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蘇大為的身份,或許不屑於對這些人動手。


    可這長安最不差的便是逢高踩低之輩。


    若是有人想討好開國縣公,拿他們的腦袋邀功呢?


    偌大的長安,他們這些人,就是底層的螻蟻,哪怕是蘇大為府上的管家,想玩死他們,就如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一個失勢的縣公,和一個被聖人器重的縣公,那是雲泥之別。


    此刻他們隻恨自己利令智昏,先前居然敢對蘇府不敬。


    迴想之前種種,隻覺自己豈止作死,簡直是作大死!


    「縣公饒命!縣公饒命啊~~!!」


    蘇大為看了一眼李博:「阿博你來處理。」


    說著向安文生招了招手,兩人負手走迴蘇宅。


    原地隻留下李博,看著這些狗仗人勢的小人,幽幽一笑。


    李博抖了抖袖子,放眼看向四周。


    除了這些跪地求饒者,遠處圍滿了黑鴉鴉的人群。


    這次蘇府的事,還真就成了長安百姓的談資了。


    那些圍觀人群裏,不知多少家的探子,又有多少貴姓高門。


    略略定了定神,恢復冷靜的李博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磕頭求饒的眾人,冷冷一笑:「我家阿郎何等身份,豈會與你們這等人去計較。」


    「啊!!」


    「多謝李郎君,多謝李郎君!」


    磕頭的緝捕和武候們咽了口唾沫,心中燃起希望。


    一個個忙著向李博拱手稱謝,場麵一片混亂。


    「慢著,我家阿郎雖然胸襟廣闊,但身為蘇府中人,不能任人欺淩我家,你們這些人,方才囂張跋扈,言語無狀,嘿嘿……當真是好本事,好口舌。」


    這話一出,嚇得武候和緝捕們又是一片慘叫求饒,磕頭不斷。


    轉瞬間,頭都磕出血了。


    「聽好了,你們所為,皆是小人嘴臉,我家阿郎不計較,但我,我李博要計較,你們可服?」


    「服服服!」


    「但請李郎君示下!」


    「我們願向蘇府賠罪,但有所命,萬不敢辭。」


    此起彼伏的求饒聲不斷。


    這時候,什麽囂張氣焰,什麽根腳背景都不管用了。


    氣節?氣節頂什麽用?


    腦袋有那麽硬嗎?


    都察寺?


    都察寺都被蘇府的人踏平了,聖人也不過斥了幾句,來了個不痛不癢的禁足。


    傻子才不知聖人的意思。


    右相?


    右相敢違抗聖人?


    這長安,還有何人敢對開國縣公不敬?


    「好。」


    李博冷冷道:「也不用你們做什麽,繞長安跑三圈,每百步喊一聲『我有眼無珠,狗仗人勢』。」


    喧鬧求饒的聲音瞬間靜下來。


    所有跪著的人,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向李博。


    這蘇府大管家好毒啊。


    要這麽喊,今後還如何做人?


    可是不喊,不喊行嗎?


    以為人家蘇府是吃素的?


    縣公不出麵,落不著把柄,人家縣公府上的人要為難你,你以為逃得掉?


    咕嘟~


    不知是誰吞咽了口口,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喏。」


    ……


    秘報在李敬玄的手上,翻來覆去的看。


    好像恨不得將紙都揉碎一般。


    張果嘆了口起,站起身捶了捶老腰道:「貧道去找兩個徒兒,這長安,看來也不太平。」


    確實不太平。


    至少不是李敬玄想的那樣太平。


    「蘇大為,還是有手段啊。」


    張果拍了拍腰間葫蘆,隨手拿起倚在牆邊的綠竹杖:「你輸得不冤。」


    輸?


    李敬玄仿佛直到此時才迴過神來。


    這秘報上透露的信息,讓他明白蘇大為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


    他在早朝前,給李治上了摺子。


    這摺子說了李客被都察寺抓捕的事。


    據說聖人為此而震怒。


    怒的不是李客從長安死牢中把魏破延撈出來。


    而是都察寺抓蘇大為的弟子。


    為何?


    因為魏破延出獄,聖人是知道的。


    聖人為何知道?


    因為蘇大為早前向聖人請旨,願用一法來換一個人的命。


    法是堆肥法。


    蘇大為在黃安縣做了許多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點,是防疫治疫之法。


    但很少有人知道,蘇大為在新建的黃安縣,還掀起衛生運動,建公廁,堆肥。


    以堆肥,來提高糧食產量。


    蘇大為在蜀中不過半年,離開時,堆肥的成效還沒出來。


    直到最近,蜀中急報堆肥成果。


    聖人召問,蘇大為趁勢獻上堆肥之法。


    聖人知道用堆肥法令黃安縣糧食產量提高二成,龍興大悅。


    蘇大為趁機推辭聖人封賞,願以堆肥法,換一人性命。


    如此,聖人親下口諭,赦免魏破延死罪。


    蘇大為命李客親自去長安獄中撈人。


    「棋差一招啊!」


    李敬玄半是幽怨,半是惱怒的長嘆一聲。


    誰能想到,蘇大為居然如此能折騰。


    在蜀中半年,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但辦的全是大事。


    一個治疫,消彌蜀中疫情,間接救了關中。


    一個防疫之法,使大唐永無大疫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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