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找什麽冠冕堂皇的借口了——”謝二冷著臉打斷他,眼底是藏不住地痛苦。身為b級感知,隻有拉斯金·格林的機甲部隊接納他,而在蟲潮並肩作戰中,深深為彼此相同的理念而深深感動,為擇到一個為人民,為大義的上級而自豪。


    現在,一切都崩塌了。


    “改變這個世界的人是——艾力·貝爾!是西米米婭!是莫清非!是一個個在實驗室尋找屬於普通人力量的科學家!而不是背叛信仰的機甲兵!更不是你!”


    拉斯金·格林沉靜的瞳孔一縮,臉色卻不露分毫。


    “聯邦的機甲兵忠於人類,忠於聯邦!連聯邦你都都輕而易舉地背叛了,我憑什麽信任你是為了改變社會?”


    “將軍對你的大恩,對你的信賴,你都可以置於不顧,陷他於不義之地!你有什麽資格說出自己是為了整個世界?”


    “你背叛的是聯邦嗎?不!你背叛的是信仰!你……不!你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虛偽小人!”謝二發散思維,意外碰觸到真相,“將軍一手栽培的機甲兵,怎麽會說叛就叛?你從頭到尾,就不是聯邦人!”


    “你根本就是獨立軍插在聯邦的可恥小人!”


    謝二指責。


    拉斯金·格林神色一慌,很快又恢複如常:“我是什麽樣的人,時間自會給出答案。既然你執迷,那就在這裏安心等到戰爭結束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麽。”臨走前,他說,“你冷靜想一想,如果改變主意,就告訴我,我希望能和你再並肩作戰。”


    謝二別過臉,半點眼神都不願留給他。


    拉斯金·格林從關押謝二的房間離開,站在車哲哲的門前,百感交集。


    他以為最堅定站在他身邊的人,一直都是他。


    事與願違。


    車哲哲頭發淩亂,衣領鬆了最上方的兩個扣子,倚著牆癱坐。


    房門打開,他恍若未聞,低著頭。


    拉斯金·格林看著他,沉默半晌,張一張唇:“為什麽……”


    為什麽?


    不是他質問他為什麽叛變,他反倒問他為什麽不站在他的身旁。


    車哲哲覺得可笑極了。


    車謙謙帶著他信仰聯邦,結果親手粉碎了它;拉斯金·格林幫他拾起,又親手毀掉它。


    現在,他還問自己,為什麽不追隨他!


    可笑!真是可笑啊!


    隨後,拉斯金·格林意識到不妥:“抱歉,這非我本意。”他盤腿坐下來,深深吸一口氣,“人這一生,總有很多身不由己。”他一出生,立場便已經定下。


    這些年,他何嚐不是處在煎熬之中?


    上位者的博弈,他們都是棋子罷了。


    拉斯金·格林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怕眾叛親離,也有家國大義。


    他想解釋,不知從何說起,末了隻歎息:“結束了,我送你們迴聯邦。”


    “等等——”


    車哲哲抬起頭,沉沉的眼眸直視拉斯金·格林高大的身影:“我跟著你。”他站起來,冷著臉如往常走到他右側半步距離處。


    拉斯金·格林驚異地微微睜大眼睛,欣慰地點頭:“你能想明白就好。”


    “嗤——”車哲哲嗤笑一聲,“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當他是條狗,像搖搖骨頭似的給點溫情,招招手,他就會永遠留下。


    車謙謙和他,可能都沒把自己當個人吧?否則怎麽哄著他去相信他們都不屑一顧的信仰?


    明明心向獨立軍,卻裝出一副忠於聯邦,生死足矣的神聖模樣,引導親近的人跟著他們去追隨聯邦,最後再狠狠重創他。


    背叛這把刀幾乎把他捅成篩子,車哲哲已經不在乎什麽聯邦什麽獨立軍什麽陣營,他至死無法原諒的,是他們的欺騙!


    他們把他引入聯邦這個集體,一個公然將他拋下,一個企圖讓他否定多年立場為他眾叛親離。無論是車謙謙還是拉斯金·格林,誰都沒真正尊重過他。


    無論內心有怎樣痛楚,車哲哲皆以臉上譏諷的笑容掩蓋,做迴拉斯金·格林的得力幹將。


    他跟著拉斯金·格林與獨立軍的機甲小隊交接,看到雪萊毫不掩飾的惡意,冷笑。


    背叛聯邦,絕不會讓獨立軍的戰士產生厭惡的態度,隻會讚許他棄暗投明。而雪萊的反應,說明拉斯金·格林從頭到尾都是獨立軍的人,是安插在聯邦內部的機甲兵間諜。


    機甲兵手握力量,看不上陰溝裏的計謀,所有機甲兵,向來是不屑於當麵一套背麵一套,哪怕是叛變,也光明正大地。像拉斯金·格林這般潛四十多年,百年難得一見。


    雪萊還是軍校生時,就聽說過拉斯金·格林的名號,當時還頗為敬佩,認為他少有的重情重義,心係人民的好將軍。可當下,見到他,雪萊像吞下一盤蒼蠅般膈應。


    拉斯金·格林這一舉動讓獨立軍贏得不光彩,雪萊都能想象別人如何指責他們“玩不起”!


    他不明白,拉斯金·格林很小就被送到聯邦,受聯邦一手栽培,成長至此。所謂養育之恩大於生育之恩,換做自己,雪萊絕對早就歸順聯邦了,畢竟頂頭上司歐澤還這麽有能耐。


    念及此,雪萊越發覺得拉斯金·格林腦子有包,宛如攪屎棍般,弄得兩邊都膈應。


    到底是長輩,他還是給了拉斯金·格林一個麵子,決定把機甲小隊丟給他,自己登陸找杜涵。


    杜涵沒同意他的請求,要求遠征軍的機甲小隊盡快拿下聯邦航線的終點站。


    終點站由劉韜和另外四位機甲兵在守,而拉斯金·格林的加入將遠征軍的機甲部隊擴充到五百五十人,勝算可謂百分之百。


    “無趣——”雪萊百般聊賴地撐著下巴,發牢騷,“叫什麽遠征軍,不過是點小打小鬧,無趣——還不如迴去跟安娜·烈打架呢!”


    正說著,偵察兵來報——“報告!後方十萬千米處疑似檢測到一批機甲活動跡象!”


    “什麽!”雪萊“噌”地精神起來,“他們居然留有後手!”


    差點直唿“太好了”,他壓了壓情緒,轉向拉斯金·格林:“格林將軍,你是否提前收到消息?”


    拉斯金·格林搖頭。


    “算了,我且去瞧瞧,麻煩格林將軍盡快拿下聯邦停泊的站點。”雪萊帶走自己的三百人,風塵仆仆地朝可疑地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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