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芸抹著眼淚,起身去打熱水。香藍緩慢的將花蘊安身下滲了血的被褥抽出,拉過一旁二人大婚日用的喜被裹在花蘊安的身上。


    被單上碩大的喜字襯得花蘊安慘白的小臉更加淒慘。


    香芸端著溫水放置在床邊,二人輕手輕腳的擦拭著花蘊安那慘不忍睹的身體,生怕用力弄疼了自家小姐。


    那手腕纖細脆弱的可憐,感覺稍一用力便能折斷。


    兩個時辰過去,香藍將香芸拿來的幹淨衣裳換在花蘊安的身上,為其蓋好被子,這才坐倒在地上滿眼心痛和無奈。


    “香藍姐姐,你說小姐醒來知道了可怎麽辦?”香芸流著淚,看著榻上安靜躺著的人兒,難過的問道。


    “我不知道......”香藍愣愣的看著榻上。


    榻上靜靜安睡的女子,肌膚白皙若冷瓷,唿吸極為輕,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


    屋外電閃雷鳴,燭火明滅,而她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就像被打碎的美玉,淒涼又脆弱。


    她睜開雙眼,疼痛布滿到四肢和身軀。花蘊安顫抖著,好似明白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顫抖著雙唇,聲線覆上哽咽:“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肩膀隨著身體的顫抖,一顫一顫的。


    香芸見著花蘊安醒來,剛想起身上前,便被香藍攔在原地。


    慟哭聲響起,花蘊安猶如一隻被大火燒傷的小獸支離破碎的哀鳴著。


    可沒一會,她的肩膀不再顫抖,塌在榻上,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隻剩下絕望和恐怖的巷涼空洞,隨著最後一滴淚水夾雜著微紅血色從臉頰滑向脖頸,輕輕一笑,如癲如癡。


    一道雷聲響徹天際,花蘊安再一次合上了眼睛。


    ......


    那夜過後,顧淩成又像是消失一般再未踏足雨輝閣,而花蘊安也整日躺在床上,像個木偶一般不悲不喜。


    直到一月之後,太後準備起身前往祥雲寺廟,而這之前要先對顧淩成受封,作為大皇妃的花蘊安自然要陪同,顧淩成這才再一次出現在雨輝閣。


    顧淩成站在屋門前,叫來一旁灑掃的婆子問道:“皇妃這幾日如何?”


    此話一出,那婆子紅了臉,那晚的事情雨輝閣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此不恥的事,大皇子不去問屋裏的人,問這些個漿洗灑掃的人,可見真是不待見著大皇妃。


    “迴大皇子,大皇妃整日裏也不出門,就一直在屋裏。”怕是又想什麽手段誘惑大皇子吧。


    當然後半句話老婆子也隻敢自己想想,並沒說出口來。


    顧淩成黑著臉,抬腳進了屋內。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花蘊安下意識的身子一顫,眼神裏盡顯恐慌。


    看清來人後,香芸像老母雞護崽一樣張開雙手立在床前,“大皇子!參......參見大皇子。”


    “大皇子,我們小姐身體還很脆弱,您......”


    顧淩成看著縮在角落,顫抖著身體似小羔羊般的花蘊安,感覺身心正在被她勾引,開始燥熱。他緊攥著雙拳,極力克製著自己的內心的這份燥熱悸動。


    低垂著眼簾,顧淩成沙啞著嗓音,“明日在東明殿受封,後日送太後出了宮,就可隨我去宮外了。”


    說罷顧淩成看向花蘊安,可是他卻沒有在花蘊安臉上看到自己以為會有的那種欣喜和久違的快樂,她臉上依舊是驚恐和恐懼。


    就這樣四目相對,誰也無言。


    香藍看著花蘊安不停顫抖地身子和已經緊攥成拳,指甲都陷在肉裏的樣子大著膽子俯下身對這顧淩成道:“請大皇子安心,奴婢定會為大皇妃收拾妥當。”


    一時間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從他心底翻滾,洶湧的衝到了他的咽喉處堵著他,讓他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一聲“嗯”。


    香藍生怕顧淩成不走,卻為難的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顧淩成卻自己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剛走出雨輝閣,便碰上站在一旁嘴裏叼著樹枝的顧淩逸。


    “呦!大哥這是又惹大嫂嫂了?”顧淩逸出口嘲諷道。


    顧淩成伊利煩悶,懶得搭理,皺著眉看了一眼便打算離開,可顧淩逸卻不是個省事的。


    吐掉嘴裏的樹枝,大步走到顧淩成麵前,嘴角邪魅一笑,“大哥,大嫂可是嬌滴滴的女人,溫柔些,羞辱一次就夠了。”


    顧淩成聽出了他話裏的諷刺,本無處可發的怒火順勢爆發了出來,攥緊拳頭衝著顧淩逸的臉就是一拳。


    顧淩逸被這突如其來的拳頭,毫無防備,摔坐在地上。反應過來,捂著臉,狠狠的看著顧淩成,“你憑什麽打我!顧淩成你自己傷了她的心,拿兄弟出氣!”


    “你再說一遍!”顧淩成陰沉的臉色依舊難看,渾身上下撒發著弄弄的戾氣。


    顧淩逸站起身,黝黑的雙目盯著顧淩成,“你自己讓院內下人看著你們行事,你不就是要羞辱她那日自戕嗎?你自己下的命令,裝什麽無辜!”


    顧淩成唿吸一窒,死死的掐著手心,抬眼看向顧淩逸,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嗬,你該不是忘了吧?如今宮裏誰人不知大哥為了懲罰皇嫂讓下人們不許離開屋子,你以為她這幾日將自己鎖在屋內是為何!如今就是個浣衣局的婢女都能笑話她幾句。”


    顧淩逸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玩味的看著顧淩成,“大哥這殺人誅心的法子,真是妙啊!小弟...佩服。”


    說罷,顧淩逸大笑著從管理層身邊走開。


    顧淩成胸膛劇烈起伏,像是覺得荒唐至極,止不住的冷哼一聲。


    “榮景,那日......”


    榮景顫顫巍巍的俯身道:“三皇子...三皇子說的不假。”


    三皇子說的不假!不假!


    時間靜止了幾秒,顧淩成像是想要伸手去握掛在腰間的那半塊玉佩,可是手一直在抖,摸了幾次都無法握在手裏。


    原來方才她滿眼的恐懼和慌張是因為自己那日的事情,原來這些日子她沒來找自己算賬是因為她根本無法出門!


    顧淩成的表情逐漸僵硬,抬起頭的瞬間,連著臉頰上的肌肉都在抽動,他想迴屋子裏去,想將那個顫抖的人兒抱在自己的懷裏,安撫她,親吻她,告訴她自己知錯了。


    可那雙腿就像被綁上了石頭,抬都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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