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藍強裝鎮定的跪倒在靈前,抬手微微將頭上的白布往下扯了扯。


    身旁圍了一圈公主府的下人,各個低著頭,慢慢的將手裏的紙錢往麵前的火盆裏放去。


    兩側站著幾個家丁打扮的下人,一個個橫著眉,手裏緊緊握著棍棒。


    “你們都聽著,公主 今夜依舊要守靈,不可有人打擾,若是有人到訪,統統勸迴!”


    張媽媽站在屋門口,加重了語氣吩咐了下去。


    香藍緩緩閉上了眼睛,心裏不停的為花蘊安祈禱,希望她可以平安見到辰王殿下。


    ......


    辰王府的臥房內,亂成一團,屋內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


    “郎中, 殿下如何了?”小廝湊在床前,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一旁的郎中。


    那老郎中,長歎一聲,緊接著搖了搖頭。


    “殿下身上本就有舊疾,再加上十五板的脊杖,又耽誤了些許時辰,怕是很難醒來,亦或許醒了,能不能走還是個迷......”


    小廝一怔,猛然轉頭,對上香芸的眼睛,無助的嘶吼著,“求你救救殿下吧!”


    “殿下是那麽好的人,他不應該遭受這樣的罪啊!”


    香芸鼻頭一酸,狠心視線移開,她知道他的意思,要是小姐在這,或許辰王殿下還有生的希望,可若是貿然去找小姐,萬一小姐再出事,豈不是得不償失,她不可以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小廝見狀,攥著拳頭起身一把抓住香芸的手腕,語氣有些加重了幾分,滿臉鄙夷的伸手指著床上奄奄一息的辰王。


    “你看啊!你為什麽不看!”


    “那是辰王殿下!是心係百姓,從不願意參與黨爭,一心隻為守護西淵疆土的辰王殿下!可自從遇到你家,你家小姐!殿下成什麽了!被忌憚,被參奏,還被打成這個樣子!”


    “現在隻不過是讓你家小姐來看一眼,又不要她怎樣,為什麽就是不肯!”


    “是,殿下欠吳家一條命,可那又不是殿下求他的,那是他的職責!你們憑什麽看不上殿下的恩惠!憑什麽!”


    香芸迴過頭看著衝自己咆哮的男人,生氣的話說不出口,出了口氣,無奈道:“我們小姐不是不念殿下的好,隻是如今小姐也是眾矢之重,但凡有一點輕舉妄動,說不定小姐就會與辰王一樣,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


    小斯怒吼道:“我隻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殿下當年為了救我們村子的人,差點葬身火海,就這一點,我也要救殿下!”


    說著他就要扯著香芸往外走,“你不去,我便拉著你去,今日無論如何,就算是綁,我也要將人綁來。”


    香芸用力甩開小廝的手,差點將自己摔倒在地。


    她站穩身子,眼瞅著小廝又要伸手上前,她抬起手指著小廝的眉間,厲聲嗬斥道:“夠了!”


    香芸的聲音極大,屋內倆貓安靜了下來,小廝愣在原地,看著滿臉怒意的香芸。


    “你鬧夠了沒有?辰王的命是命,我們小姐的就不是了嗎?”


    “我們都隻是下人,主子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是聾了還是瞎了,我說了小姐晚些時候自會過來,聽不懂嗎?”


    “你想沒想過,你們殿下那樣在意我家小姐,要是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將人帶來,但凡路上出事,辰王還能活嗎!”


    香芸的話隻是讓小廝一愣,迴過神,依舊怒吼道:“那殿下怎麽辦!他可是為了你家小姐才......我雖是奴才,可我心是肉長的,不想國淵公主,有事知道我們殿下,沒事還不知道想誰呢!”


    小廝的聲音越來越小,可香芸依舊聽得清楚,再也壓不住的怒火,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沒口子的玷汙誰呢!”


    “我家小姐與辰王殿下清清白白,你隻知道辰王如今不省人事,可你怎知我家小姐就安枕無憂?”


    “我家小姐,為了辰王......為了救人,就連生母發喪都沒去送,辰王被關了幾日,我家小姐就幾日沒睡,跪在靈前,任人指責、辱罵,就因為我家小姐還能動,你就要說她沒良心?你懂感恩,你為何不替辰王挨板子!”


    話音剛落,房門被推開,花蘊安冷著臉走進屋內。


    撲麵而來的血腥味,讓她有些不適,眼皮一跳,她隻是看了眼香芸,沒說話,繞開兩人直直走向床邊。


    隻是一眼,花蘊安的心就像是被人拿著針狠狠的刺了一遍,身子一怔,開始發顫,伸出去的手也開始顫抖。


    她想伸手去撫摸辰王的傷,可又停在半空,縮了迴來,看著慘不忍睹的辰王,聲音帶著顫問道:“辰王......如何了?”


    郎中將手裏的血帕放在一旁水盆裏,將情況又說了一遍。


    方才鬥嘴的香芸二人,此時也低著頭站在了花蘊安的身後,默不作聲。


    “可有什麽別的辦法?”花蘊安紅著眼眶,語氣裏多了些焦急,“或者需要什麽別的藥?”


    “你們可有將那藥丸喂與辰王吃下?”


    花蘊安猛然迴頭對著身後的人,急躁的問道。


    香芸身旁的那個小廝,有些不安的小聲道:“吃......吃了。小的親手喂的,看著殿下咽了下去。”


    花蘊安順著聲音看了眼說話的人,點了點頭,“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她迴過身,坐在床邊,撫上辰王的額頭,卻一驚,“為何溫度如此高?”


    郎中長歎一聲,將冰過的帕子放在辰王額上,“殿下傷的太重了,脊杖啊,每一下都打在腰上脊骨,怎會不發熱,若是今夜,辰王體熱降不下來,那便是華佗再世都無用......”


    “那快想辦法啊!愣著做什麽!”


    花蘊安徹底慌了神,叫喊著,手卻無意識的緊緊抓著辰王的手,她怕了,這些年身邊的人都在離自己而去,她不願再失去。


    “公主,老朽已經將能想的辦法全想了,都沒效果,眼下隻剩一法,但老朽不敢擅自做主。”


    郎中拱手跪倒,像是接下來的話大逆不道。


    花蘊安看著辰王發白的嘴唇,急切道:“說啊!”


    “以毒攻毒。說來簡單,但風險很大,褪去辰王衣服,將四周放上冰塊,不停的用冰帕子擦拭身體,要隨時注意辰王的體溫,不可過冷也不可過熱......”


    “這有何難?來人!去取冰來!”花蘊安打斷郎中,大聲招唿著。


    可郎中卻拉住了準備出去的人,“公主......”


    花蘊安看著一臉難以啟齒的郎中,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飄虛。


    “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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