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那我便先行一步。”


    閣樓內,朱風流作禮退後。


    “朱兄且放心,待你拿到城主之位,之後的事,我一定如約而至。”


    王麟安抬起朱風流抱拳的雙手,麵容溫和輕聲為其寬心。


    “王兄大恩,風流銘記於心,那先行別過。”


    “好!”


    看著王麟安一點世子的架子都沒有,似真情實意與朱風流稱兄一般,李滄靈眼裏帶著一些讚賞之意。


    至於他是否真心與朱風流交友,那便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聖境六重的朱風流不過二十三四,這等年紀有這等修為,放在尋常大宗大族裏,那絕對是當代扛鼎般的人物。


    隻是可惜,在西州或者說大封。


    除非你是聖境九重上得了地榜的人物,不然哪怕你再天才,背後沒有一方勢力支撐,也難免勢單力薄。


    西州很大,也很小。


    境界低點,便覺著江湖似乎走不完,道路艱難且悠長,隻是沿途風景和趣事良多,讓人心生向往。


    境界高了,才發現江湖原來那般小,山尖觸碰不到,山下風景一覽無餘的同時又是那般食之無味,上不去,放不下,讓人心生絕望。


    朱風流雖還算聰明能忍,可終究還是抱著玉碎的想當然之心。


    若是真他一人拿著搖光城城主的身份去挑戰瑨天府,可能出了城那天,便會被瑨天府的三五好友群攻至死。


    有時候身份很重要,重要到會省去許多麻煩。


    就像王麟安敢放朱風流安心迴城,那位瑨天府的府主此番迴去,定會找小姨的藏劍府問罪。


    然而李滄靈已經答應了王麟安會出手。


    她的態度,雖說不能直接代表藏劍府,可也會讓那些想在瑨天府身上撈點好處的人望而止步。


    畢竟為了那點好處,去得罪藏劍府,到底值不值,這些大世族和聖境高人,最會衡量。


    所以,李滄靈還未出手,就已經幫朱風流擋去了大半阻礙,後續的,除非有聖境六重以上的人出手,或者多人圍攻,李滄靈才能親自出手相幫了。


    至於那位古府主和那個朱風流的仇家,還得他自己選擇。


    到底是讓李滄靈捶死甄不晟那條老狗,他直接麵對古帆這位瑨天府的府主。


    還是他自己親自報仇,再去挑戰古帆。


    前者,朱風流拿下府主之位勝算頗大。


    後者,希望渺茫,就算他勝了甄不晟,也無力再戰,隻能淪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


    此時朱風流想過。


    他知道王麟安肯定想讓他選第一選擇。


    可他本身想的是選第二個選擇。


    不過王麟安那句“既然他是瑨天府的供奉,做事哪位府主怎會不知,說不定還是其示意讓他下的令。”


    “有時候,真正的仇人也不是表象看到的那般。”


    聽到這兩句話時,朱風流才若有所思的點頭,隻是也沒第一時間答應。


    ...........


    看著朱風流淩空而去。


    王麟安搖了搖頭迴身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李滄靈看著自家外甥搖頭的樣子,不由開口說道:


    “若是他選第一種,你會如何?”


    朱風流走後,王麟安一改之前的姿態,整個人又慵懶了下來,似沒有昨日那番廝殺一般。


    被扭曲的左臂在龐大藥力支撐下,還未至昨夜便已複原。


    他靠在椅子上,聽著自家小姨的問題,淡淡的說道:


    “我從不做虧本買賣,大家交朋友做生意,能和和氣氣最好。”


    王麟安說話間眼神帶著些許殺意:


    “若是不知好歹,那我也不會為了一點麵子,損了自己利益。”


    “隻要能達到目的,過程怎麽樣,不重要。”


    李滄靈聞言複雜的看了一眼椅子上這位自己的外甥,緩緩開口:


    “說來聽聽。”


    王麟安也沒想到自家姨會這般感興趣,便對身後的王猛小萍和楊清蓉三人擺了擺手,示意幾人出去後,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平淡出聲:


    “讓姨你出手,勢必會讓藏劍府惡了瑨天府。”


    “古帆作為堂堂一府之主,肯定不會這般簡簡單單就被一個年輕人拉下了馬。”


    “我此舉甚至會將這位一直秉持中立的瑨天府主推向另外兩家那邊去,藏劍府也要承受不小的壓力。”


    “若是還虧了去,之後見到外公,怕是要被他老人家訓斥一番才得了事。”


    “既然付出了這麽多,那我又怎會為了一些所謂的義氣,去做個賠本商人。”


    “我與朱風流交友是真,今日給其提出的建議也都是雙贏的局麵,作為朋友,我也算是仁慈義盡。”


    “這位朱兄天賦絕倫,多這麽一個未來定能上九重的好友,對現在聖境力量缺失的王府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


    “更別說這位未來的九重聖境好友,還會是西州的一府之主。”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必須是一府之主。”


    說道這裏,王麟安看著自家小姨笑道:


    “姨你可知,我此番來西州所謂何事?”


    李滄靈搖了搖頭,眉眼一挑瞪了王麟安一眼:


    “和我說話不準繞彎子,有話直說,不然我用拳頭和你講道理。”


    看著自家小姨那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手臂,王麟安縮了縮脖子,連忙說道:


    “我此次來西州,第一件事肯定是為了見外公。”


    “第二件事便是衝著西州的“武峰會”來的。”


    “至於第三件事。”


    王麟安小心翼翼的看著李滄靈:


    “姨你別生氣,不是我故意藏著捏著,而是這件事到底有沒有,我都還暫時不知道。”


    橫了王麟安一眼,聽他說了這麽多,李滄靈哪能不明白王麟安的想法,她淡淡出聲說道:


    “所以你臨時起意,讓朱風流去爭那瑨天府的府主之位,不惜要借助藏劍府和我的力量,便是為了讓其在武峰會上支持藏劍府,讓李家奪得武主之位?”


    王麟安聞言點了點頭。


    可李滄靈卻是皺著眉頭繼續說道:


    “西州七府,楊家曾經與另外五府結盟,掌了上屆武主之位。”


    “聽說上京哪位楊家在朝為相的大房長子惡了陳氏,所以如今楊家的盟友隻剩下其中兩府。”


    “另外兩府背靠中州陳氏,與楊家徹底決裂。”


    “藏劍和瑨天兩府一直中立,你此番就算得逞了,藏劍府要奪得武主之位,也隻是多了一府的支持,一點勝算也無。”


    說著她盯著自家外甥:


    “還有後手?”


    王麟安聞言得意的笑了笑,輕聲說道:


    “讓藏劍府拿下武主,是我出府之前就訂好的計劃,成與不成,盡人事,聽天命。”


    “但是朱風流之事,也算是給了我一個突破口,算是不大不小的驚喜。”


    “我相信哪位朱兄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不是什麽人,都能和我王麟安稱兄道弟的。”


    看著自家外甥胸有成竹的樣子,李滄靈卻是沒那般高興,隻是覺得,十八歲的孩子,便心思這般複雜,可見其這些年躲在王府的陰暗之處,每日在沉思些什麽。


    西州的武峰會對七府來說至關重要。


    西州七府,不同於南洲齊天王府一家獨大。


    每一府都有自己的三萬五的府兵鎮守與西佛交界的“落俠關”。


    但除了每府自家地盤上剩下的那五千府兵,另外三萬五的府兵嚴格上來說,並不由每府控製。


    除非是發生兩府交戰,不然邊關那七府二十四萬府兵,都歸每五年武峰會上的武主掌管。


    但是這些府兵的每年的開銷還是得由自己的府出。


    所以每五年,誰得到武主之位,便是得到了西州的話語權。


    當然,隻是說全麵壓製與自己不交好的他府,但是真要發兵滅府,那可就得讓另外幾府岌岌自危了。


    到時候這武主也就成了一個笑話,那些府兵還是會護著自己所屬的府地的。


    前些年楊衛昉和陳氏曖昧不清,西州與陳氏交好那兩家便全力支持楊家在西州連拿了兩次武主之位。


    同時楊家自己也有兩位盟友。


    加上藏劍和瑨天兩府平時都是一片平和,不爭不搶,所以西州各府之間還算和和氣氣,不曾有過爭執。


    加上楊家有楊衛昉的指示,這些年落俠關的府兵時常出兵威懾西佛,所以這十年西州各府也都認可了楊家所在的“承広府”掌管大權。


    隻是如今楊家和陳氏撕破臉皮,西州此番武峰會肯定暗流湧動,下一任武主定不是那般輕易便能到手,楊家此番與陳氏撕破臉皮,雙方在武峰會肯定不會輕易罷手。


    所以王麟安決定下場將水攪的更渾,才有更多機。


    不管楊家也好,陳氏也罷,都不重要。


    如果說進西州之前,王麟安心中對此番謀劃隻有大致思路,沒有真正的雛形。


    那如今,心中這個雛形就已經開始出現了。


    西州武主。


    除了有多府支持。


    還要各府實力最強之人上台交手。


    西州作為江湖氣最重的一洲。


    有時候實力才是發言權。


    對於趕時間的王麟安來說,有了眉目,一切都好推動了。


    不管是西洲的府主之爭,還是武峰會。


    在王麟安看來,似乎都太過兒戲,太過矛盾。


    官場不像官場,江湖不像江湖。


    “嗬....”


    他躺下椅子上閉目養神,腦海萬千思緒化作一顆顆光點落下,一瞬萬千,便識萬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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