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這天,鳳儀宮靜的出奇,房內花蘊安依舊沒醒,平靜的躺在床上。


    宮外滿城掛滿白幡,就連那煙花柳巷之地也取紅掛白,一片縞素。


    一百個壯漢抬著吳老將軍的靈柩緩慢進了城,後麵吳家大郎與二郎的靈柩各五十人抬著,跟在後麵。


    辰王身穿孝服,身旁的三皇子腰掛孝布,站在城門口待靈柩進城。


    海氏抱著霄哥,張媽媽扶著吳憐站在街頭等著,直到看見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的步入街市。


    辰王朝海氏走去,伸出手,“把霄哥給我吧,我抱著。”


    可剛接過,霄哥便哭個不停,為了不耽誤吉時,辰王看向一邊披麻戴孝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侍衛說道,“你來!”


    海氏剛想張口,可看著男人抱著霄哥,霄哥既然停止了哭泣,便也將話咽迴肚裏。


    “嫂嫂和三姑娘先去太廟吧。”


    辰王說罷示意隊伍繼續行走,京中所有官員矗立兩邊,靈柩所過之處皆下跪磕頭,高唿:“吳老將軍走好!”


    待靈柩到達太廟時,皇上與皇後並肩站著,身後跟著所有的王公貴族,除皇上皇後,皆身穿孝服,看著靈柩穿過法事壇,慢慢靠近。


    奠禮結束,皇上哽咽著,看著眾人,“吳老將軍及其子是我西淵國眾人的榜樣!果敢剛毅,視死如歸,待以國禮,隻為告慰老將軍在天之靈,朕失去老將軍猶如失去左膀右臂,痛心疾首,冊封吳家為忠勇侯爵,可襲侯爵,特允吳家大郎與海氏之子吳霄襲忠勇侯爵,吳大妻海氏,淑溫居質,忠孝兩益特授二等誥命之身。”


    “臣婦海氏,謝皇上!”


    “皇上聖明!皇上萬歲萬安!”


    而獨自一人站在太廟側邊的顧淩成,卻緊攥拳頭,冷冷的盯著站在靈柩旁的辰王和顧淩逸,渾身籠罩著一層冷霜,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辰王察覺到一道目光盯著自己,可察覺不到是誰,站在靈柩旁皺著眉。可身後抱著吳霄的小廝,卻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扶著吳老將軍的靈柩,紅著眼睛。


    吳霄在其懷裏,瞪著眼睛,竟伸出手在那人眼角處摸了摸,“舅......唔...不哭...擦擦。”


    好在眾人皆看著皇上,並沒有人留意他二人,那人看著懷中小兒,抑製已久的眼淚終究流出眼眶,落在那麻布孝衣上。


    ......


    葬禮結束後,皇上下旨一月內城內停止一切喜事,隻為悼念老將軍。


    本該是熱鬧夏季,卻也寒意滿滿。


    花蘊安無精打采的坐在梳妝鏡前,任由工人梳妝。


    “大皇妃如今醒了,就是切切實實的貴人了呢!”


    “是呀,今日見了娘家人,就要和大皇子受封出宮了。”


    兩個嬤嬤你一句她一言的誇讚著。


    花蘊安漠然的開口道:“這種家人拿命換的榮耀,你要嗎?”


    香藍皺著眉從手裏拿過梳子,淡淡的說道,“嬤嬤去忙吧,我來給公主梳妝就好。”


    待人出去後,香藍看著花蘊安,“小姐今日就能見夫人了,不高興嗎?”


    花蘊安薄唇輕啟,冷笑一聲,“嗬,我有什麽顏麵見母親,寧願不見,徒添煩惱。”


    香藍見花蘊安閉上眼睛,便也不再說話。


    換好衣服,花蘊安來到前殿站在皇後一側,等著宮人宣母親上殿。


    她本是不想這麽早來的,但無奈皇後讓貼身嬤嬤來叫,她實在不知道如何受母親的大禮。


    “臣婦吳氏攜花家女眷花時微,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萬安。”


    “臣婦攜花時微見過大皇妃,大皇妃千歲金安。”


    花蘊安強忍眼中淚水,手中緊緊攥著帕子,看著自己的母親。


    皇後笑著,“起來吧,花夫人身體不適,快賜坐。”


    說罷笑著迴頭看向花蘊安,抬手搭在花蘊安的手上,“蘊安很是激動呢!”


    “聽聞花夫人隻有蘊安一個孩子,這位是?”


    吳憐恭敬的迴道:“這是家中姨娘的孩子。承蒙娘娘下詔,這才隨我來拜會娘娘。”


    皇後笑著點點頭,不再多說隻是對著花蘊安道:“花夫人進宮一趟不容易,你不放帶著她二人在宮裏好好看看,待用過晚膳再迴去不遲。”


    花蘊安微微俯身,“謝皇後娘娘!”


    剛出鳳儀宮,花時微卻先開了口,“想必姐姐多年沒見娘,小妹我就不打擾了,不妨娘與姐姐在此說說話,讓丫鬟帶我逛便好。”


    “既如此,香芸你帶著二小姐在禦花園轉轉看。”


    “是,大皇妃。”


    吳憐看著花時微,略微皺眉,“時微你定要聽宮人的話,不要到處亂走。”


    花時微看也沒看吳憐,轉身就走,香芸看了眼花蘊安,見其點點頭忙跟上去。


    花蘊安抓著吳憐的手,忍了許久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娘!”


    “好、好,乖孩子。”吳憐緊緊抱著懷裏的孩子,也哭了起來。


    “夫人與小姐在此說話,奴婢去一旁看著。”香藍說罷走開。


    花蘊安趴在吳氏懷裏,哭的厲害,渾身顫抖,“娘,是女兒不孝,連外祖父最後一麵也沒見到。”


    “乖,不哭了。蘊安呀,你外祖父不會怪你的,你若再哭怕是他老人家也不放心不是?”


    吳憐抬手輕輕擦去花蘊安臉色的淚水,看著眼前虛弱的女兒,滿眼的心疼與不安,那句過的好不好似乎也沒有問的必要。


    “娘,您不是在吳家,怎得今日與花家的一起來?”


    吳憐為難一笑,“皇後下的旨意,不得不遵從。你放心,現在在京中有你舅母在,沒人欺負娘。”


    可剛才看花時微那個樣子,一個小輩都能對母親如此無禮,那花家定不用說,花蘊安抓著吳憐的手,“娘,你不要再委屈自己了,如今女兒已經嫁人,自有夫家護著我,您就迴吳家和舅母子在一起好不好?”


    “傻孩子,娘真的沒事。反倒是你,不許再做傻事了!”


    花蘊安低下頭,將手縮迴袖子裏。


    吳憐撫摸著花蘊安的臉頰,柔聲道:“傻孩子,娘和你舅母是知道你的,從沒有怪你。身在皇城,那有自願不自願一說,都是皇恩。現下我們隻求你和霄哥能平安就好。”


    被母親這句話一說,她原本平淡入水的心房瞬間崩塌,霎那間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地湧上心頭,鼻頭一酸,方才止住的淚水再一次從眼眶中滴落下來。


    所有的委屈、難過、無可奈何全部化作一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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