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你怎麽了!?」


    先別管裸不裸體的了,伊娜的情況很糟糕!


    「別!別靠過來!噗喝——!」


    情緒激動的伊娜大吐一口淤血,隨後用手指顫抖的指向一處。


    那裏躺著一個看上去和我年齡差不多的短發少年。


    他頭朝土,而躺在地上的身體卻詭異的麵朝天。


    「夏爾···先穿衣服···不然我受不了···」


    「啊···啊好的!」


    伊娜說完又噴了一次鼻血,她的身下已經積累了一灘血了!


    真的不要緊嗎!?···


    「嘖。」


    我試圖將少年的頭轉過來,隨後我便看見了一張沒有五官的灰色臉膜。


    「我去!」


    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屬實把我嚇了一大跳,所以我立刻又將頭埋了迴去。


    現在我無法確定它,到底是不是少年了。


    反正要的是他身上的衣服···


    這家夥是人類嗎?他死沒死啊···撫摸胸口也感覺不到心跳和溫度···


    我這能算是鞭屍嗎?如果他是死人的話···我也就等於扒了死人的衣服穿···


    「我怎麽還在猶豫!」


    所以說那又怎麽樣,現在的處境管不著那麽多了。


    當我扒開他的外套時,隻見外套之下的肉體毫無皮肉可言。


    什麽意思?因為外套下的是一具骨骸。


    脫下褲子,同樣也是一雙沒有皮肉的骨頭。


    「···這到底是什麽?」


    ···不要管了!


    「夏爾···這個···」


    「這是···我丟失的內褲!?怎麽會在伊娜你手中??」


    很久前我發現我經常丟內褲,明明這東西都是由我親自清洗晾曬,然後放在櫥櫃內。


    我偶爾會看見夜鴉在我不在的時候揣著一個包鬼鬼祟祟的進入房間,好一會兒後才會依舊小心翼翼的離開。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夏爾你···不要靠過來不然我會把持不住···快一些穿上吧。」


    伊娜將內褲扔給我,而我注意到前者的臉上浮現出痛失寶物的失落感。


    伊娜你到底拿我內褲做什麽啊!!


    ****


    我換好衣服,披上這件從那個非印象之人身上扒下的藍灰色外套。不過這外套的下半身部分對我來說有些長,完全可以當袍子穿。


    這就是我的內褲···完全貼身···


    我環顧一圈四周後並沒有看見我的魔杖,在被扔下來時我是一直握著的···如果摔的稀巴爛至少也會有點碎片吧。


    「伊娜,告訴我是誰將你弄成這樣的!」


    暫且不清楚伊娜吐血的原因的是魔法所做還是它因,煩躁的是即使是魔法所為我也無法使用治療魔法,我不會。


    會的人是茉莉,其次是浠琳···她們曾經有建議過我可以學一些基礎的···結果我沒時間去學。


    可現在茉莉和浠琳都不在身邊···我記得那個將我洞穿胸膛扔下高塔的自稱混沌之神的家夥將浠琳她們轉移了。


    ···要思考其它辦法。


    啊。


    「不用擔心啦···這是我自己弄成這副慘樣的···」


    「自己?為什麽?」


    「因為···」


    躺在我臂上的伊娜衝我甜甜一笑,嘴角的血液持續滑落。


    「當然是為了讓你迴到我身邊啊···」


    「···」


    我聽得懂。


    那是真的。


    「···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問題···好蠢哦···」


    「是嗎···」


    因為她是伊娜啊。


    伊娜用沾染血的冰冷的手掌輕輕撫摸我的臉頰,臉上掛著如花如暮的笑。


    所以這個問題真的好蠢好蠢。


    蠢到爆炸了。


    「是使用了···不行,現在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看見了周遭有魔物出沒,四周房屋內燃燒的火焰也越來越旺,處在這裏遲早會因為缺氧而死。


    「伊娜,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我背起輕如薄羽的伊娜,伊娜背著一個挎包,我感受著她溫冷,以及對我的依賴。


    我感覺莫名有了動力。


    很奇妙。


    「夏爾,你知道的···」


    「額,很抱歉我真的不太清楚。」


    我有想著去尋找浠琳她們,可現實情況是否允許我很難下定論。


    眼下我後背的伊娜更加需要救助和照顧。


    但要想對伊娜進行治療,最好要找到茉莉或者浠琳其中一人,最的情況是找到茉莉。


    所以我應該在保護伊娜的同時在城中尋找浠琳她們···


    這些話我全都是在心中思考的


    「嗬嗬~夏爾,你的想法很···困難···」


    「是嗎···那伊娜的想法?」


    「···你看到天上照射下來的彩光了嗎?」


    伊娜這麽說我才注意到這一點。


    不過很奇怪,大約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才有彩光照射,而我們所處的環境裏卻沒有。


    我注意到那彩光正在一點一點的向我們靠近。


    「那是···」


    「很危險···唯一的安全的辦法···就是暫時離開這座城市···要快速···」


    「離開···可···」


    猶豫的結局無疑是後悔,伊娜環住我脖子的力度因為我的猶豫而加重了。


    如果我會犯錯,那我也希望不連累其他熟人···


    現在想法和目標變更了。


    ——優先級是先將伊娜安全的送出城外,然後我再折返迴來尋找浠琳她們。


    道路不隻隻有前進,還會有後退的機會吧。


    我相信浠琳她們,因為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同伴,是好朋友···我相信她們會平安,也希望她們能等等我···


    「好,我們先離開城市!那個···往哪走?」


    火狼滔天讓我有些迷失了方向感。


    「往西···」


    「好。」


    ****


    魔物···四處奔波的我們遭遇諸多的魔物。


    好在大部分都是一些弱的,比如小型哥布林以及昆蟲類。


    我一人可以順手的應付。


    同時我也在思考,如果襲擊城市的魔物就是這種水平,一個國家首都所具備的武力怎麽可能應付不過來?絕對不會變成現在這人間煉獄的場麵。


    往西走走的是貴族區域,有關西城大門的方向我無法確定。


    火海讓原本我熟悉的街道變得陌生。


    天空照射下來的彩光照在我身上並沒有產生什麽異常反應。


    伊娜說那些彩光是「隨機性再生個體」,是一種活體光束,以生命力與力量為食糧。


    不過,浠琳說它們很稀薄,所以效果會相對來說弱多倍。隻要躲避的及時就不會有事,因為它們是需要趕路的。


    「伊娜,現在該往哪走?」


    我從一處隱蔽的巷子裏向外麵的大路上環顧,除了遊蕩的幾隻魔物外就隻剩下一地慘死或遭受直接肢解的屍體了。


    來的路上幾乎遍地是。


    「夏爾···」


    「嗯,我看到了。」


    一個小女孩在泣淚奔跑,無數魔物在其身後張牙舞爪的追擊,其中有伊娜之塔上區第五層的牛頭巨人。


    「夏爾···我們沒多少時間···」


    「我當然···知道。」


    在我準備離開時,那個女孩便被魔物以棒砸在地上融入土地。


    殘忍的畫麵還是被我目睹了——牛頭巨人將四肢碎落的女孩抓起吞了···我感覺,女孩死去的屍體在被牛頭巨人吞下肚的那一刻,她的雙眼在死死的凝視著我。


    「嘖!」


    ······


    我隻能跑。


    伊娜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夏爾!小心右邊!」


    「唔噢!」


    在我右手邊的地上有一塊移動的彩光,多虧伊娜提醒不然我就踩上去了。


    「踩上去就糟糕了吧?」


    「嗯···非常···糟糕。」


    我清楚了。


    ······


    隻是不久前,這座被譽為「聖潔之都」雪白色城市還熠熠生輝,人民生活在和平與安寧中···


    隻是轉瞬間···火海滔天,魔物肆虐,無數生命被蠶食抹除,無數的悲劇與離別像是派對一樣瘋狂上演。


    這些魔物不要想都是從伊娜之塔湧出來的。伊娜之塔原本擁有阻止這些魔物湧出高塔的封印,正是因為封印破碎才導致災禍。


    而殺死我的混沌之神直言是因為我踏入了第十二層才釀成這樣的場麵。


    如果我不踏入第十二層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可我必須踏入第十二層,即使互相矛盾但在踏入十二層之前根本不知情。


    伊娜給予我們第十二層的鑰匙,告訴我們要趕快前往。


    就是此刻我背後背著的蒼白無力極度虛弱的白發少女。


    ···伊娜的所作所為,所以說到底,我是否該憎恨伊娜?因為是她給的鑰匙。


    倘若魔物湧出真是因為我踏入了第十二層,那我便真是這個城市的罪人。


    我既無法辯駁也無能為力去原諒自己。


    作為毀滅一個出生之土,所居於生活的的國家的罪人,我的代價就應該是死亡。


    「結果我複活了···」


    「你錯了,夏爾···」


    伊娜緊緊抱緊我,我扶好她的身體加快趕路。


    一點點的顛簸也會讓此刻的伊娜痛苦至極。


    但伊娜一句怨言也不說,隻是將她所有的力氣全都用在擁抱我上。


    「魔物湧出高塔不是你的錯···我即使知道其中的秘密也不能告訴你···我不希望夏爾恨我什麽都不說便給你鑰匙···因為這一切···」


    天空照下彩光。


    而更遠的視野盡頭,夜色竟在慢慢侵蝕天空的彩光。


    過了一會兒後,我們在天空看見了一輪灰白色的月亮。


    「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


    月光開始普照大地,彩光正在狼狽的逃竄。


    「為了夏爾能夠走向最正確最值得的未來···」


    嘀嗒···嘀嗒···


    咚——咚咚咚——···


    鍾聲徹響方圓百裏。


    站在我前方的,是一位熟人。


    她穿著沾血的公主裙,麵與手上皆染上了各種顏色的血液,腰間攜著一把劍。


    看待惡魔與死敵的視線從她的方向投射到我身上,比地獄惡魔還要憎惡,比天堂之魂還要純粹。


    對於那個視線而言,我是汙垢之泥,死之應得。


    而那邊就隻有她一人。


    「艾莉西亞···」


    「那個是···茉莉!」


    艾莉西亞的身後,我的同伴茉莉無聲的倒在血泊之中。


    「達利烏斯···你不要擔心,我沒有殺了她···即使她也是罪魁禍首之一。她隻是暫時昏迷了。」


    「為什麽···」


    艾莉西亞的變化猝不及防,完全陌生於記憶之外的她似乎被一層淡色霧氣包裹著。


    她不再坦然自若,不再微笑或者害羞,剩下的隻是若迷惘之無神,酷寒如無心冰雕。


    與之不相符,與那一位渴望環遊世界卻迫於苦楚而難以實現的艾莉西亞截然不同。


    難得也是和洛貝絲一樣的情況嗎?受到詛咒的加護···時王曾經說過艾莉西亞在二十五歲時,她的「命運之輪」會停止。


    時王和我說可以理解為死亡的意思。


    「為什麽嗎?」


    艾莉西亞的語氣都變得朦朧飄忽,有氣無力。


    但盡管表現如此,也不見得身體真的如語氣那樣虛弱。


    「其實很好理解。縱使我一直都在渴望逃離這個一直維持我心底童話的糖果屋,但這不代表我討厭這裏。作為這個國家的公主之一,我喜歡這裏的人民,也會深愛著這些人民,隻是我不太願意表露內心。」


    「所以你能理解為什麽了嗎?」


    實話說···


    「請說明白。」


    「嗬嗬。」


    艾莉西亞嗬嗬一笑,拔出了腰間的劍——那劍我熟悉——那是曾經蒼狼騎士的蒼白色騎士劍,現模樣沾了很多的血液。


    「君主惜民,愛民,百姓愛國,為君,因而國家存在。我渴望離開,但我依然愛著這個國家和人民,所以當這個國家和人民陷入生死存亡時,我無法置之不顧。作為打破平衡使我國遭受滅頂之災,在此我以賽迦索蘭卡王國第三公主的身份,剝奪你以及你所在冒險團所有成員的居住權並驅逐你們。借此,還遠遠不夠···」


    艾莉西亞將劍鋒指著我。


    火焰劈裏啪啦的作響,就像旁觀的掀動混亂的惡魔。


    我記得艾莉西亞隻是一個高階級風魔法師。


    如是如此,我便可應對並取勝。


    但她手中正握著劍。


    「現在,達利烏斯你是絕對打不過我的。」


    「···一定要戰鬥嗎?」


    「絕對···」


    「···」


    非要演變成那樣嗎?


    「在王庫中有諸多秘寶,其中一件,需要使用者犧牲出一些情感來換取短暫的力量···這股力量是現在的你無法撼動的,所以你還是放棄吧。」


    「嗬嗬···你也知道那不是我吧?」


    艾莉西亞公主聞言輕笑一聲。


    「達利烏斯,說實話,我對你抱有不錯的好感。比我還小的孩子在危險邊緣一次又一次的保護我,換做任何一個女生都會對此憧憬···」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


    「暗之陰!···」


    當我耳邊響起清晰又熟悉的聲音時,前方的艾莉西亞用劍鞘輕而易舉的拍飛了準備偷襲她的少女。


    少女吃力的在我身邊刹車。


    一隻漆黑的烏鴉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夜鴉?你的眼睛···」


    那是絕望痛哭後才會出現的眼睛。


    「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夏爾,要先解決眼前的麻煩才行。」


    漆黑的烏鴉——烏鴉紳士阻止我說下去,而是將此刻的目標轉移到前方的滿是敵意與憎恨的艾莉西亞身上。


    「達利烏斯·夜鴉,你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曾經,雖然我們相處不長但我一度將你視做惹人憐愛的小妹。」


    「夜鴉,謝謝你···但,傷害,夏爾···是敵人!」


    「嗬嗬,你就是他(達利烏斯)的劍嗎?」


    夜鴉聽完,轉頭看了我片刻後轉迴去看向艾莉西亞。


    我麵對艾莉西亞和夜鴉異口同聲說道:


    「我們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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