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著呐,好著呐,增公子還能記得劉某,就憑這一聲劉大哥,閻王爺也不敢收咱!”


    增清:“幾日不見劉大哥上門來,跟我討教琴藝,我還以為劉大哥變成別人的軍功,腦袋當真被別人掛在褲腰帶上。”


    “那不能,不能!”劉隊正說著就要上手,跟增清稱兄道弟,用胳膊來跨這公子哥的肩膀。


    剛舉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堪迴首的往事,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愣生生抬著手臂幹笑兩聲,又果斷放了下去:


    “我是個大老粗,也不知道這句話對不對,你們讀書人咋說來著,三月不知肉味,我這是三天沒聽到增老弟的琵琶,就吃不香睡不好!跟這三月不知肉味八九不離十!”


    話一出口,就看到對麵的公子哥麵色一變,雖然看上去,仍舊頗有幾分賞心悅目,卻讓劉隊正心肝兒發顫。


    要遭!


    “看來潁城的勾欄花巷,劉大哥這段時間沒少去啊!”


    清兒陰陽怪氣說道,“連三月不知肉味這麽文縐縐的話都能說得出來,想必恬不知恥四個字怎麽寫也不在話下。”


    這小子,吃槍藥了,每迴一提到女人,管你是明是暗,必然翻臉!


    這平素裏兄弟們喝喝花酒,也不欺壓良善,更不耽誤軍務,上將軍都懶得管,你一個壁立營的隨軍閑人,老愛管這些閑事,手伸得長!


    隻是嘴上萬萬不敢冒出這些字眼,這小子下手賊狠!關鍵是手上的本事不小,還不講道理,惹到他,非得去壁立營治一治傷,躺個兩三天才讓走!


    “絕無此事,兄弟們都可以給我作證!”


    “為何這帝堯鼓被抬了出來?這等聲勢,怕不是盡出了?”清兒問道。


    劉隊正見這公子哥沒有追究的意思,急忙迴道:“按理說,這軍中大事,壁立營分屬輜重,一向都不參與……”


    話音未落,便見到這公子哥輕描淡寫朝後麵的小跟班招招手,清玖便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清兒跟前:


    “要動手嗎?”


    劉隊正聞言口風立時一轉:“不過增公子,在上將軍眼中,想必不是外人,那就是咱自家人,一家人肯定不能說兩家話!”


    說完又示意增清到一旁,避人耳目:


    “聽說山上來人了,要圍殺上將軍!有三宗的影子摻合其中,還有神照境的萬人敵!這三通帝堯鼓,是給上將軍造勢的,山上的人爭鬥,尤其是舉頭三尺有神明護體的大高手,我等兄弟即便一擁而上,也不過是累贅!”


    增清:“上將軍不就是天道宗出身麽?怎麽會有三宗之人摻合軍中之事?況且山上的人,一向瞧不起山下,更別提世俗中事!”


    劉隊正:“這些內情,我等又哪有資格知曉,軍中有資格知曉內幕,除了軍師,也就那十餘位千尉,你不妨去問問咱們的鄭千尉。”


    果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趕緊把這心狠手辣的公子哥送走,比什麽神照高手闖入大營還要實在。


    況且,一口一個三宗,一會兒山上一會兒山下,瞧這語氣就絕對是根腳不淺,難怪上將軍大開方便之門。


    “咱們的鄭千尉如今還生著悶氣呢。”劉隊正神秘兮兮說道。


    清兒:“哦?”


    “軍中選拔十名帝堯鼓手,無一不是翹楚之輩,能上台敲一敲便是天大的榮耀,能吹到馬革裹屍那一天!”


    “十座鼓台,能執鼓錘之人,據軍師所言,皆能讓鼓聲震五百裏以上,實力不凡,其中隻有一人是仰仗天生的力大無窮,其餘皆是引氣十重以上的高手,千尉就有半數!”


    自家千尉技不如人,軍中擂台爭資格被刷了下來,說起來還有這姓增公子哥的緣故,舊傷未愈,才敵不過那馬臉的邱老二,至少在鄭千尉的心裏是如此作想的,嘴上也是這般推脫輸掉比武的緣故。


    見那姓增的公子哥脫離隊尾,飛速靠攏,鄭千尉隻能勒住馬頭:“公子,今日軍中不太平,不如迴轉壁立營,也好叫我等安心!”


    增清:“我還用不著你們保護!聽說你被那邱老二狠狠的教訓了一通?”


    鄭千尉下意識脫口而出:“胡說八道!”


    隻是那神色,有多少氣急敗壞,大概隻有他自己知曉了。


    增清:“挨打要站穩,小心地滑。”


    鄭千尉:“呸!你去問問那姓邱的王八,可記得鄭某劍利否?”


    增清笑道:“誰是王八,同去帝堯鼓台前,我再問問?”


    鄭千尉臉上掛不住,嘴上仍道:


    “不就輸了一招半式,兔崽子們到處詆毀,讓我知道誰嚼舌頭,非得撕爛他的嘴!”


    說完一眼瞟向了劉隊正的方向。


    後者挺直了身板,充耳不聞,眼不見:可不是咱說的,穿小鞋也得有證據呐!否則咱是萬萬不認,也不服的!


    “聽聞軍中,多習天道宗的無形劍術?既然同為習劍之人,又境界相仿,何故會敗給那姓邱的?”清兒問道。


    鄭千尉不欲理會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公子哥,氣唿唿撥轉馬頭就要離開。


    “你覺得那姓邱的,能敵得過我手裏的琵琶?”清兒胸有成竹道,“能否在我手中走過二十迴合?”


    那鄭千尉聞言,果真立刻又調轉馬頭,這次直接翻身下馬,說道:


    “增公子要與那邱老二比試?我可以牽線搭橋,好叫眾兄弟也看個熱鬧!那小子嘴上不饒人,號稱打遍軍中無敵手,囂張無比,平素裏也不好音律,更不近女色,不過以我看來,他是絕對敵不過公子手中的琵琶,莫說二十迴合,十五合,絕對會趴在公子腳下吃灰!”


    清兒笑道:“我不打。”


    鄭千尉臉色一垮:“公子尋我開心?”


    清兒:“我不打,你打呀!隻要他果真是習練無形劍術,我可以傳你一門以柔克剛的劍術,專克這霸道路數的無形劍,一雪前恥,怎麽樣?”


    鄭千尉兩眼放光,好在還沒有失去理智:“此言當真?不知公子有何要求?此劍要習練多久?”


    清兒:“保管你半月就能找迴場子,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果真眼下就有一事相求,若你能做成,這劍術就教於你。”


    鄭千尉:“公子說來聽聽。”


    清兒:“幫我找一個人!”


    鄭千尉:“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兒,他姓甚名誰,籍貫何處,相貌如何,屬哪個大營?”


    清兒:“隻知姓李名長情,玉華國人,其他一概不知。”


    鄭千尉:“公子確定此人在征東軍中?”


    清兒:“不確定!”


    身後的清玖突然說道:“師傅說了,李長情與我倆年紀相仿!”


    鄭千尉:“如此也難辦啊……公子想必也知曉,自征韓為始,舉國十九州,除玉門和青州兩地要防著西北邊的大月氏,其餘十七州,凡年滿十三,每家每戶必出一人參軍,這姓李的又是國之大姓,即便他就在軍中都不一定能找到……”


    “這不成了大海撈針?萬一他再用個化名,怕是統一了六國那天,都不一定能活著找到此人!”


    “如此,公子的劍術,鄭某是無緣了!不過公子放心,即便此事不成,亦會敦促手下兒郎留意此人!”


    清兒:“如此,這劍術倒也傳得。”


    身後的清玖一聽,立時急了眼:“啊?”


    清兒:“啊什麽啊?我又不會劍術,難道拿七律來糊弄將軍嗎?當然是你來教了!”


    鄭千尉聞言,詫異的看向了這臉龐年輕稚嫩過了頭的小青年,將信將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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