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防線最後一波蟲潮已經開始,歐澤是在換防的時間聯係他們,稍作休整兩個小時後,他又要領軍把疲憊的隊伍換下來。


    對著肖伊瑞姆,他不願麵對地閉上眼睛:“如何守?拿什麽守?”


    肖伊瑞姆毫不避讓地緊盯著他。


    最後,他問:“十六年前,明知道一號防線守不住,你為什麽要趕過來?”肖伊瑞姆定定地看著他,“澹台密堅持到,我們亦然。”


    “歐澤,你怕了嗎?”


    “人類的未來有什麽關係,那是未來的事,我們能掌控的隻有當下。”


    “世界向前發展還是後退,又有什麽關係呢?那是活著的人才能決定的。”


    “想得太多,顧及太多的人是你,我是機甲兵,也需要好一件事,便是保護人類不受蟲族侵襲。”肖伊瑞姆說,“曆代戰士築起英雄精神,我們不能抹黑,唯有踐行!”


    歐澤睜開眼,像是看到當年的那一群人。


    十六年前,軍部下達炸毀命令,澹台密說他能守,他說他能支援。十六年前的今天,這群年輕人做出了一模一樣的決定。


    曆史一直在輪迴,隻是主角,不複從前。


    歐澤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有些悲傷,有些欣慰,也夾雜些懷念。


    曆史也所不同,那年他二十六歲,澹台密三十歲,西特莉婭二十八歲,陸驚鴻二十七歲,而他們,剛剛二十,踏上戰場的人,真的越來越年輕了。


    歐澤垂眸,沒有說話。


    他的副官走到他身後,沉默地請示是否接通另一條通訊,是重生。


    歐澤眼眸微轉,他的副官明白,接通通訊。


    “將軍,”通訊一接通,重生急急開口,“4001號兵力不足,請讓我們去支援。”


    “重生,4001號防線已經啟動計劃二,你們趕過去也是白費功夫。”歐澤平靜地說,“一號防線的兵力困乏,難敵這一波蟲潮,後麵就該你們上戰場了。”


    重生水藍色的眼眸直視歐澤:“我們不去,才會讓堅守的戰士們白白犧牲。留下來,你們舍得我們上戰場嗎?”


    “我知道我身邊這些人是未來的主力軍,我們的戰場在下一場蟲潮,可我們也是機甲兵,是戰士,斷然不能對人類麵臨的危機無動於衷。”


    “我們躲在前輩們的後背,如何扛起整個人類的未來?跪著的人永永遠遠都會跪著,誰都是在磨難中成長,英雄歐澤不正如此嗎?”


    歐澤靜靜地聽著,不作迴應。


    “沒有誰能決定這場戰爭誰是主角。如果我們敗了,隻能說明曆史選擇的不是我們。”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對得起身上的軍裝。我代表我部隊所有人,請軍部下達支援的指令。我們或許年輕,或許稚嫩,但站著,要以堂堂正正的機甲兵身份而站,死亡,也誓死扞衛機甲兵的榮譽和尊嚴。”


    “身為機甲兵,絕沒有窩在戰場背後的窩囊,絕不能知道蟲族侵害人類而不作為。”


    “候補部隊002,負責人重生,已領萬人離開基地,擅自行動前往側麵戰場。”重生聲音清亮,態度堅決,“一切行動,皆為我擅自做主,與其他士兵無關。戰鬥結束,重生自會歸隊受罰。”


    聽到這裏,歐澤氣笑了。


    他副官湊過來:“不止重生,他們幾個一齊作出同樣的行為。”


    歐澤抬眸瞄向他的副官。


    “候補部隊001的特裏威廉·喬,候補部隊002重生,候補部隊003宗政子睿以及加裏斯和希爾,帶走一半兵力,已在一個小時前離開基地。以上防線的後備軍由澹台紹望,唐哥·艾菲力亞姆米洛克聽蓮蓮,陸學,習雅,初宜等人負責。”


    “除此之外,獨立軍的杜涵和秋裕穀也有行動,杜魯斯主帥負責的防線情況危急,未來得及向您請示,隻給您了發來一條留言——”


    “老者思古今,自覺為軍者,萬不可辱英雄之氣。可悲軍部怯懦者甚多,個人力微薄,念君亦如此。讓新人擅行,彰兵者初心,念君亦如此。”


    “個個都跑完了才報告。”歐澤看完之後,幽幽念道。


    “將軍?”副官示意他。


    “事已至此,便由他們去了。”歐澤留下一句話,拾起桌子上的軍帽戴好,對鏡整理衣領,大步踏出辦公室,召集隊伍趕往防線換防,禦敵。


    五分鍾後,孫壹接到通知:死守,直到孫壹航線達到炸毀的要求。


    軍部采取的是方案二,大量步兵集團湧進未建成的新路航線,探測可以充當炸毀區的位置,竣工時間未定。


    4001號防線的所作所為很快被軍部知曉,但箭在弦上,他們也無力阻止,也不想阻止。他們顧及人類的未來,怯懦又自私,但看到其他無畏的人,也是滿懷欣慰之情。


    軍部盡全力給他們提供最好的幫助,指令下達,作為4001號防線的後勤提供方,49星所有軍事企業、工廠開始重新運作。


    戰鬥中,機甲耗損最為嚴重,此時全世界的機甲兵已經沒有多餘的隊伍能支援4001號防線,軍部隻能找上各大軍校,征召尚未畢業的研製機甲專業的學生。


    軍部專機配送,許多有誌少年從世界各地趕往49星。


    “航線不是隻出不進嗎?怎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49星?”


    一群稚氣未蛻的年輕學生一下飛船,便登上前往工廠的飛行器。正逢49星的十萬民眾候在宇宙車站裏,正待撤離,看到這番情況,疑惑地問。


    “發生了什麽事嗎?”


    “他們是誰,來找死的?”


    “看著很年輕,不行,我得去告訴他們,這裏馬上就要引爆了,不能久留!”


    “我和你一起去。”


    49星的市民還未靠近,便被黑色軍裝的特警攔住。


    “是軍部的人。”文蘭踮起腳尖去看,認出軍裝。


    艾力·貝爾,文蘭,西米米婭以及研究所的所有成員站在市民的最前線,秦非凡等人站在他們身後警衛,等防線一開,他們最先轉移。


    “和秦非凡隊長的軍裝一模一樣耶——咦,好像也有些不同。”艾力·貝爾指著秦非凡的軍裝說道,“這裏的條紋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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