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妡挑了對歲歲平安的,用荷包盛著放在旁邊。


    無獨有偶,洗三那天,楊姵也用了一對差不多樣式的金錁子。


    錢氏打趣道:「你們倆是不是商量好了的?」


    楊姵樂嗬嗬地說:「哪裏用商量,我和阿妡心有靈犀。」


    自從上次在瑞王府見過,楊妡足有三個多月沒見楊姵了。


    楊姵已是第五個月,肚子開始鼓起來,但並不臃腫,又因保養得好,麵色較之前白了些,呈現出健康的紅潤。


    楊妡放下心來,瞅著四周沒人,問道:「太醫看過是兒子還是女兒?」


    楊姵壓低聲音,笑答:「先後請了三個太醫都說像兒子,但是也都吃不準,王爺沒讓往外宣揚。」頓一下,又嗔道,「我天天在府裏快悶死了,本來想下帖子給你,王爺怕我勞累攔著沒讓,你這個沒良心的,就不知道去看看我?」


    楊妡笑道:「攔著你是對的,家裏宴客,雖然有下人張羅,可你也免不了跟著費神,王爺是為你好。」


    「我知道,就是隨口這麽說說,」楊姵臉上顯出羞澀的光彩,俯在楊妡耳邊道,「這幾個月,王爺還是依著往常的例,三天歇在李側妃那裏,三天歇在王側妃那裏,其餘時間都是在正房院。中秋節,皇後娘娘說她見了幾個品貌俱佳的世家姑娘,準備再給王爺指個側妃,王爺連打聽沒打聽一口迴絕了。」


    按編製,李昌銘還可以有一個能上玉牒的側妃,接受也無可厚非。但眼下楊姵正懷著身孕,李昌銘本就不該在這個關頭惹她氣苦吧?


    可楊姵還覺得像是受了他大恩似的。


    楊妡想一想,笑道:「王爺待你好,你也要待王爺好,不過他再娶也是早晚的事兒,你若實在心裏難受,就當著他的麵兒哭一場鬧一場也使得。」


    楊姵開口道:「我娘和彭姑姑都提點過我,身為王妃要大度寬和,讓王爺多開枝散葉……我明白這個理兒。可是阿妡,隻有你了解我的感受。」


    楊妡握著她的手,安慰般搖了搖。


    女子若真心愛慕著男人,隻會期盼獨占男人的關心和寵愛,誰願意跟其他人分享?


    就好比,現在如果有人張羅著給魏珞納妾,她會立刻翻臉不認人。


    兩人正低低說著悄悄話,就見鬆枝笑著走近,「王爺剛打發人來問王妃幾時迴府?」


    楊妡訝異道:「你不留飯?」


    楊姵搖搖頭,笑道:「王爺拘得緊,不讓用外頭的東西……我這便迴去了,你得空去看我吧。」


    楊妡含含混混地應著,陪楊姵進屋跟魏氏與張氏告別,與錢氏等人一道將她送出二房院。


    剛出門就看到個頎長的身影,穿件玉帶白繪著亭台樓閣的直綴。那亭台的輪廓是用金線繡成,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輝,氣派而富貴。


    楊妡本以為李昌銘會是在二門外等著,沒想到竟然進了二門,忙屈膝福了福,「見過王爺。」


    李昌銘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片刻,才慢慢移開,淡淡地「嗯」一聲,朝著門外相送的人群微微頷首,扶了楊姵右臂,揚長而去。


    便有賓客奉承錢氏,「王爺竟然親自扶著王妃,王妃真有福氣。」


    錢氏爽朗地笑道:「王妃一副大大咧咧的脾氣,也幸虧王爺能容她。」


    楊妡瞧著逐漸消失在遠處的身影,彎了眉眼——阿姵那麽好,再好的東西她都值得。


    洗三過後,天氣驟然冷下來,待到滿月時,京都已經開始落雪了。雪一場接著一場,前一場殘雪未化,第二場的雪又飄落下來。路麵上總是泥濘不堪。


    夏天的時候有多熱,這個冬天便有多冷,反常得厲害。


    楊峼得知張氏又生了個兒子之後曾寫信迴來,說過年時帶著齊楚母女迴京都。可冬月又寫信說文登受災,他沒法脫身隻得作罷。


    進了臘月門楊妡就開始忙活往各家送年節禮,添置過年所用食物器皿等,直到過小年才安生下來。


    魏珞也忙,去年休沐時,他除了往楊府或者瑞王府之外幾乎都留在秋聲齋守著楊妡,今年卻恨不得天天早出晚歸,有時候直到快宵禁了才進門,隔三差五身上還帶著脂粉的香氣。


    楊妡覺得奇怪,這天趁著魏珞在家,便溫聲問道:「爺最近忙什麽呢?」


    魏珞猶豫片刻,展臂箍住楊妡腰身,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貼近她耳畔低聲解釋道:「寧夏、甘肅還有陝西都上折子說受災嚴重,我估計著瓦剌那邊隻會更嚴重,這幾天讓包有盯緊了薛夢梧,發現不少蛛絲馬跡。」


    事關朝政,楊妡不便細問,卻嘟著嘴抱怨,「那也不必滿身的脂粉味兒。」


    魏珞親昵地用鼻子蹭蹭她的發髻,「姓薛的小子整天就往館子裏鑽,少不得也跟進去……不過我可沒有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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