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真是痛快,好多年沒有這般痛快的殺唐人了。」


    站在對麵的突厥人,用腳底抹了兩下彎刀上的血汙。


    「是啊,前些年唐人得勢,壓得咱們喘不過氣來,好在有屈度指引著我們……」


    「別說這些廢話了,把這唐人的衣甲剝下來,這可是好東西。」


    突厥人說著,兩眼放出精光。


    唐人富得流油。


    身上配的衣甲、橫刀,腰帶、護身障刀、弓弩,乃至馬蹬,甚至貼身衣物,都是上好的東西。


    在草原上十分值錢。


    擊敗這些唐人,對突厥人,對草原胡人來說,無異於一場發財的機會。


    殺光唐人,剝光這些衣甲事物,就可以發一筆小財。


    然後將脫得赤條條的唐人屍體,拿去可汗那裏,又可以領一筆賞錢。


    當真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幾名突厥人,興奮得兩眼發光。


    一邊剝著唐軍屍首上的衣甲,一邊興奮的道:「可惜歌舒部的人不來,那些蠢貨。」


    「這麽好的發財機會,以為唐人能主宰咱們,呸~」


    四周的草地被鮮血染得赤紅。


    有胡人的,更多是唐軍的。


    突厥人的屍首已經被清點出來,隻剩下「戰利品」。


    手腳麻利的將各自手下唐軍衣甲剝光,脫得赤條條後。


    一個個突厥人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攥著唐人的髮髻,拖向大營方向。


    到了那裏,可汗手下的頭領,會清點各隊的繳獲。


    發放賞錢。


    唰唰~


    一具具死狀悽慘的唐軍屍骸,僵硬的,被拖行在草地上。


    皮膚於泥沙草葉摩擦,拖出長長的血痕。


    但是突厥人對此並不在意。


    活著唐軍是個麻煩,但是死去的唐軍,對他們來說,不過如豬狗一般。


    都是生意。


    「你說大汗要這些唐人屍首做甚?難不成還要幫他們埋了?」


    「哈哈,我剛好知道。」


    一名突厥人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可汗會把他們的頭顱斬下來,築成京觀,從碎葉水,到安西四鎮,今後還會一直築到長安城裏,讓大唐的皇帝看一看。


    讓大唐那些人,見一見咱們突厥彎刀的鋒利。」


    「嘶~還要築京觀啊?」


    一名突厥人打了個寒顫。


    盡管他手上已經殺了不少唐人,但是想想將一個個頭顱砍下,疊成高高的京觀,還是有些不寒而慄。


    成千上萬的人頭堆積如山。


    被野狗和禿鷲啃噬著,最後化為白骨。


    那場麵,比薩滿大巫說的地獄還要可怕幾分。


    「就我說,把這些唐人屍首拋在野外就是了,何必這麽麻煩。」


    「你懂什麽,咱們大汗可是室點密的子孫,沙缽羅可汗的兒子,與大唐,有血仇。」


    說完這句,突然有人喊:「閉嘴!到營地了,不想死的少說幾句。」


    周數的突厥人,頓時噤若寒蟬。


    大汗的威嚴和權力,早已深入到骨血中。


    巨大的營帳四周,掛滿了人頭。


    一顆顆白骨,或者腐爛的人頭,看上去分外滲人。


    有族中薩滿大巫用藥水硝製,所以不會覺得特別臭。


    但是一種揮之不去的腐屍之味,一種說不出的死氣,仍不斷散發出恐怖。


    讓人膽顫心寒。


    這些人頭,皆是唐人的腦袋。


    據說其中有不少唐人的大將。


    大巫正立在帳外,手捧一個白骨酒杯,沾著杯中的酒水,向四周灑著,口裏念念有詞,如著魔了一般。


    論卓爾收懾心神,向著阿史那屈度的大帳走去。


    守帳的突厥武士認得他。


    微微欠身行禮。


    「見過贊普。」


    論卓爾,論弓仁之弟,吐蕃名將論欽陵之子。


    吐蕃大相祿東贊之孫。


    他,還有帳中的阿史那屈度,都與大唐有濃得化不開的血仇。


    一掀入簾帳中,就聽到阿史那屈度,如夜裊和野狼般沙啞的聲音。


    「他們漢人說什麽十世之仇可報,如今,就是我們向大唐報仇的時刻。」


    坐在大帳最高處的阿史那屈度,側身躺在一張白虎皮上。


    手裏捧著一個潔白的骨杯。


    仔細看,那是由一顆人頭鑲金製成的酒杯。


    乃是用大唐將軍李謹行的頭骨製成。


    是阿史那屈度目前最心愛的收藏品。


    之所以說目前。


    是因為,阿史那屈度的目標是,接著收集大唐安西都護裴行儉的頭顱。


    唐軍所有名將的頭骨,乃至打入長安,掘出那些大唐皇帝的屍骨。


    將他們一一製成酒器和祭器。


    最重要的,一定要親手割下唐軍軍神,蘇大為的腦袋。


    將蘇大為的的頭顱製成酒杯、夜壺。


    「論卓爾,你來啦?」


    阿史那屈度晃動著手裏的頭顱酒杯,向論卓爾笑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屈度,大戰在即,你還有心思飲酒。」


    論卓爾大步走到阿史那屈度的對麵,微微皺了下眉。


    找了塊皮墊,盤坐下來。


    他不像阿史那屈度。


    屈度是草原的狼,是翱翔天上的鷹,野性而奔放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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