有不情願,也不至於責罰你。”


    大衛歎息道:“王要將米拉賜給我,這是在王的眾臣仆麵前說的,想必王後和米拉都已知道。況且米拉是長女,沒有婚配。當年以色列愛拉結,不是也先娶了她的姐姐嗎?”


    約拿單說:“雖然如此,但這樣的事並沒有入律法書,米甲盡力去求母親,或許有機會說服我父。”他們又商量的良久,除此以外也找不到什麽好的方法,就舉手向天,祈禱說:“願萬軍之耶和華佑護。”


    住篷節的前日,掃羅帶領城裏的眾民出城,支搭帳篷又預備羊羔,準備迎接住篷節。百姓突然宣鬧起來,他們丟下手裏的事,向曠野湧去。掃羅忙令待衛去打探,迴報說:“大衛和約拿單已到了城外的曠野,眾百姓都去到那裏,為他們灑水掃地直到王的帳前。”掃羅的手緊緊的攥著手裏的杖,青筋盤露,雙目兇狠地望向曠野的方向。待衛察覺到異樣,心中忐忑的低下頭,卻聽到掃羅吩咐道:“吹響號角,列隊迎接。”


    掃羅帶著臣仆迎出十裏,一見到大衛他就下車走來。大衛趕緊從馬上跳下來,向掃羅行禮。掃羅卻扶住大衛,一把將他抱在懷裏,與大衛親嘴,又讓大衛與自己同乘一車,讓他坐在尊貴的左位,行在眾臣仆前,經過眾民的眼前。眾臣仆和百姓都歡唿,為大衛擊鼓跳舞,唱著得勝的歌,以至道路堵塞,車輛行進甚是緩慢。大衛在車上站立唿喊:“神佑吾王,百姓避讓。”眾臣仆和軍士跟著一路唿喊,百姓才讓開道路。


    掃羅引大衛和約拿單進了自己的帳,大衛與約拿單分坐在掃羅兩側的首位。大衛起身,手捧亞比的戰刀向掃羅敬獻,說:“仆人大衛,為王獻上住篷節的禮物——以革倫城。”


    掃羅笑道:“我兒大衛,我收下這份厚禮。從今日起,你就留在我身邊。可以在我掃羅的住處任意進出。”


    大衛怔住了,他和約押還有那一千勇猛的以色列戰士出生入死,已深相契合,大衛舍不得離開。大衛於是想請求迴到以革倫防備菲利士人,可是掃羅已經猜到了大衛的心思,他說:“你不必擔心以革倫城,有約拿單照看,不會出事的。我要差派你做更重要的事。”大衛不好再提,隻說:“神必佑護以色列。”便退迴座席與掃羅和他的眾臣仆暢談。


    日落西山,月上枝頭。按以色列曆,新的一天開始。以色列人點燃帳內帳外的火把,將預備好的羊羔和無酵餅抬上筵席,慶祝神聖的住篷節。帳外樂聲響起,一群以色列少女蒙著細麻布的麵巾翩翩入帳,為首的一位少女身材曼妙,一雙大眼透著文靜羞澀。她們在掃羅和眾臣仆麵前歌舞歡慶,他們也隨著音樂的節拍擊掌相合。


    “米拉,”一曲音畢,掃羅招喚那位領舞的少女:“到父親這裏來。”


    米拉順從地在掃羅身邊坐下,不時用眼角的餘光瞟大衛,額首微垂。掃羅說:“我兒大衛,你攻下以革倫,我要把掃羅家最寶貴的給你。看哪,這就是我美麗的女兒米拉,五旬節我要為你們舉辦隆重的婚禮。”


    大衛心中驚慌,望向約拿單,卻見約拿單也是眉頭緊蹙。大衛一咬牙,府伏於地膝行出席。掃羅和眾臣仆看到後驚詫不已。大衛向掃羅拜了再拜,才說:“求我王聽我一言。我本是以色列中一位放羊的,怎敢奪去王的心愛之物呢?我王如果認為仆人還能夠為以色列做事,隻要差仆人為以色列人爭戰,仆人就在以色列神的麵前壯膽了。”


    掃羅有些溫怒地看著大衛:“怎麽?難道讓你做王的女婿還不夠嗎?”


    大衛惶恐,答道:“仆人不是這個意思。現在大敵當前,以色列四境也不安寧,仆人現在隻想為王爭戰,不想考慮兒女私情。”


    掃羅剛想發怒,米拉卻一把拉住掃羅說:“父親,不要說了----。”說完就羞憤的跑出了帳篷。


    “哼,”掃羅怒起,指著大衛說:“你好大的胃口,莫非想要做以色列的王嗎?待衛,把這個狂妄的蠢驢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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