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西門郡祈雨其實根本不需要許鬆和小西施,甚至連我都不需要,真正有能耐祈雨的是深諳“行雲布雨法陣”的鬼機。


    我之所以把許鬆和小西施喊上,是為了讓他倆交“投名狀”。


    西門郡之所以鬧旱災,是因為有人改變了地脈走向所導致。


    洪家為了能夠在“含煙湖”中更飼養出足夠層次的水妖,設置了一處“聚水靈陣”,把方圓三千裏的水屬靈氣都抽到了含煙湖中。


    如此做法,不讓農田幹涸才怪呢!


    但許家卻沒有提出異議,這裏麵的彎彎道道值得玩味……


    晚上,我讓西門慶連夜擺好作法祈雨的法台。


    次日卯時,我一身天師道袍、大袖飄飄,帶著手捧令旗、道童打扮的鬼機,登上了祈雨法台。


    此時天還未亮,正是一天中寒氣最為深重的時刻,法台周圍卻擠滿了農民。


    一雙雙滄桑疲倦的眼睛翹首以盼地望著我,希望我能帶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來解救他們的農田,解救他們的家庭。


    還有些骨瘦如柴的稚童,抓著父親母親的手,亮晶晶的雙眼滿是好奇,仙長大人的作法難得一見,將要出現的道法奇術將改變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強烈刺激著他們修道成仙的理想與願望。


    我環顧著一雙雙期盼的眼睛,走到法台正中,肅然佇立。


    許鬆滿臉不情願地走上法台,為我遞了幾張做樣子用的黃紙符篆,他低聲對我說:“上修真的不再想想了嗎?”


    “破了櫻河洪氏的‘聚水靈陣’,您就不擔心洪家修士報複?”


    我微微一笑:“有你我就不怕?”


    許鬆的一張黑臉更黑了,他再次把聲音壓低道:“這件事兒……我家家主也是默許的……”


    我揚起了眉頭,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要不要我去孟家說說這事兒?”


    許鬆不敢再言,躬著身子退下法台。


    我一抖袖袍,對著人群中某處,道:“劍來!”


    小西施一身道姑打扮,手捧著金光閃閃、賣相頗佳的雜品法劍,幽怨地走到我跟前,把祈雨法劍獻上。


    她下台時,不禁摸了摸身上某處殘缺的毛發,幽怨地想著,不知何時它們才能重新長出。


    對於“雁過拔毛”這個人類的成語,她昨晚算是深有體會了。


    我一手持紙符,一手持法劍,先敬天,再禮地,口念咒語,手中紙符無火自燃!


    鬼機一身道童打扮,好似個透明人般在我身後佇立不動,低著頭,手捧令牌,默默梳理法陣氣機。


    我步踏北鬥七星,寶劍揮舞,風姿如玉,人如仙!


    “風來!”


    我大喝一聲,驀地平地起了一陣清爽的大風,吹得西門慶、許鬆兩人臉色蒼白,吹得農田百姓喜色連連。


    “雲來!”


    剛剛露出頭的旭日立馬被一片濃雲遮住,西門慶、許鬆兩人臉色又白了一分,衣衫破舊的凡人夫婦激動地抱在一起。


    “雷公電母!統統來!”


    我疾舞寶劍,甩發如狂。


    轟隆隆!劈啦啦!烏雲匯聚,響雷轟轟,漫天銀蛇電舞!


    西門大官人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許鬆兩股顫顫,口中支支吾吾,想說什麽卻也說不出口。


    無數稚童瞪圓了眼睛,他們望著我,清澈的瞳孔中倒映著憧憬與夢想。


    我瞥了眼鬼機,見他暗暗點頭,便深吸一口氣,仰天長嘯:“雨來!”


    轟隆隆!嘩啦啦!


    暴雨如注,天河倒卷,無數農夫歡唿雀躍,稚童少年奔走相慶!


    一位我剛來此地、與我攀談的老農跪在地上,雙手高舉,激動呐喊:“老天爺啊!您終於開眼了!”


    西門慶掩麵長歎:“禍事啊!禍事了!”


    許鬆仰首望天:“風雨已至,水來土擋吧!”


    ……


    一場大雨酣暢淋漓地下到了第二天中午。


    雨過天晴時分,虹橋立於天上。


    一位白衣中年修士急匆匆地駕著七彩虹橋而來,他落在含煙湖上,看著往日水汽蒸騰的湖麵水屬靈機潰散了大半,不禁緊張地睜開眉心法眼,那隻湖底的鯉魚精也不見了。


    白衣修士怒從中來,厲喝道:“哪個不知深淺的蠢賊!敢壞洪家的財物!?”


    “許鬆!?”


    “西門慶!”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你倆都給我滾過來啊!”


    白衣修士的怒吼聲,如驚雷般迅速在西門郡的上空傳開,繚繞不去。


    許鬆和西門慶聽到振聾發聵的唿喊聲,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匆匆地趕了過去。我則多等了一刻鍾,才帶著鬼機姍姍而至。


    白衣修士一見到我,臉色陰沉地快要滴出水來,一身築基中期的法力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朝我威逼。


    我淡然一笑,同樣放出一身法力,迎著他的法力氣場轟然撞了上去!


    空氣中,無形的波紋不斷震蕩,平地起了一陣大風,許鬆護著西門慶步步後退,我悠然自得地往前邁步,白衣修士掙紮了半晌,終於退了一步。


    我倆法力相當,不過他的法力如潮,我的法力如劍,劍氣透過潮水紮得他經脈氣竅如被蟲蟻撕咬般疼癢難受,我的身軀卻堅若磐石,麵對浪潮巍然不動。


    在法力總量相當的情況下,我法力的在“質”的方麵更勝一籌,經“寂滅劍氣”淬煉過的法力至精至純,無可匹敵。


    法力威壓氣場對撞是修士之間在不用法術的情況下,試探對方底細的一種手段,輸的人會有默契地退讓一步,如此可以免去一場不必要的爭端。


    但,這隻適用於普通情況,牽涉到高額利益的情況下就另當別論。


    當下,含煙湖的利潤巨大,而且事關著洪家的臉麵,白衣修士不能輕易退讓。


    等我把法力逐步收迴體內後,白衣修士麵色恢複了正常,比起一上來的怒目圓瞪,他神色客氣了幾分,朝我單掌揖禮,道:


    “我乃櫻河洪氏長老‘洪天眼’,不知兩位道友尊姓大名?”


    我帶著鬼機迴了一禮,我道:“我叫‘許仙’,這位是我的師弟‘陳機’。”


    “許仙?”


    洪天眼微不可察地瞥了旁邊的許鬆一眼,向我求證道:“不知道友是神農山許氏哪家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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