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一邊收拾棋盤,一邊說道:“下圍棋就是一場博弈,落子無悔,但也講究個舍棄,剛剛你若不那麽堅持,那麽這一局會是你贏!”


    藍起挑揀著白子,慢慢跟著收拾著,冷淡堅定地說道:


    “我從來不求贏,隻求盡力和無愧於心,能舍棄的說明在舍棄的人眼裏沒那麽重要罷了,我隻是喜歡每件事做到極致,做到我拚盡全力為止,那也算有個交代,凡事都該有個結果!即使它隻是個棋子!”


    北方抬眼看了一眼藍起,哼笑一聲,眼神中不複剛剛的神情!


    “你覺得博一怎麽樣!?”北方話題一轉,問道!


    藍起眼神一瞬間的遊離,他心髒微顫!


    “他是個很好的人!”藍起不自覺的手上力道緊了緊,低垂了眼眸!


    “他是我兒子,我知道他很好,你......也很好!”北方歎息道!


    “你們不要讓我失望!”北方繼續說道!


    藍起情緒翻湧!


    失望?何為失望?這樣的話是不是對自己說太殘忍,他忽然覺得可悲!


    跟他兒子在一起,就是讓他失望嗎?


    那他放棄自己,在這享受天倫之樂,自己是不是該憤恨了!


    他的眼底染上一層冰霜!


    他總感覺北方真的知道什麽,不然這若有似無的警告和對自己忽然的緩和態度不合邏輯!


    但藍起還是撚起心神,將心裏滔天的恨意和酸楚壓了下去,他需要的是萬無一失的質問,他不想害人害己!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博一從未讓人失望過,他就是他,做自己就好,為什麽要活成別人的期許呢!”藍起認真地說道,眼神堅定平和!


    北方微怔,他沒想到藍起會頂撞自己,驚訝之餘倒是有些釋然,道:“你父親是個怎樣的人!?”


    “他是個自私、冰冷的人!”


    北方撚棋子的手一頓,隨後平靜無波的說道:“那你為何還要找他,既然心裏都這麽認定了,找到了有什麽意義呢?”


    “但他是我的父親!哪有孩子不要父親的!”


    藍起真摯的看著他,眼中多了一絲他都未察覺的渴望與委屈!


    北方被這樣的眼神看的如坐針氈,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北方眼神複雜的看了藍起一眼,歎息道:“也許他有自己的苦衷,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你告訴我,什麽樣的苦衷會不要自己的孩子,北董,站在你身為人父的角度,你給我分析分析!”藍起冷冰冰的說道!


    北方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誰也不願意麵對這樣刀人的眼神,他凝視著麵前的少年,有些恍惚,他印象裏他明明是會笑的,而現在隻剩下冰冷!


    “我......”北方欲言又止!


    他苦笑一聲:“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願意,你可以跟博一一樣把我當義父看待!”


    藍起冷笑一聲!


    “憑什麽,膝下無子,見人就認兒子?”


    藍起忍不住自嘲,他怎麽能這麽輕易的認別人為兒子!


    就好像他一腔孤勇的來找父親變成了多麽可笑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他的兒子,而就他被放棄!


    “注意你的言辭,我是這麽教你做人做事的嘛?”北方暴謔的聲音忽然響起!


    吼完兩人都沉默了!


    藍起顫抖著聲音,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人,眼淚模糊了雙眼,道:“父親!”


    北方慌了神,有些逃避藍起的熾熱的眼神,他這是違背了自己的承諾了!


    北方怔怔的看著藍起,眼神柔和了一些道:“小寶,真的是你!”


    “嗯,父親,我一直很想見您!”


    藍起有些哽咽,一把抱住北方,一聲小寶讓他心中豎起的防備的高牆瞬間土崩瓦解!


    一切顯得都沒那麽重要了,隻要北方還認得自己!記得自己這個兒子!


    “嗯,你一直在找我?”北方拍拍他的肩膀,有些動容,但隨即攆起心神,臉上現出擔憂之色:“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這裏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那個靈脈內有一個連接世界的點,結界薄弱的時候,就可以穿過,而我已經找了您百年了!”


    藍起抬起頭,迴答的坦誠,他也不再隱瞞,他知道的,北方應該也都知道!


    “好孩子,但你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你該迴到自己的世界去,世界管理者不會放過破壞規則的人的!”北方憐愛著藍起說道,他心裏對他還是充滿了愧疚!


    “那您呢?您不是應該跟我迴去嗎?”


    藍起有些急切地問道,冰冷的麵容在北方麵前已然不再,他徘徊百年找的人終於出現,喜悅衝淡了怨埋與委屈!


    他在想,隻要北方還願意跟他迴去,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那他就可以摒棄前嫌,過往不論,他始終是他敬重的父親!


    北方動容片刻,歎息道:“小寶,現在這裏才是我的世界,我不可能走的!”


    藍起抱著一絲僥幸的態度在此刻煙消雲散了,欣喜被冰冷衝散,心中一片荒蕪!


    他腳步踉蹌的退後一步,憤恨,哀怨在心中燃起,冰冷的聲音響起:“所以當時拋棄我是你的選擇,是你權衡之後的後果!”


    “說了你可能會難過,不過如果是讓我再次選擇,我還是跟當初一樣,我不後悔!”北方堅定的說道!


    “這裏有我的責任和信仰,還有我的家人,我無愧於對你的教育和付出,其實說白了,我也不欠你的,小寶!”北方心情複雜地繼續說道!


    “所以我現在不是你的兒子,隻是個陌生人,對嗎?”藍起的麵容變的冰冷,血液似乎凝固了般,他機械的說道!


    “你的子女、愛人都在外麵,而我是一個陌生人!”藍起聲嘶力竭的吼道,他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藍起憤恨的盯著北方的麵容,竟然沒有發現一絲絲破綻,他真的是從未在意過自己!


    自己就是個笑話吧!


    “藍起,你該清醒一點,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不要徘徊在過去了,你該迴到你的世界去!”


    北方神情已經恢複如常,冷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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