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弟弟怎麽樣?他的腳傷得嚴不嚴重?”骨科的醫生剛剛來到宋澤的床旁,心急如焚的宋淇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傷倒不算嚴重,手術也做的很成功。之後就看護理和術後恢複的情況了。幸好這孩子的腳隻是被車輪刮蹭,沒有直接造成骨頭上的損傷,加上送到醫院的時間不長,好好恢複的話,正常行走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在給宋澤做好一係列檢查後,醫生耐心地迴答了宋淇的問題。


    “那還能跑步嗎?我弟弟是短跑運動員,他以後還能參加體育比賽嗎?”宋淇雙眸顫抖,小心翼翼地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這,就不好說了。患者傷到了右腳的跟腱。普通的跑跑步應該可以,比賽的話,我就不敢保證,很大可能應該是不能去參加激烈運動的比賽。”醫生委婉地說道。


    “好了,患者現在生命體征都挺正常的,要是還有什麽情況,你們就按鈴叫護士。”檢查完畢,和家屬闡明患者手術大概的情況後,醫生便準備迴到值班室看病曆了。


    “好的。謝謝醫生,麻煩您了。”覺察出醫生要走,宋淇和袁喜梅趕忙道謝道。


    在手術室的觀察室躺了近半小時的宋澤,早已恢複了部分意識,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醫生和宋淇的談話。不想被人同情的他,害怕睜開雙眼麵對現實,隻能假裝自己還未醒來。


    “阿姨,你去和我爸說吧。把原話告訴他,讓他知道,他給我們家帶來了多少痛苦和不幸。”宋淇坐了下來,替宋澤蓋好被子,看著麵色虛白的宋澤,心疼地哭著說道。


    “宋淇,不要難過。待會要是宋澤醒了,看到你那麽傷心,他會害怕的。”袁喜梅輕撫宋淇的肩膀,關切地說道。


    “嗯。我知道的。我會堅強的。阿姨,你迴手術室吧,宋澤有我看著,我會照顧好他的。”宋淇感激地看著袁喜梅,強忍住淚水。


    “好。阿姨現在就去,要是你媽媽醒了,我就來這找你,宋澤交給我,你放心地去看你媽媽。”袁喜梅溫柔地拂去宋淇臉上的淚水。


    “嗯。謝謝阿姨。我和宋澤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恩情。”宋淇抱了抱袁喜梅,雙眸中再一次泛起了淚花。


    “沒事。宋淇,那阿姨先下去了。”袁喜梅拍拍宋淇的背,憐惜地說道。


    “好。阿姨放心,我會堅強的。”宋淇鬆開懷抱,目送袁喜梅離開了病房。


    電梯不斷下行,袁喜梅悵惘地靠著冰冷的內壁,迴想著醫生的話語。


    她記得,羅安安曾經帶她一起去到學校看宋澤比賽。那是4x100的接力賽,宋澤跑最後一棒。宋澤接棒的時候,他的隊伍已經落後了對手五米的距離,可是宋澤就像一頭看見獵物的雄豹,擯棄一切紛雜,隻專注於前方勝利的白線,最終反超對手,獲得了比賽的第一名。


    宋澤熱愛運動,並且在運動會上取得的成就,一度是小區裏所有人們的驕傲。袁喜梅時常和她的朋友們吹噓宋澤的運動天賦。


    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總是有一項或是多項值得稱讚的優點和品德。宋澤的運動成績,毅力,孝順,禮貌使得他成為了大人們最喜愛的孩子。可是再也無法在運動場上揮灑汗水的宋澤,失去了他最強有力的武器。


    對於大多人來說,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短期內的無助與絕望,總是因為丟失而產生,丟失了最重要的物品;最珍惜的感情;最宏偉的夢想等。


    袁喜梅知道,對於宋澤來說,為救陳小麗而失去生命並不可怕,失去夢想才最可怕,因為夢想是宋澤的一切,而死亡不是。


    “宋澤怎麽樣?”袁喜梅剛剛走到手術室門口,宋友富立馬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


    “醫生說,手術挺成功的,不會影響走路。”袁喜梅實話實說,讓在場關心宋澤的大人們放下了懸著的心髒。


    “那,宋澤還能跑步嗎?”楊春華作為宋澤的班主任,她很清楚宋澤日後的比賽流程。


    “能跑,但是醫生說會對他的比賽有影響,不太建議去參加比賽。”袁喜梅低下了頭,有些難過地說道。


    “什麽?”宋友富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往後倒退了幾步,靠著牆壁支撐住身體。


    “火車雖然隻是刮蹭了一下,可是速度太快,傷到了宋澤右腳的跟腱,會影響他的跑步速度。”袁喜梅雙目泛紅,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為自己沒有更早地出現在鐵軌附近而感到自責。


    “那我們宋澤以後是不是都不能再參加訓練了?他那麽喜歡跑步,那麽努力的訓練全白費了?”宋友富絕望地說道。


    “沒事的,老宋。宋澤的成績也很不錯,好好讀書也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孩子心態又好,他一定能挺過去的。”楊春華看著即將奔潰的宋友富,安慰著說道。


    “就是,宋澤這孩子多聽話,又聰明又有毅力,這樣的孩子無論做什麽都能做的很好的。老宋,你不要太擔心了。現在小麗還在手術室裏,你要堅強。”商敬儒走過去扶起宋友富,鼓勵著說道。


    “怎麽堅強?小麗的子宮都沒了,我怎麽堅強啊。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我兒子,是我活該,活該遭天譴。”宋友富突然瘋狂地抽打自己,崩潰大哭。


    “什麽?小麗怎麽了?”袁喜梅聽到陳小麗沒有子宮的消息,震驚地說道。


    “你們送宋澤下去不久,醫生叫老宋去談話,說小麗的子宮保不住了,問老宋願不願意切除小麗的子宮。老宋為了小麗的健康,簽了字。估計現在醫生已經開始切除了。”楊春華拉住袁喜梅,小聲地說道。


    因為事態嚴重,袁喜梅擔心地看著手術室的大門,沉默地靠在楊春華的肩膀上哭泣。


    “老宋,沒事的。都會過去的。”商敬儒拚盡全力桎梏住宋友富的雙手,企圖讓他冷靜下來。


    “都是我,都是我。”宋友富瘋魔地念叨著,雙目失去了焦距。


    “老宋,你不能放棄,你得解決問題,而不是逃避。”商敬儒突然氣憤地打了宋友富一拳,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楊春華和袁喜梅沒有幹涉商敬儒對宋友富的教訓,隻是冷淡地看著挨了打的宋友富害怕地蹲坐在地上,抱緊自己的膝蓋無助地望著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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