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芸姐姐!香芸姐姐!”柳月驚唿的往屋子裏闖。


    香芸皺著眉將其攔在門口,“做什麽!王妃在裏麵,容得你如此大唿小叫的!”


    柳月一臉焦急,搖著頭,大口喘著氣,一手指著府門的方向,“香芸姐姐......你快去看看吧,出......出事了,王妃娘家來人了。”


    “什麽?”


    香芸先是一愣,繼而抓著柳月問道:“娘家人?你倒是說清楚是誰!”


    柳月氣喘著,湊到香芸耳邊,低聲道:“是吳家的海大夫人,還帶著一夥家丁,後麵跟著的眾人不像是家丁但也穿著家丁的衣服,奴婢方才路過瞧見咱們看門小廝正趕人呢。”


    “趕人?王爺不是已經說可以進出,怎麽又要趕人?”


    柳月搖搖頭,“奴婢也不知,但聽著海大夫人是來找王爺的,現下王爺進宮還沒迴來,小廝便給攔了。”


    “還有啊,奴婢迴來時,看海大夫人搬了椅子,準備坐在門前等呢。”


    香芸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雙眸中閃過些許憂愁,“不行,大夫人來肯定有事......鍾太醫!”


    她忽地轉過身衝著屋內的鍾太醫喊道:“鍾太醫,這裏就先交於你,讓柳月在這侍奉,奴婢去去就來。”


    說罷不等鍾太醫說話,見柳月點了點頭,香芸提起裙擺朝外跑去。


    淩王府門外,海氏坐在椅子,眉頭緊皺,閉著眼睛。


    王府小廝弓著腰,拱著手,麵向海氏道:“吳大夫人,我們王爺真的不在府中,要不您還是先迴,等王爺迴來了小的再前去告知。”


    海氏冷哼一聲,依舊不語,一旁的張媽媽黑著臉怒斥道:“我們大夫人既然來了定不會空跑一趟,既然王府青天白日的拒客,我們夫人就在外頭等了,倒也浪費不了淩王府的茶水!”


    “哎呦,媽媽您這是說的哪裏的話。”管家從門房笑著走出來,緩和的說道,“大夫人是王妃娘家人,又是有誥命在身的貴人,可如今王爺不在,王妃也有事不好脫身,實在是不方便,還請夫人不要為難我們這些混口飯吃的下人啊。”


    “哦?管事的意思是我吳家仗勢欺人了?”


    海氏語調不高,甚至有些懶洋洋的,卻聽起來夾雜著一種讓人無法質疑的力量,她微微抬眼,似有若無的冷笑著。


    管事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豆大的汗珠往地下砸去,“大夫人......”


    “無妨!今日,我吳家就是仗勢欺人了,吳家如此榮耀若是連自己孩子都護不了,都對不起吳家戎馬一生死在戰場上的男丁!”


    海氏打斷管事,眸色驟冷,帶著森冷無情的肅殺之氣,一字一句的說著,仿佛鐵了心今日定要討個公道出來。


    管事見狀,知道自己惹不起,推到一邊喚來小廝讓去尋顧淩成。


    香芸躲在門後將一切看在眼裏,卻也不敢輕易露麵,盡可能的將自己隱藏起來。


    而此時瑾蘭院裏,鍾太醫滿頭大汗,手裏捏著針遲遲不敢下手,轉過身看著柳月問道:“著香芸姑娘娶了這麽久,老夫這......”


    柳月看著鍾太醫的樣子大致也猜到了什麽,咬咬牙走上前道:“王爺能留太醫在此照料王妃,自是信得過太醫的醫術,無論是否有效都得試過才知不是?”


    鍾太醫長歎一聲,搖搖頭,並不是不敢,隻是這香芸不在,他不知此時在這丫頭麵前是否要讓王妃醒來,可看著就差最後一針的花蘊安,眉頭緊皺,麵露痛苦之色,終究還是抬手紮了下去。


    “嗯 ......”


    緊閉雙眼的花蘊安悶哼一聲,胸腔一鼓竟然仰頭吐出一口黑血來。


    “醒了!醒了!王妃醒了!”柳月驚唿著。


    鍾太醫皺著眉,嗬斥道:“姑娘小聲些,王妃剛醒,姑娘不妨先去尋香芸姑娘。”


    “是是是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柳月說罷別朝屋外跑去。


    ......


    從花家迴來的顧淩成,自打方知道海氏帶人堵了王府的門,便再沒放開過眉頭,一路黑著臉。


    下了馬車,打量著海氏帶來的人,顧淩成眼底黑壓壓的戾冷,低沉著嗓子道:“嬸嬸今日怎有空前來,本王有失遠迎了。”


    海氏絲毫不留情麵,冷哼一聲,“哼,淩王好大的麵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已經休了我家蘊安,如今著王府的王妃已然換人了呢。”


    此話一出,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海氏的眼神都多了些許深意。


    香芸雙手攥的更緊,聽著遠處逐漸清晰的聲音,下意識迴頭,隻見柳月又哭又笑的叫嚷著朝自己跑來,香芸忙快一步迎上去捂了柳月的嘴,往迴拽了幾步。


    而顧淩成聽出海氏在嘲諷自己納妾一事,自知理虧,耐著脾氣道:“嬸嬸這是哪裏的話,這蘊安是本王的妻子,自然是這王府的女主人。”


    海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屑的看著顧淩成,起身走向前道:“王爺此話說的奇怪,既然我家蘊安沒被休,怎得連娘家人來見都不讓見,到底是淩王府門高我等這些老貨不配,還是王爺打算就此將我家蘊安隱藏在這高牆大院裏!”


    顧淩成黑著的臉變得鐵青,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時不時的抽動,袖裏的拳頭也緊緊的攥著。


    一時間氣氛冷到極致。


    “見過王爺,見過大夫人,我們家王妃......王妃她醒了!”柳月眼含淚水的跑出大門,看著顧淩成喜極而泣的哽咽的說著。


    顧淩成愣愣的看向柳月,“你說什麽?”


    “醒了!王妃醒了!香芸姐姐讓我來迴稟一聲。”


    顧淩成笑著推開香芸,朝瑾蘭院跑去,張媽媽忍著淚水扶著海氏緊跟其後。


    屋內,花蘊安麵色蒼白的靠在軟枕上,手裏死死的攥著被麵,眼裏一片死寂,聽著香芸說著這些日裏發生的事情。


    香芸抽泣著,小聲喚道:“小姐?小姐!小姐您喘口氣,出口氣,你別嚇唬奴婢,小姐!”


    花蘊安悶哼一聲,眼淚奪眶而出,一滴滴眼淚從臉頰滴落在手背上砸開,忽然用勁的抓著香芸的手,“我隻見嬸嬸。”


    香芸輕微點點頭,抹了一把淚出了屋,正好迎麵碰上趕來的眾人。


    顧淩成看著香芸,喉嚨一緊,抬著手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她......她醒了是嗎?”


    “見過王爺,我家小姐說了,眼下隻想見小姐的嬸嬸,其餘人都不見。”香芸眼神掠過顧淩成,毫無情感的說著。


    她話音剛落,顧淩成頓住腳步,緊緊攥著拳頭,一臉不可置信,咬著牙問道:“其餘人都不見?本王也算其餘人?”


    香芸紅著眼眶看了眼質問的顧淩成,想說些什麽卻又咽迴肚裏,隻是白了一眼,便轉頭去扶海氏。


    “她把本王當什麽!”


    顧淩成怒吼一聲,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抬腳就要往裏衝。


    “來人!”


    顧淩成轉身看著出聲的海氏,冰冷的眸子像一把利劍死死盯著,“吳大夫人這是要在王府造反嗎!”


    海氏走上前,停在顧淩成的身側,沉聲道:“王爺看清楚了,這都是吳府家丁,可沒有帶一刀一劍,但老身是個身子弱的,若是那不舒服,那這些人定是會替王妃,替老身找個公道迴來。”


    “你威脅本王。”顧淩成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渾身散發著無法遏製的怒火,好像隨時都能爆發。


    海氏冷笑一聲,朝屋內邊走邊說:“王爺亦可如此認為。”


    說罷頭也不迴的帶著香芸和張媽媽進了屋,獨留顧淩成怒氣衝天的站在院內。


    海氏一進屋,一股衝鼻的藥味撲鼻而來,下意識的周折眉頭。


    “嬸嬸......”花蘊安坐在床上,輕聲喚著。


    海氏目光看去,一瞬間心像是被針紮一樣痛楚,眼前的女孩,哪還有曾經那副樣子,蒼白的臉蛋,往日裏紅紅的能掐出水的唇也白的嚇人,隻嘴角殘留著些許暗紅色的血跡,聲音又啞又弱,就像一隻被雨打濕的小貓。


    “蘊安......”


    海氏心痛的上前將花蘊安擁入懷中,“不怕.....嬸嬸來了,嬸嬸帶你迴家,我們迴家......乖,迴家。”


    張媽媽站在身後拉著香芸,偷偷的抹著眼淚。


    花蘊安抬起頭,強忍喉嚨的不適,看著海氏焦急的問道:“嬸嬸,我娘......我娘她......”


    “都好都好......此前的流言已經平了,你現下安心的隨嬸嬸迴家就好。”海氏慈愛的看著花蘊安,柔聲說著。


    花蘊安聽母親沒事,鬆下一口氣,卻不由自主的輕咳幾聲,大口喘著氣。


    海氏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抹了一把眼淚安慰著花蘊安,“沒事,迴去了,嬸嬸找最好的郎中來診治,定是能好的。”


    花蘊安搖搖頭,苦笑著拉過海氏的手,“嬸嬸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要不然你也不會突然帶著人上門,嬸嬸!”


    海氏看著眼前的女孩,自知是瞞不過,咽了咽喉嚨,氣憤的說道:“我聽聞淩王要納了花時微......”


    花蘊安聽到這話,身體一怔,滿眼的不可置信,呆呆的看著海氏,反應過來後像是被石頭緊緊壓著胸口,上不來氣。


    她開始大口的想唿吸,卻又無法吸入,整個人臉色慘白,海氏慌張的為花蘊安順著氣,大叫著太醫。


    立在屋外的鍾太醫聽到聲音後將事先準備好的銀針拿出,衝進屋內。


    好在施針及時,花蘊安逐漸平息了唿吸。


    花蘊安雙手死死扣住床邊,目光穿過人群看見立在門框邊的顧淩成。


    四目相對,她就這樣怔怔的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眼神冷的像冰窖。


    花蘊安滿滿閉上眼睛,再也忍不住聲嘶力竭的哭喊著,蒼白的臉上是無盡的絕望和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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