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莫蒔那丫頭把家裏禍害了一通,甩手下鄉之後。


    她花費了不少精力在跨院那邊,原打算種一些蘿卜白菜,冬天也就不用買冬儲菜了。


    可誰承想,種子種下了,水澆了,肥也下了,卻總不見發芽。


    她以為自己種的不對,還專門把公爹顧老頭接來城裏,幫忙種菜。


    結果,還是老樣子,別說種下的蘿卜白菜不見發芽,西跨院裏就連根草都不長。


    顧老頭還專門又來看過一迴,他當了一輩子的莊稼把式,也沒見過這種稀奇事兒。


    抓把土,在手裏碾一碾,又聞一聞,這就是普通的黃土啊!顧老頭也沒轍了。


    後來這事兒知道的人多了,不知怎麽街坊四鄰就有人私下裏念叨說,是莫家老太太的怨念作祟。


    以前莫家的這跨院一直是老太太打理的,種花種菜就沒長不好的時候。等老太太沒了,莫家的丫頭種菜也種的挺好,街坊們沒少吃莫蒔丫頭種的菜。


    可莫蒔丫頭小小年紀就被逼下鄉了,這讓莫家老太太怎麽不怨。


    聽說怨氣太深太濃的地兒,就是寸草不生的。


    當然,這話沒人敢當著李小婉和顧三民的麵講,都是相熟的偷偷摸摸地說。


    可李小婉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的,她心裏就毛毛的,連西跨院也不怎麽去了。


    現在,被莫蒔一嚇,李小婉就慌了,難道是……莫蒔她奶奶……心裏一抖……


    “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您的光輝思想永遠照我心……”


    “春風最暖,毛主席最親,您的光輝思想永遠指航程……”


    李小婉小聲唱著紅歌,給自己壯膽,毛主席他老人家保佑,諸邪退避!


    莫蒔躲在床幔後麵,聽李小婉唱紅歌就想笑。


    唱紅歌還挺管用,唱著唱著李小婉就又迷糊著了。


    等李小婉睡著,莫蒔又故技重施了兩迴,嚇得李小婉再也不敢睡覺。


    雙手合十,李小婉喃喃,“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害的你,別找我……”


    不是李小婉?莫蒔心裏輕輕鬆了口氣。但她也沒全信,等明晚再嚇一嚇李小婉看看。


    天快亮了,李小婉不睡覺,莫蒔就出不了屋。


    莫蒔彈出一絲靈氣,打在大弟顧衛中撅著的小屁股上。


    “哇哇哇~~~”孩子的哭聲瞬間響起。


    趁著李小婉哄孩子的間隙,還有床幔遮擋,莫蒔輕輕翻出了屋子。


    幾步就進了西跨院,院子裏光禿禿的,一根草都沒有。


    莫蒔的芥子空間,時間和外界差不多是相對靜止的,空間裏待多久,再出來時,外界還是什麽時間。


    而她還想去釣魚台國賓館蹲一下中村次郎,也想看看小虎子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待在莫家小院怕被李小婉發現,莫蒔想了想,助跑兩步就竄上了隔壁楊大媽家的院牆。


    她記得楊大媽家有個雜物房,放一些不常用的東西,楊大媽家裏人很少去,自己可以在那裏等天亮。


    結果,莫蒔剛翻上了牆頭,就和旁邊院裏的楊大媽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楊大媽,早!”被抓了現行,莫蒔幹脆擺爛了,直接跳下牆頭問好。


    楊大媽手裏端著夜壺,還在愣神,她這是看見誰了,莫蒔那丫頭?


    “蒔丫頭,你迴來了,這是?”楊大娘揉揉眼,又指了指牆頭。


    “大媽,農忙忙完了,我請了三天假,家裏我奶奶給我留了東西,我迴來偷偷看看……您別跟我媽說,那些東西我媽不知道……”


    莫蒔扯了個謊,不然呢,說她來嚇自己親媽的?


    聽見莫蒔這話,楊大媽瞬間心軟了,這孩子也是可憐人啊,“丫頭,你住哪兒?”


    “我住招待所,迴來偷偷看看就走,不想讓那邊人知道我迴來了。”莫蒔衝著自家小院努努嘴。


    “住什麽招待所啊,就住大媽家,一會兒跟我們一起吃早飯。”楊大媽說完,就要拽莫蒔進屋。


    “大媽大媽,您不去倒夜壺啦?”莫蒔可不想進屋,楊家一大家子人呢。


    “看我這記性,”楊大媽拍拍腦袋,她都忘了手裏的夜壺了。楊家是沒有自己的茅廁的,用的是胡同裏的公共廁所。


    “大媽,我跟您一起,我順便去看看小虎子,也不知道他起沒起?”


    莫蒔也不打算在楊家待了,跟楊大媽這兒一耽誤,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街上巡查的紅袖標應該差不多散了。


    “那小子肯定起了,他那後媽可不是善茬,怎麽會讓虎子睡懶覺?估計早趕他出門撿煤渣去了。”楊大娘歎氣,這沒娘的孩子苦啊。


    “才十月,就開始撿煤渣了?”莫蒔驚訝。


    “郊區鋼廠拉煤的車天天都有,那後娘能讓虎子閑著?再說,多撿一些煤渣總是好的,別人家孩子也去撿,隻不過,沒這麽早就攆孩子出門的……”


    天確實早,胡同裏靜悄悄的。


    和楊大娘一路閑聊,到了公共廁所,莫蒔就和楊大娘分開了,“大媽,別跟人說我迴來了!”


    她想先去看看小虎子,可能是物傷其類,莫蒔就是莫名的心疼小虎子。


    莫蒔家境好,她自己從來沒撿過煤渣,但那條路她是知道的。


    遠遠地,她就看見一了小虎子,手裏拎著個竹筐,不時蹲下撿煤渣。


    “小虎子!”


    小虎子正低頭盯著路麵,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好像是莫蒔姐姐?


    抬頭一看,還真是!小虎子拿著筐,飛快跑向了莫蒔,“姐,你怎麽迴來了?”


    莫蒔看小虎子跑了過來,伸手摸摸他的寸頭,“姐迴來辦點事,順便看看你。對了,姐迴來的事兒,別跟人說!”


    “嗯嗯,我不說。”小虎子乖乖地點頭。


    “最近過得怎麽樣?你後娘打你嗎?”


    莫蒔瞥見了小虎子手裏的竹筐,裏麵已經放了小半框煤渣了,這說明比她和楊大媽想的更早,小虎子就出來了。


    現在天氣還不冷,無所謂,等冬天的時候,這麽早出門,不得把人凍個好歹?


    “後娘不打我,但她總攛掇我爹打我……”小虎子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想讓蒔姐姐姐看見他哭。


    自從他媽沒了,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堅強了,他已經很久沒哭過了,他爹打他時他也沒哭。可不知道怎麽迴事兒,蒔姐姐一關心他,他就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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