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天,晚上終是充滿涼意。


    公主府內最偏的院子裏,徹夜亮著燈,足足亮了三日,屋內混雜著藥味與汗味。


    “可有好轉?”花蘊安沙啞著嗓子,看著榻上的人,緩緩問道。


    鍾太醫佝僂著身子,染滿鮮血的雙手舉在半空,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緩意。


    “總算是控製了,王爺的身子終究健碩,再加之清理的及時,隻要這幾日能平安度過,啊定會無事。”


    聞言,花蘊安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也放鬆了些,看著顧澤輕聲道:“還好......總算沒有辜負我們這些天的辛苦。”


    鍾太醫嘴角微微揚起,接過下人遞過來的帕子淨著手,同時囑咐道:“殿下的傷口雖說已經止血,但還是會有血滲透出來,每日要擦拭,不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可觸碰傷口。”


    “這個......還是我來吧。”


    花蘊安的話讓一屋子的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卻又不敢直視她。


    “公主,這種事情還是奴婢們來吧,這要是傳出去......對公主您的聲譽不好的呀。”一側的丫鬟有些顫抖的開口勸道。


    花蘊安抬起頭,眼眸裏充斥著狠戾,掃視了屋內眾人一圈。


    “傳出去?怎麽你們是當本公主是傻的,記不住你們這幾個?”


    “告訴你們,這幾日的事情,若是讓我再外麵聽到一星半點,我不介意讓你們去嚐嚐軍營的生活,體驗體驗什麽叫生不如死的感覺,聽見了嗎!”


    最後幾個字,花蘊安拉長了語調,甚至加重了聲音,看著屋內齊齊跪下的眾人,她閉了閉眼,這才轉迴身。


    方才說話的丫鬟也著實被嚇了一跳,一個勁的顫抖著身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手裏方才被鍾太醫沾上血跡的帕子。


    “鍾太醫,若是我們不曾為辰王止血,那些藥粉......不,辰王能扛到幾時?”


    鍾太醫想來是沒想到花蘊安會如此問,顯然一愣,直到視線對上花蘊安緊皺的眉頭和冷戾的眼神,這才迴過神。


    他思慮一番,慎重的說道:“若是不曾止血......殿下怕是昨日便會氣息盡散,撒手人寰。”


    “那要是尋了郎中,可一直沒有好轉呢?”花蘊安追問著。


    鍾太醫蹙了蹙眉,搖頭道:“不好說......這千人千麵,每個人體質不同對藥物的吸收也不同,殿下的話......倒也是能撐個三五日的。”


    “三五日......”


    花蘊安低頭,重複這鍾太醫的話,忽地皺起眉頭,表情嚴肅道:“他們倒是算的厲害,無論是打傷了軍醫,辰王府便沒了主心骨,一盤散沙,他們隻需要等著噩耗傳來就好,還是待我出手救助,來個一網打盡,對他們而言左右都是有利的。”


    “哼!”花蘊安說著冷笑一聲,喚來暗衛,“外麵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暗衛湊上她的耳旁,壓低聲音道:“淩王妃在門前跪暈了幾次,香藍送過幾次吃食,但都沒動過,唯獨淩王每日派人送來的水,會喝兩口。”


    “其他的呢?”


    暗衛的眸中忽地一驚,頓了頓說道:“花府昨日忽然閉府謝客了,街上留言道花大人看上了自己妾室娘家的侄女,可不知怎的,那女子與其母一同消失在花府,就連逸王前去要人都撲了個空。”


    “眼下朝堂上有人彈劾了花大人,可逸王卻抱病不出,三日不曾上朝,卻日日命人給小姐送藥。”


    “還有......”


    暗衛突然收了聲,眼神看了看花蘊安的表情,見沒有什麽情緒,這才咽了咽喉嚨,這才繼續說道:“小姐......陳公上奏皇上說......”


    花蘊安看著吞吞吐吐的男人,心中有種隱隱的不安,擰著眉,“說什麽?!”


    “辰王攻打鄰國城池,如今鄰國國主見皇上已然處罰,便不再追迴,但為了兩國日後友好,提出要......要西淵將一名公主嫁於他們,陳公上奏請旨,讓公主您......前去......和親......”


    暗衛硬著頭皮將話說完,若不是他本就湊近了花蘊安的耳旁,那最後一句話,就像說給自己聽的一樣,小聲又模糊。


    花蘊安隻是稍微一愣,很快又恢複了穩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陳公倒真是對梅妃與三皇子死心塌地啊!”


    當今陛下隻有二女,皆是梅妃所生,大女兒早年間許給了陳公家的大兒子陳青,小女兒如今隻比自己小了幾歲而已,梅妃怎會舍得。


    “小姐可得想個辦法,這無非就是和親,曆年和親女日子都不好過啊......”一旁本安靜得鍾太醫忽然出了聲,看著花蘊安。


    花蘊安吸了吸鼻子,看著辰王,低聲道:“和親?殿下取了他四座城池,按理說是陛下理虧,可如今占理得反倒是不要求我們送還城池,隻是要嫁過去一個女子,你信這是和親?”


    鍾太醫眼裏一怔,遲疑道:“這......這......”


    “哼,所謂嫁公主,說明白了便是要我。”


    “西淵畢竟國富力強,可眼下陛下時日不多,朝中結黨營私,無論日後顧淩成還是顧淩逸登基,眼前辰王還有我都是最大得威脅。”


    鍾太醫眯了眯眼,身子一晃,“所以皇上先默許了逸王對殿下得所作所為,然後再順勢將小姐您嫁去他國,到時候殿下與您手裏的兵權便會迴到皇上的手中!”


    花蘊安點了點頭,不再作聲。


    “可......太後是絕不會允許他們如此殘害殿下的呀!”


    鍾太醫像是想起了什麽,跪在花蘊安身側,眼神示意著。


    花蘊安先是一驚,看著他緩緩抬起手將下人都趕了出去。


    屋內隻剩他們三人,鍾太醫沉聲道:“小姐可還記得,當初那份和離懿旨嗎?”


    花蘊安點點頭,緊張的看著鍾太醫。


    “那不是原來的那份,是殿下讓太後重新擬的,當時,時間緊迫,殿下隻是一句要讓淩王和離,太後便親自寫下懿旨,從未問過原因。”


    花蘊安消化著鍾太醫的話,有些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懿旨是新的,原以為是他替我求的太後,可......”


    忽然花蘊安抓住鍾太醫的手,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你說實話,辰王與太後還有皇上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鍾太醫一副猜對了的表情看了眼榻上的辰王,又看著花蘊安,。


    可嘴還沒張開,房門被人推開,暗衛焦急的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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