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們都被這麽幼稚的謊言給欺騙了。”


    正當何晨鑫茫然四顧的時候,他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聲音來自於他的背後,第一時間他甚至不敢迴頭去看。


    終於下定了決心轉身,映入何晨鑫眼簾的是不知不覺中已經近在眼前的羅琳玲。


    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羊絨外套和灰白色長褲,雙手背在身後看著何晨鑫。


    初冬季節,在她身後那片的草地已是黃綠相間,夾岸的柳樹在這個季節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條。


    若是在人間的四月天,大片大片的三葉草花會在嫩綠的草地中盛放,宛如一片白綠色的花海。


    但是對何晨鑫來說,無需那些所謂的美好的景象,麵前女孩的花容月貌就足以將這幅略顯蕭瑟的風景畫裝點得春意盎然。


    清風拂過,撩起她的褲角與烏青秀發,外套上的毛絨也隨之舞動。


    羅琳玲麵帶著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盤弄著自己的發梢。


    明明是眾人眼中的千年冰山,可她頷首低眉時的那抹笑容在何晨鑫看來已經足以溫暖整個冬天。


    白藏殘陽長空墜,杏春嬌容詩畫存。


    柳彎茵羞忘寂寥,風舞青梢百媚生。


    “結果是我們都上當了嗎?也許我們都是被某個東西弄得連失去了最基本的分辨是非的能力。”


    何晨鑫走上前一步,與羅琳玲之間的距離已不足半米。


    “除了感慨以外,你可能還有要說的話吧,或者說該說的話,”


    羅琳玲微微抬頭,仰視著麵前這位劍眉星目、玉樹臨風的少年。


    這迴,別說是根木頭,即使是幹柴也該抽出點細枝嫩芽出來了吧。


    “我之前一直都在逃避,現在想來明明之前你給了我那麽多次的機會,我都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何晨鑫做了個深唿吸,又說,


    “明明早就該察覺到的,可能我真的如你們所說的,既冒失又不解風情,像一根木頭一樣。抱歉,讓你等了那麽久。”


    羅琳玲隻是輕“嗯”一聲,耐心地聽著何晨鑫所說。


    “起初,我所看到的你也如眾人眼中所認為的那般曲高和寡,清高遺世。”


    “但與你每一次相處的迴憶告訴我,你也是滿天繁星中的一顆,隻是剛好閃耀到令周邊一切黯然失色。”


    “有幸生在同一天,是運氣;不偏不倚在這裏相遇,是緣分;但我會喜歡上你,卻像是命中注定。”


    “冰山美人也好,大家閨秀也好,知心大姐姐也好,你向我所展示的每一麵都讓我為之著迷。”


    何晨鑫說到這裏時候調整了自己的唿吸。


    “玲,我喜歡你,開頭若是不知道從哪裏算起,就當是人群中注意到你的第一眼吧;結尾若是不知道該算到哪裏,就當是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眼吧。”


    這一番話,何晨鑫幾乎是窮盡了自己二十年來的辭藻,但他的表達卻意外得流暢自然,一點都不像是平時那個直來直去的自己。


    “這張嘴,怎麽平時不見這麽能說?”


    羅琳玲窮盡兩人之間最後這不到半米的距離,在何晨鑫懷裏輕輕踮起腳尖......


    ......


    “你看你看,成功了。”


    “我長了眼睛的,別拽那麽用力。”


    第四教學樓二樓的走廊盡頭,站在這裏能夠俯瞰整個情人坡的風景,一男一女此時站在欄杆邊,看著樓底下的另一對男女。


    見到兩人擁吻,林芷有些激動地拉扯著李渝欣的衣袖。


    見林芷伸出一隻手,李渝欣也是識趣地舉手同她擊掌。


    雖然站在上麵肯定是聽不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樓上兩人見證的擁吻卻不會假,林芷的計劃取得了成功。


    當然,在李渝欣看來確實不太地道就是了。


    並不隻是林芷和李渝欣兩人所做的事不地道,還有林芷的那則匿名貼還真的引來了不少的圍觀者。


    就上麵兩人這般對話的功夫,一個適合圍觀的不遠處都已經形成一個小小的人群了。


    “喂,你好像真叫來了不少人,這些來吃瓜的你打算怎麽辦?”


    李渝欣問林芷。


    “還能怎麽辦?看他倆怎麽辦唄,而且你我現在和那些吃瓜群眾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嗎?”


    林芷聳了聳肩。


    她說的也確實沒錯,雖然自己這邊是幕後主使,但現在的發展來看他倆和下麵那群人除了站的地方不同也沒有任何區別了。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麵對這番場景,李渝欣不由自主地吟出了這句詩。


    這句簡單的詩用於形容此時顯得極為恰當,不管是物理意義上,還是哲學意義上。


    林芷卻依舊保持著趴在欄杆上盯著樓下的姿勢,像是沒有聽到李渝欣所說的。


    人群越聚越多,好像是有人開始起哄,令許多路過的人都走過來湊熱鬧。


    好在今天還是周末,教學區這一片除了來自習的意外並沒有太多其他人。


    李渝欣沒有下細去數,他估摸著人數是在十個左右。


    從他這裏看去,下麵的兩位主角好像是察覺到那一群觀眾的存在了,慌忙地分開半步距離。


    下麵的“風景”看來到這裏就差不多結束了,李渝欣下意識轉頭看著身邊的林芷,她的雙眼還是聚焦在樓下的兩人身上。


    看得這麽入迷,她在想些什麽?


    李渝欣有些疑惑,從她的表情上卻是得不到任何信息,但林芷表現出這個樣子李渝欣還是第一次見。


    這個角度下能看到林芷絕美的側顏,在夕陽的映照下,從下巴到額頭的線條被光與影勾勒得精致無暇,就連頭頂翹起的幾根頭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心中的直覺閃過一絲危機感,李渝欣忙地轉頭看向樓下。


    迴過神來李渝欣才發現,不知不覺當中,自己已經盯著林芷看了很久。


    這時,林芷才好像察覺到什麽一般,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李渝欣。


    若不是自己調整及時,恐怕真有些說不清了。


    自己所站的位置要比林芷稍靠後一些,按照人的視野來推算剛剛那個角度應該是盲區,林芷的僅憑餘光是不足以看到自己的動作的。


    想到這裏,李渝欣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走吧,收場了。”


    見何晨鑫與羅琳玲兩人消失在道路的轉角,倒是林芷先提出離開。


    李渝欣沒說話,點了點頭,跟著林芷一起下了樓。


    林芷的日記本


    11月15日 晴


    在我的策劃和李渝欣的配合執行下,何學長終於開竅跟姐姐表白了,他們兩個也是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聊了些什麽,但從二樓看上去好像挺浪漫的樣子。


    其實,對浪漫這個詞我一直也還有些疑惑的地方,是不是那種具有儀式感的愛情都能被稱作浪漫呢?


    我不明白,這也是當時一直趴在欄杆上我所想的問題。


    其實我也有想過詢問已經找到愛情的姐姐,但卻不好意思開口。


    也許有一天,這個答案會被我找到,或者由一個還未知的某人來告訴我吧。


    趁著我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李渝欣一直盯著我看,這讓我心裏有些不舒服,但覺得麻煩沒管他。


    不過看他那副樣子應該是有在考慮什麽,他又是在想什麽問題呢?是與我有關嗎?


    另外,他所說的那句詩我覺得有點意思,也挺應景,就把這句詩留在最後吧。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我裝飾了別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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