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淇見羅平又開始忽悠羅安安他們三個小孩子,本想反駁兩句,不想他們被羅平帶壞,卻看見溫一鳴呆滯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順著溫一鳴的視線,宋淇看了過去,隻見溫一鳴的爸爸此時正和一個不認識的阿姨並排坐在一起,偶爾親親對方的耳朵,曖昧不明。


    “走。”宋淇牽著溫一鳴的手,往門外走去,完全不顧羅平壓著嗓子的喊叫聲。


    羅平是個瞻前卻不顧後的策劃者,他詳細的計劃了如何帶他們進去,卻沒有告訴他們要怎麽安全的出來。


    就連等換片子時逃離現場的計劃也是有一定風險的。萬一電影院裏的觀眾比他們先出去怎麽辦?萬一老張頭運氣好立馬找到哈密瓜提前迴來,坐在了外麵怎麽辦?


    更糟糕的是,現在宋淇帶著溫一鳴叛變,前腳踏出電影院大門就被小趙抓了包,後續要怎麽跟各自的家長解釋,他壓根都沒考慮過。


    這下好了,集體暴露了。


    周三電影還在大銀幕上繼續播放著,他們六個人則排成排站在電影院側門的小廣場上,等候老張頭的指示。


    誰又能想到,縣城裏的某戶人家娶了一個新疆來的女孩子,特意擺了一個水果攤賣著從新疆運過來的哈密瓜。


    果然,當你倒黴的時候,上天從來不會因為覺得你可憐而終止你的不幸。


    “誰帶你們進去的?”老張頭人雖然和藹可親,可是發起脾氣來比牛還倔。


    三個初中生帶著三個小學生出入成人世界,對於老張頭那個年代的老人家來說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我。”羅平做事敢作敢當,這也是羅安安他們三個小的總是願意跟在羅平屁股後麵轉的原因。


    “我就知道是你,一百個俯臥撐。開始。”老張頭是羅平爺爺的戰友,他覺得自己有義務替羅平的爺爺管教一下他的孫子。


    羅平知道自己大難難逃,二話不說就開始做俯臥撐。


    宋澤覺得自己也有錯,便跟著羅平一起受懲罰。


    六個孩子裏最害怕的,莫過於羅安安。她的麵前好像出現了一個大時鍾,時針滴答滴答地擺動,為她即將踏入的羅刹地獄做著倒計時。


    商嘉樹害怕地哭出聲來,拉住了羅安安的小手。結果,羅安安看到商嘉樹哭了,也癟嘴哭了出來。


    宋淇的媽媽陳小麗是個很溫柔的家庭主婦,她知道她和宋澤迴了家不會受到特別嚴厲的懲罰,所以比起自己,她更擔心溫一鳴。因為,她有一個同學就是因為爸爸出軌,父母離婚了。


    宋淇覺得,她的那個同學是不快樂的,是可憐的,她不想溫一鳴遭受同樣的不幸。


    溫一鳴的外婆此時正提著兩個又大又新鮮的哈密瓜,站在樓梯口看著溫一鳴。


    平時愛哭的溫一鳴像丟了魂似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模樣嚇人極了。


    “張哥,我先把一鳴帶走了啊。一鳴的問題,我會教育好的。”


    “行。你帶他迴家吧。這孩子已經知錯了,你迴家別太嚴厲啊。”老張頭對於溫一鳴外婆的要求不敢有什麽意見,又見溫一鳴害怕得哭都哭不出來,想著溫一鳴肯定已經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就放溫一鳴走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電影結束了。


    羅安安感覺到自己的肚子餓了,她清楚的明白,距離袁喜梅同誌的下班時間越來越來短了。


    商嘉樹停止了哭泣,做完俯臥撐後氣喘籲籲的羅平與宋澤也漸漸恢複了平靜。


    世界安靜得隻剩下老張頭手搖蒲扇的微小聲音,他們五個孩子站在太陽底下,等待著最終的審判。然而,他們誰也不想第一個上斷頭台。


    羅安安的運氣一向都是六個孩子裏最差的,所以,當袁喜梅同誌出現在巷口時,羅安安的唿吸停滯了。


    袁喜梅同誌邁著她沉重的步伐,似乎每一步都踏在了羅安安纖細的神經上。


    羅安安想過逃跑,可是她明白,如果她不認真反省自己的錯誤反而做出抵抗行為的話,她的下場隻會更慘。


    因為袁喜梅同誌的名言就是,你越反抗,我越打你。


    所以每次挨打,隻要不傷筋動骨,羅安安能不哭則不哭。因為在袁喜梅同誌看來,哭也是一種反抗。


    然而,她不哭,有人替她哭。


    這個可恨的傻瓜孩子,就是溫一鳴。每次羅安安挨打,溫一鳴隻要在場一定會哭,他一哭,袁喜梅同誌打得更猛了。理由是,溫一鳴在旁邊看著都疼哭了,你還不哭,強著不認錯,就繼續打。


    這是羅安安討厭溫一鳴的第二個理由。


    於是乎,在袁喜梅同誌聽完了事情的具體經過後,羅安安乖乖地跟著麵色凝重怒火中燒的袁喜梅迴了家。


    三分鍾過後,整個小區響起了殺豬般的哭喊聲。


    小廣場上站著的四個孩子更害怕了。他們都見識過袁喜梅同誌的揍人絕技,絕殺地月係。


    即擊打者一手握著武器,一手抓住被打者實施暴力。被打者因觸發痛覺如研磨豆漿的驢子般朝前奔去,以被擊打者桎梏的手臂為半徑進行公轉,擊打者受到被打者亡命奔逃的牽引進行自轉。


    此等絕世妙招,即為絕殺地月係。


    羅安安一向是最鬧騰的,歡脫的像匹野馬,袁喜梅同誌也是幾個媽媽中脾氣最暴躁的,所以從小羅安安挨的打最多。


    於是乎,在成千上百次的曆練中,袁喜梅同誌成功習得了如何教訓自家小孩既能做到威儀四方又不至於傷筋動骨。


    而給予袁喜梅同誌靈感的,是電影院附近的小竹林。


    從古至今,竹子就一直承擔了懲戒的任務。古有竹尺敲打手心,今有竹枝可鞭全身。


    袁喜梅同誌的方法,就是用竹枝。細長的竹枝極具彈性,揮打過程中因空氣阻力的緣故減輕一部分力度,使用時既不需要擔心力度過大傷害到孩子,也不用擔心擊打後是否會留下疤痕,不過留下幾道紅印子睡一覺的功夫就全消了。


    袁喜梅同誌還非常好心的將竹枝削地特別光滑,不讓竹枝傷到羅安安嬌嫩的肌膚。


    最最關鍵的一點是,竹子枝打在皮膚,真的非常、超級、痛。


    以致於長大後的羅安安看到竹子就害怕,美味的竹筒飯都會勾起她不好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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