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兩個活寶,早就料到你們兩個會這樣迴答,先退下吧。”族長哭笑不得,又轉身吩咐左右,“去請朱先生,白家廢黜少族長,朱先生必須在場。”


    “不用了,老夫已經來了。”一位老頭麵色紅潤,褐色長發及腰,鼻梁高挺,慵懶地走進家族大院,翹著二郎腿,一拍腰間儲物袋。


    一張檀木桌、一架躺椅、一支筆、一盒墨、一張紙、一方硯。


    筆是宣城紫毫筆。詩雲: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飲泉生紫毫。宣城工人采為筆,千萬毛中選一毫。


    墨是錦城玉泉墨。詩雲:萬灶玄珠一唾輕,客卿新以玉泉名。


    紙是月城雲肪紙。詩雲:象管細軸映瑞錦,玉麟棐幾鋪雲肪。


    硯是笤城栗岡硯。詩雲:隱侯三玄士,贈我栗岡硯。灑染中山毫,光映吳門練。


    “麻煩朱先生了。家父在世之時,囑咐凡事都要聽朱先生的意思。不然,晚輩也不敢打擾前輩”族長俯身恭耳以請。


    “無妨,老族長對我有大恩,這都是小事。這件事情過後,老夫就要浪跡天涯,甚至離開南瞻。我感到大兇將至,再不躲避,我命不久矣。”朱先生輕輕搖頭,並不在意這些事情,隻是堅定了離開的決心。


    “朱先生,不可。您就是我白家的天,白家可以沒有我,也不能沒有朱先生。”族長伏在地上高唿,試圖感化這位鐵石心腸的朱長老,改變他的心意。旁邊白家眾人見狀也是連忙伏地,高唿“朱先生,不能走”之類的話。一時間,人聲鼎沸,朱先生也猶豫不決了。


    “既然如此,老夫就再待一段時間。若是真的發生什麽老夫無能為力的事情,老夫絕對袖手旁觀,不會插手。”朱長老眉頭皺了皺。


    “啟稟族長,外麵有兩位少年喧鬧,胡言亂語,不是如何是好?”一位仆人慌慌張張地跑進家族大院,上氣不接下氣道。


    “吳管家,你出去看一看。”


    “是,族長。”吳管家應聲而出,走到門口,看到兩位少年,一位“貌美如花”,一位“不忍直視”,所謂天差地別就是如此。


    其中一位“不忍直視”的少年說:“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金橘,你也知道你的身份,這樣的餘生你我都不配享有!你看看這天色再說。”


    “天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和天色有關?”另一個少年問。


    “不,我的意思是天色尚早,趕緊醒醒,別做夢了。”“不忍直視”的少年露出一絲鄙夷,真為這位智商和容貌不成正比的少年感到無奈。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一位五短身材,滿臉皺紋與疤瘌的中年人正站在天雲門口,看著兩少年。


    “我們想來白家買一斤茶葉,兩斤綢緞,三斤布匹,四斤大米,五斤小麥,六斤雞蛋,七斤牛肉,八斤羊肉,九斤芝麻,由於數目過於巨大,煩請您通報一下。”醜陋少年沉聲道,拿出一個很大的麻袋,仿佛裏麵真的裝有這些東西。


    “我白家,隻有九斤竹筍,八斤紫薯,七斤毛尖,六斤豬肉,五斤雞肉,四斤鴨肉,三斤地瓜,兩斤糕點,一斤冰糖。不知道,能否更交換。”吳管家聽完,也拿出一個很大的麻袋。隻是神情輕鬆,眉心的凝固短暫消失,眨眼間又緊繃起來。


    “無妨,我也隻有十三兩白銀五枚銅錢,不知道夠不夠買下您這全部貨物。”


    “我這貨物可值五十兩白銀十三枚銅錢,您這價錢可差的有點遠。”


    “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


    “自己人,請進。”吳管家一笑,臉上的疤瘌開始扭動起來,活像一條條小蛇在臉上爬行。天雲門緩緩合攏,仿佛一頭巨獸將三人給吞沒了進去。兩位少年一踏入白家,就被家族大院裏的奢華裝飾給驚呆了。


    這裏用清河郡最昂貴的玉石修築而成。雖然不是最結實的,但是對於這些豪門大族來說,炫耀遠遠大於實用。


    展演大廳長三十丈零五尺,寬十丈零三尺,上方沒有遮蓋,一眼就能看到晴空萬裏的藍天,這裏容得下幾千號白家子弟。


    屋簷由夜明珠點綴,足足數百顆,每一顆都是南瞻洲少見的貨色。牆上攀附著生機勃勃的千葉藤,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幾百盆植株,稀稀落落地擺放在家族大院的四周,散發著淡淡的寶光。大院四角長著四棵巨樹,枝葉參天。東方的巨樹泛著蒙蒙青光;西方的巨樹有淡淡的白光;北方的巨樹通體烏黑,仿佛遭受了雷劫;南方的巨樹紅的嚇人,如同神血塗抹全身。


    大廳中間有一株頗為幼小的小樹苗,卻隱隱透露出不同尋常的氣息,黃暈籠罩著整株樹苗。


    樹苗旁邊放了四張巨樹枝葉打造的涼席,也不知道何等身份地位的人才可以坐在這裏乘涼。


    三十六條赤金鋪就的三丈寬的赤色大道,通向白家各處。如此豪華奢侈,富麗堂皇的展演大廳,不過是財大氣粗的白家的冰山一角。


    “吳忠白,我不是讓你去收拾那兩個小家夥,怎麽反而帶了兩個陌生人進入我白家重地,你可真是老糊塗了。”一身紅袍的族長,仿佛秉持著天地間的正義,厭惡地看著滿臉疤瘌的吳管家。


    “白鶴,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像我這樣的外人,甚至連我這個管家,也是你可憐我才給我的。不過從今天起,白家就要變天了。”吳管家獰笑道,有這兩位少年在他跟前,哪怕白家最高深莫測的朱長老在他看來,也不值一提。


    “吳忠白,當初不是我的舉薦,你能當上這白家總管。真是吃了豹子膽,敢攪亂白家內政,你看我待會怎麽收拾你。”黑白分明的朱長老雙眼一瞪,無盡的怒火從心底燃起,轉化為外在就是一拍檀木桌,抄起桌上的紫毫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向吳管家的右眼。


    一向孱弱的吳管家麵對這勢若奔雷的一掌,竟然雲淡風輕的躲開,雙指夾住紫毫筆,輕輕一彈,斷成兩截,“朱長老,我真的很感激你。沒有你,老吳我現在早餓死在了外麵。隻是,一女不侍二夫,一臣不侍二主。可是,如今南瞻變天了,隻能大難臨頭各自飛。你放心,如果不是我們要找的人,老吳我必定保你無恙。”


    “白道少爺到!”


    “白大爺到。”


    “白二爺到。”


    “白四爺到。”


    “白七爺到。”


    “你請來的?”朱長老疑惑地問麵前囂張的吳管家。


    吳管家搖搖頭,看向站在身邊的兩位少年,“並不是我,而是你們白家的少族長——白道。”


    “白道,你眼裏還有尊長嗎?你這可是明目張膽地違背祖訓,到時候,你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族長大聲斥責,這樣傷風敗俗,目無尊長,真是大大丟了白家的臉麵。


    “洗不清就洗不清,我身上又何曾幹淨過?”白道一身青衣,迎著夏風,颯颯作響。


    “你,逆子啊!逆子,你是要讓你九泉下的父親死不瞑目嗎?”


    “逆子?你口口說我是逆子,你倒是帶著我死不瞑目的父親,讓我來見上一見?”白道大喝一聲,如同雷電劃過長空,響徹白家。


    吳管家對比,也是冷漠一笑,這些昔日裏眼高於頂的人,今日為了苟延殘喘,或是為了白家香火不斷,也不得不出來聽取他的奚落。


    吳管家意外的是:四個白家大爺,都是須發花白,隻是保養的好,隱約能夠看到一些青絲,看上去也沒有傳聞中的八九十歲那般大的年紀。


    吳管家更意外的是:這四位白家族老來到白家大院之後,竟然一言不發,隻是自覺走到白鶴和朱長老的麵前。


    吳管家心想:這朱長老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可是又轉念一想:如今兩位大人在這裏,任憑朱長老是一流江湖高手,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吳管家如是想,心情便開懷起來,對著聚集在一起的白家眾人吹了一聲三短三長的口哨,“地虎,河妖,還不現身?在白家偽裝這麽多年,辛苦你們了。你們過來,事後會有兩位長老帶你們去總舵。”


    人群中,一滄桑少年,一清稚少年,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並肩闊步而出。


    “你……,你們……”白鶴還想說些什麽,被朱長老一把拉住。


    “啟稟吳管家,我們在這白家從小長到大,可是有很重大的收獲,待會保證讓吳管家滿意。不過,我們在這白家可是遭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對待……,希望吳管家可以為我們做主”清稚少年不吐不快,積壓了這麽久,如今終於得以訴說自己的委屈,心頭的一絲陰霾終於消除,看上去反而更加清稚。


    “是呀,吳管家。”滄桑少年向來話不多,此刻自然不會例外。


    “好了,我知道了,到時候白家都是我們的,你們盡管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以後就不要再叫我吳管家,萬蛇幫眾,人人都有編號,你就應該稱唿我的編號,吳管家有些惱怒,這個憋屈至極的管家稱號,他一天一時一刻也不願意再當,哪怕隻是一個名號。


    “銀蟬,你就快點開始。忙完了,我們還要趕迴總舵。”麵相醜陋的少年還想在這充斥著書香氣的白家府邸裏坐他個三天三宿,隻是,旁邊的“貌美如花”的少年卻是一個勁地催促他。


    但在吳管家聽來,卻仿佛有萬斤重山,壓在自己的心頭,不敢放鬆,“等一下,這麽精彩的好戲不請我,是不是看不起我薛屠夫。”


    吳管家定睛一看,隻見聲音來自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兇悍男子。手提一把殺豬刀,赤裸著上身飛速趕來,宛如一隻掠地的蒼鷹,一隻特大號的蒼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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