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不僅是熟睡的時候,還是方便行動計劃的時候。


    隱在樹蔭裏的榮景,剛想閉上眼睛放鬆一下精神,卻看見一輛馬車朝公主府奔來。


    馬蹄聲很急,按道理深夜京城大街上是不被允許策馬狂奔。


    隨著馬車聲越來越近,榮景的眼睛也瞪得越來越大,連唿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但願別出什麽事情。


    “籲!”


    馬車在公主府門前停下,可還沒停穩,隻見一婆子打扮的婦人,從馬車上驚慌失措的跳下,連爬帶跑的衝向大門,用勁的敲著,嘴裏還不停的高唿著。


    “開門啊!快開門,奴婢有事要稟報公主!”


    “快開門!我是吳家大夫人海氏的貼身婆子!家中出事,還請麵見公主!”


    叫嚷聲夾雜著一陣陣的敲門聲,迴蕩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裏。


    此時樹上的榮景也將那婦人說的話,聽在耳朵裏,心頭一緊,默念道:“吳家出事?”


    而此時緊閉的府門被打開,香藍裹著衣服,還有些睡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站定後定睛看了看敲門的人,有些驚訝的說道:“秋媽媽?您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


    秋媽媽一看來人是香藍,抓著香藍的手臂,眼淚止不住的往下砸,顫抖的伸出手指著吳家的方向,“吳家......吳家出事了......”


    香藍看了看秋媽媽手指的方向,剛要說話,秋媽媽卻側著身子就要往府裏衝。


    她連忙拉住秋媽媽的身子,語氣裏也多了些焦急,“秋媽媽,秋媽媽!你先別著急往裏走,到底怎麽了你先說清楚啊,小姐這兩日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服了藥,眼下剛睡熟,你這樣闖進去再驚著小姐,怎麽辦!”


    秋媽媽著急的直跺腳,可越著急,喉嚨卻偏偏說不出話來,雙手在空中比劃著,急得直跺腳。


    香藍看著她的樣子,也開始焦急,聲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三分,“秋媽媽你倒是說啊!急死人了!”


    樹上的榮景也著急的恨不得現身,親自去問。


    好在秋媽媽好幾個深唿吸後,哇的一聲邊哭邊說:“是三小姐......三小姐沒了!”


    “三小姐?!”香藍驚唿道。


    榮景剛緊張的神情放鬆了下來,腦子裏確實在想不起來吳家那個三小姐,心裏想著大概是吳家偏房的吧。


    可沒等他多鬆有口氣,香藍的聲音讓他差點從樹上掉了下來。


    “你......你是說......我們小姐的母親,吳家三小姐?”


    秋媽媽淚眼婆娑的點點頭,哽咽道:“正是。”


    “怎麽會呢?不是說隻是輕傷嗎?白天的時候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說沒就沒了?”


    香藍帶著哭腔的聲音,衝擊著在場的所有的人,就連藏於樹上的榮景,身形一顫,險些摔落。


    秋媽媽拉著香藍,擦了把眼淚,“是我們夫人說,三姑娘傷的太重,若是當時就告知小姐,小姐定不會放過那些兇手,這才讓張媽媽傳話說三姑娘隻是輕傷,可......可誰曾想到,一屋子的太醫和郎中愣是沒有留住三姑娘。”


    香藍聞言,像是被天雷擊中,身子直愣愣的朝後倒去,好在聽見動靜前來的丫鬟和家丁伸手扶住,這才勉強站住。


    她捂著心口,大口唿吸著,眼神卻有意無意的朝門前的樹上掃去,直到其中一棵忽地出現明顯晃動後,強裝著鎮定,大聲道:“叫小姐,點燈......點燈!快去通知小姐!”


    說罷眾人手忙腳亂的四散開來,香藍抓著秋媽媽朝內宅跑去。


    被動靜吵醒的香芸,一臉迷糊的看著亂糟糟的樣子,抓著香藍就要問,可香藍卻眼含淚水的打斷她,“香芸,你和秋媽媽先去準備馬車,你冒冒失失的別再驚著小姐,我去想辦法和小姐說。”


    “說什麽?為什麽突然備馬車?要去那裏?”香芸撓著頭,不解的問著。


    秋媽媽一把抓過她的手,拉到一邊對著香藍說道:“香藍姑娘還是快些去通知小姐吧,我來和香芸說。”


    香藍抿了抿唇,眼裏有些不忍,卻也沒多說什麽,輕輕叩了幾下門,推開走了進去。


    剛關上門,便聽到香芸的尖叫。


    “什麽!”


    秋媽媽忙捂上她的嘴,指了指黑漆漆的臥房,“低聲些!別太驚著小姐。”


    緊接著屋外便傳來陣陣哭聲,香藍倚在門後,擦去了淚水,長出一口氣,走向桌前點燃了蠟燭。


    在燭光中點了點頭,“小姐......”


    ......


    這邊榮景慌了神的朝淩王府跑去,卻又怕是誤傳,半路上拐去了吳府,隻見吳府燈火通明,下人門進進出出,時不時傳來幾聲哭泣,就連府門上的燈籠,此時幾個家丁也正踩著梯子往下取著,罩上了黑布,換成白色黑邊。


    他不敢再耽誤,衝迴淩王府,敲響了沉蘭院的院門。


    可他沒有注意,京中除了亮燈的吳府和公主府,還有兩處陸續都亮了燈。


    顧淩逸派去盯著吳府的人,與秋媽媽一同出府,隻不過半道上進了顧淩逸的逸王府。


    “你可聽的仔細?”顧淩逸一身白色襲衣,皺著眉從榻上驚起。


    黑衣人跪在門口,沉聲道:“千真萬確,吳府現在已經準備孝服棺材了,算著時間,此時公主府那邊也知道消息了。”


    顧淩逸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緩緩坐迴榻上,自言自語道:“好!死得好!”


    “你去,將消息帶到花自忠那裏去,再去找些人來,放謠言出去,就說吳氏的死與花自忠有關,怎麽無恥怎麽說,務必給我挑起國淵公主對花自忠的恨。”


    顧淩逸笑的陰險,眼神犀利的看著前方,欣喜的神情無以言表,仰頭大笑道:“天助我也!隻要花蘊安將吳氏的死算在花自忠身上,那麽依附本王就是他花自忠唯一的出路,到時候要什麽兵符要不到。”


    “可是王爺......您別忘了,華友淩王呢。他要是也護著花自忠,那可不好辦。”


    顧淩逸冷眼瞪著說話的人,眼神狠戾,可眼中卻浮出些許諷刺。


    鄙夷的冷笑一聲,“顧淩成?哼!我這個大哥哥次啊不會護著花自忠,反而會是第一個殺了他人,拿著他的頭顱好找國淵公主複合呢。”


    “那要小的將消息傳去淩王府嗎?”


    “不用,你隻需要按我說的辦,然後盯緊了吳府,若是吳氏沒死透......記得,送她一程。”


    顧淩逸說罷,吐出一口氣將麵前的蠟燭吹滅,嘴角邪魅的笑也隨之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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