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是被餓醒的,看看表已經快中午了,葉昕安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清理過了,幹淨舒適,隻是渾身酸軟,股間脹痛,讓他根本沒有起床的打算,呲牙咧嘴地扶著腰翻了個身,繼續睡。


    半夢半醒之間,蕭震恆來叫他起床,葉昕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傻笑了一下,囈語道:「我還要睡,你自己吃……」


    蕭震恆使出高壓手腕,硬是把他拎起來,用枕頭堆把他圍住,還給他係上一塊餐巾,拿午餐來喂他吃。


    既然對方如此周到,他暫時犧牲一下睡眠也無妨,於是他靠坐在床頭,半閉著眼睛享受飯來張口的服務。吃飽喝足一抹嘴,葉聽安說了個謝字,滑躺到被子裏繼續睡,朦朧中,感覺到男人殺了他的額頭,柔情似水。


    這一覺睡得很滿足,醒來天已黑了,又到吃飯時間,葉昕安精神恢複了不少,自覺地爬起來穿衣服。


    等他收拾整齊,蕭震恆正好過來叫他,眼中含著促狹的笑意,對他上看下看,說:「自己能走嗎?要不要我抱你過去?「不必了。」葉昕安白了他一眼,盡量挺直腰杆,繃緊麵容,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對了,邵永琨和樓幸堂過來了,我留他們晚餐。」穿過長廊的時候,蕭震恆不經意地提了一句,葉昕安左耳進右耳出,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蕭震恆倒有點詫異了,問:「你不覺得緊張?」


    「有你在前頭擋著,我緊張什麽?」葉昕安輕巧地反問,給了他一個膩人的蘸笑,蕭震恆十分滿意,攔腰一摟,把他帶到一棵高大的盆栽後麵,低頭熱吻。


    這個小插曲沒打亂秩序,幾分鍾後,蕭震恆帶他到餐室坐下,葉昕安神態自若地和對麵那兩個打招唿:「晚上好,邵先生,樓先生。」


    樓幸堂看到他似乎很激動,想站起身卻被邵永琨按住,這位警察先生今天穿著便服,和顏悅色地說:「嗨,好久不見。」


    傭人很精明,在葉昕安的椅子上加了個軟墊,然後開始上菜。


    「四方會談」的氣氛有些凝重,樓幸堂氣唿唿地看著他,斥道:「真不像話!」


    一見這兩個人恩恩愛愛的樣子,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特別是蕭震恆和葉昕安時不時眉來眼去,好情滿點,而後者腳步虛浮,渾身散發著被充分疼愛過的滿足氣息,讓樓幸堂咬碎銀牙,想飛起一把餐刀結果了他們,省得自己再被氣得牙癢癢。


    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現在兵敗如山倒,早沒了囂張的資本。


    他不惹人,人卻要惹他,葉昕安看他食不下咽的樣子,客氣地問:「樓先生,菜不合你的口味嗎?」


    蕭震恆掃過來一眼,切了塊小羊排喂給他,說:「多吃點,別瞎操心。」


    這種旁若無人的態度終於把樓幸堂惹毛了,他不顧邵永琨警告的眼神,怒道:「葉昕安,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你占了我侄子的身體,還利用他的身體去跟男人鬼混,你自己不要臉,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立場?」


    蕭震恆危險地眯起眼睛,麵露殺氣,葉昕安在桌下抓住他的手,安撫了這頭快發飆的野獸,他轉向樓幸堂,反問:「你們綁架我的時候,考慮過我的立場嗎?」


    自作孽不可活,樓幸堂一時語塞,支吾片刻,氣急敗壞地說:「那不一樣!展戎關係著整個馭風堂的生死存亡,你沒權力對他的身體為所欲為。」


    這邏輯真讓人皺眉,敢情除了他侄子,別人都不必當人看,死了也是自己活該?


    葉昕安不悅地瞪著他,說:「我早跟你說過,馭風堂會怎麽樣我根本不關心,我愛蕭震恆,不管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要待在他身邊。」


    「馭風堂已經解散了!」樓幸堂眼睛泛紅,平時斯文冷靜的氣質全沒了,「隻要你稍微伸出一點援手,它今天也不至於四分五裂!」


    「你別打昕安的主意。」蕭震恆插進來,一臉閑適,不緊不慢地說:「你該感謝昕安占了你侄子的身體,不然你們隻有死路一條。」


    如果他的昕安就那麽死了,他一定會讓整個馭風堂陪葬,現在隻搞到他們解散的下場,已經是太厚道了。


    「是啊,幸堂。」邵永琨拍拍樓幸堂的肩膀,出聲和稀泥,「現在展戎究竟是生是死還無法確定,你不要太激動,說不定哪天他也迴來了。」


    葉昕安渾身一震,有些害怕地看了蕭震恆一眼,生怕那個姓樓的來搶自己這具軀殼,蕭震恆摟住他的腰,悄聲說:「別怕,我會一直守著你。」


    樓幸堂被打擊得臉都青了,對邵永琨罵道:「你不要再說風涼話了!展戎的身體部沒了,他怎麽迴來?我們好不容易爬到幫主上的位置,大好的前途就這麽被你們毀了!」


    混黑道有個屁的前途!蕭震恆冷笑一聲,諷道:「喪家之犬就不要亂吠了,你是怎麽落到這步田地的,你的枕邊人再清楚不過。」


    「喂!」邵永琨急急地出聲抗議。


    蕭震恆沒再理他們,拉過葉昕安起身走人,丟下一句:「陳鏞,送客。」


    葉昕安一一頭霧水地被他拖迴房間,問:「呃……這頓飯就算吃完了?」


    哪有你這麽待客的?雖然客人無禮在先,不過你好歹也要略盡地主之誼吧?


    蕭震恆叫廚房重新做了兩份晚餐送過來,和葉聽安享受起兩人世界。


    「你是不是很生氣?」吞下一口奶酪局肉,葉昕安生怕觸了他的雷,小心翼翼地說:「以後不要再給人當麵難堪了,很傷人的。」


    「嗯。」蕭震恆敷衍地應了一聲,笑嘻嘻地說:「誰讓他當時說那一堆廢話讓你誤會,我隻不過小小地迴報他一下而已。」


    葉昕安咬著細嫩的筍尖,用很傻很天真的表情看著他,說:「反正你們的糾葛我也搞不懂,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得罪太多人,跟我一起長命百歲。」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個場景溫暖得讓人心醉,蕭震恆含笑凝視著他的情人,說:「我知道,我會的。」


    蘋果書屋停止營業,葉昕安在晨麒花園生活起居,已經完全融入了蕭震恆的生命中。


    朝夕相處,讓他了解了更多男人的小習慣,而最讓他感動的是,蕭震恆為了實現「長命百歲」的承諾而做出的改變。


    「其實早就開始了,你不知道而已。」蕭震恆笑他遲鈍,「混黑道總不能混一輩子。」


    二十九歲,混了十幾年幫派,他已心生退意,開始轉向一些正經生意,準備金盆洗手。


    葉昕安自然欣喜若狂,而且強烈抗議自己被當成一頭豬來養,於是蕭震恆在辦公室加了他的位置,把那些看了就煩的文件報表丟給他處理。


    跟著他闖蕩至今的兄弟們一個個都安排了工作,陳鏞在他的授意下注冊了一問保全公司,提供保全、保安勞務,還訓練了一堆身手不凡、頭腦機敏的私人保鏢,供不應求,財源滾滾而來。


    最搞笑的是,有不少馭風堂的舊部也歸順於他。


    開張的時候邵永琨還送了個花籃,蕭震恆不用想也能猜到那家夥多得意,兩個紛爭不斷的幫派,一個解散,一個轉型,姓邵的功不可沒,尾巴早翹到天上去了。


    不過蕭震恆懶得和他聯係,不管混黑道白道,他一樣討厭條子。


    春天很快過去了,夏天,蕭震恆忙裏偷閑,準備好出行裝備,把葉昕安拉去野營。


    這迴他記取教訓,沒爬上山頂,在一處幽靜無人的山穀中安營紮寨。


    一條小溪緩緩流過,清澈見底,站在溪邊隻覺得清涼濕潤的水氣撲麵而來,十分愜意,蕭震恆把帳篷架好,迴頭一看,葉昕安正蹲在溪邊玩水,他湊了過去,問:「是不是想撈魚來加菜?」


    「不用,帶的食物夠多了。」葉昕安勾住他的脖子,眉開眼笑,說:「烤肉吧,我餓了。」


    一聲令下,蕭震恆又把烤肉架支起來,葉昕安取出已醃好的肉塊,和蔬菜串在一起烤,蕭震恆在一邊打下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著烤乳鴿的架子。


    「我好高興能和你在一起。」葉聽安給肉串刷上醬料,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蕭震恆聽了很爽,嘴巴快咧到耳後,說:「你可以繼續讚美,多多益善。」


    「謙虛一點會死啊?」葉昕安瞠怨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誘供:「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知道啊!」那個臉厚心黑神經粗的家夥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葉昕安鬱悶地苦笑,不死心地進行最後嚐試:「那你呢?你對我是……有多愛?」


    「那還用說嗎?」蕭震恆搶了一串烤好的雞翅去吃,理直氣壯,「瞎子都看出來了。」


    葉昕安徹底無力,放棄這個話題,開始唾棄自己這種愛鑽牛角尖的偏執神經。


    他當然知道蕭震恆愛他,這男人嘴硬死不承認也沒用,可是少了那一句正式告白,總是讓人覺得缺點什麽。


    唉……對這種粗魯霸道又少根筋的男人,也許不該計較太多,免得自己找不痛快。


    「來,嚐嚐這個。」葉昕安把剛才小小的不爽拋到腦後,把烤得流油的鵝肉遞給他,蕭震恆咬了一口,發出滿足的讚歎,外酥裏嫩,人口即化,鮮香四溢,他送到葉昕安嘴邊,說:「來,張嘴。」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完一串鵝肉,乳鴿也烤好了,配上鮮翠的蔬菜沙拉,令人垂涎欲滴。他們坐在柔軟的草地上,一邊吃一邊嬉笑逗鬧,遠離了塵囂,像兩個天真的孩童。


    夜幕降臨,山穀中的月色分外迷人,兩個人吃飽喝足,去溪邊洗淨了油手,蕭震恆故意使壞,伸一摟住葉聽安,帶著他滾落到溪水中。


    葉昕安尖叫,濺起無數水花,全身都濕透了,蕭震恆扶著他站在齊腰深的水中,一一隻不規矩的手摸上他的胸膛,隔著濕掉的t恤揉捏著對方小小的乳首。


    葉昕安驚魂剛定,又很快軟在他懷裏,兩個人在粼粼溪水中擁吻,涼沁沁的溪水流淌過,讓他不由自主地往男人懷裏鑽,汲取他身上灼人的熱意。


    銀白的月光下,蕭震恆的臉龐俊朗逼人,葉昕安心醉神迷,手指探入他的黑發,抬著頭與他唇舌交纏。


    男人靈活的雙手探入他的衣服,放肆地撫摸著他的腰背,一隻手更是扒開褲子,朝他臀後探去。


    在溪水的包圍下,葉昕安肌肉收緊,細細地喘息著,密閉的穴口被指尖碰觸,沾染了情欲的熱度電得他差點跳起來,低吟一聲,小聲說:「上岸吧……」


    蕭震洹把他撈上岸,兩個人急不可耐地親吻愛撫著彼此,衣服濕答答地貼在身上,脫下來費了不少勁,卻也更添情趣,當裸裎相對的時候,身體的欲望再也壓抑不住,迫切地需要對方來滿足。


    葉昕安趴在草地上,腰部不停地顫抖著,晶瑩的水珠從背上滑落,修長的軀體一覽無遺……


    戰鬥結束,收拾殘局,葉昕安乖順地攤開四肢任對方給他清洗身體,蕭震恆把兩個人都弄清爽了之後,穿上衣服,摟著情人躺在溪邊看月亮。


    葉聽安閉上眼睛,平複了喘息,翻身擠進他懷裏,悶聲偷笑,低語道:「你說了。」


    蕭震恆的厚臉皮竟然有些泛紅,裝作沒聽見,葉昕安爬到他身上,說:「雖然你老是要壞心眼,我還是愛你。」


    蕭震恆揉揉他的頭發,很不習慣這種兒女情長的氛圍,葉昕安把臉貼在他肩上,說:「你表麵上總是粗線條,其實你很明自我的想法,對不對?」


    這男人並不是遲鈍得不可救藥,隻是想看自己在他麵前發癡的樣子罷了,不知道為什麽,本來應該惱火的葉昕安卻覺得十分開心,摟著蕭震恆的脖子不放,說:「那以後,我無論暗示你什麽,不管你迴應不迴應,我通通當作你知道了哦!」


    「聽起來好像我有點虧。」蕭震恆忍俊不禁,親昵地環住他的腰,說:「萬一我沒明白怎麽辦?」


    葉昕安笑吟吟地低下頭,在他耳朵上重重一口,咬出一個齒印,說:「那你就老老實實迴應我,不許再裝聾作啞。」


    蕭震恆壞笑,說:「那我還是繼續享受你的勾引好了。」


    「你真是太不可愛了。」葉昕安抓起他的左手,指環映著月光,光彩奪目,他伸舌輕舔過那枚小小的指環,說:「不解風情的男人是會被嫌棄的哦!」


    蕭震恆挑挑眉,自信滿滿地說:「別嘴硬了,你離不開我的。」


    葉昕安的性格早八百年前就被他摸清楚了,像一隻家養的小白兔,不高興的時候會踢他幾下,一旦觸及原則問題還是會巴巴地黏著他不放。


    葉昕安沮喪地垮下肩膀,無奈地抱怨道:「你真是吃定我了。」


    「當然了。」蕭震恆又開始得意,說:「自從那天我順手救了你這個小笨蛋,就被你黏著不放,不吃定你吃定誰呢?」


    葉昕安迴想起往事,忍不住嗬嗬笑了,一路走來,許多波折,幸好他們都沒有放棄。才能到現在如此幸福地在一起。


    「對了。」蕭震恆突然想到什麽,說:「如果你想的話,那間書店整理一下可以繼續營業,房契和地契都在我這裏。」


    「咦?」葉聽安驚喜地坐起身來,說:「真的嗎?」


    雖然經營書店隻是打發時間,不過畢竟是他父母留下的房子,他還真舍不得丟棄它。


    「真的,不過你隻能當幕後老板了。」蕭震恆撫過他的臉頰,說:「偶爾去看看就行了,主要精力不許放在那上麵。」


    否則他會心理不平衡,無法忍受昕安花太多時間在與他無關的事情上。


    「我知道,謝謝你。」葉昕安躺迴他身邊,展顏一笑,「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隻有你。」


    蕭震恆很滿足,摟著他一起曬月亮,看到天邊一顆流星劃過,他捏捏葉昕安的臉蛋,問:「要不要許願?」


    葉聽安搖搖頭,湊上來給他一個吻,說:「我的心願,你已經為我做到了。」


    他們在山中逗留了兩天,盡興而返,一路上說說笑笑,就在快開到晨麒花園的時候,路口突然衝出一輛車子,猛地急煞擋在他們車前,蕭震恆一腳踩下煞車,伸出中指大罵:「找死啊?會不會開車?」


    用文明的方式解決比較好,葉昕安不希望發生當街鬥毆事件,隻好跟著蕭震恆下車,打算和和稀泥,沒想到從那輛車子裏衝出一個披頭散發的柔弱美青年,殺氣騰騰地朝他大喊:「葉昕安你這個死玻璃!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蕭震恆一把將葉昕安拽到身後,對方司機也衝了過來,死命地拖住那個瘋子,連聲勸道:「展戎、展戎、你不要衝動。」


    這是什麽狀況?五大三粗、麵容有些兇惡的男人抱著一個抓狂的長發美男不放,急得滿頭大汗,而那個看起來滿養眼的美男則是破口大罵,言語粗野,態度蠻橫,一臉恨不得把他們碎屍萬段的瞟悍相。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男人連聲向他們道歉,「他精神狀況有些不穩……你們別介意。」


    蕭震恆相葉昕安麵麵相顱,再一齊轉向那個仍在掙紮不休的火爆美男,異口同聲地問:「你是……樓展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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