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聰慧,就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她若是不安分,理應也享受暗度陳倉的歡愉。


    隻要得了她的人,他有足夠的手段攏住她的心,封住她的嘴。


    沒想到,她柔柔弱弱一伯府姑娘竟會……那樣放浪那樣地無所顧忌。


    想必楊姵跟魏珞也不知道這樣的她。


    如果……如果當初在安國公府,他沒有選定楊姵而是選了她呢?


    李昌銘再掃一眼她弱柳般窈窕的身姿,明媚卻帶三分風流的眉眼,緩緩搖搖頭。


    清惠長公主不會選中她!


    不多時,兩個內侍急匆匆進來,先頭的手裏提了隻雕海棠花的清漆匣子,後頭那個則抱著酒壇子。


    內侍彎著腰雙手呈過匣子,李昌銘就著他的手打開蓋子,裏麵不但有那隻青花釉裏紅的酒壺,還有兩隻配套的酒杯,點點頭,又合上了。


    楊姵另外準備了其它迴禮,一並吩咐下人們搬到了馬車上。


    李昌銘陪著楊姵一同將三人送到正房院外,往迴走時,楊姵歉然地說:「阿妡並非貪財愛寶之人,吃飯時候她就盯著酒壺瞧,想必實在是喜歡……王爺不會見怪吧?」


    李昌銘攬了她肩頭, 「我幾時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了,酒壺能得五妹妹喜歡也是它的造化……你忙了大半天累不累,中午吃飽了沒有?」


    楊姵仰頭感激地笑道:「那麽多好吃的,怎可能吃不飽?清炒茭白是王爺吩咐的,阿妡吃了許多,還有那道魚肉丸子,娘一個勁兒誇好吃。」


    菜式是她親自決定的,都是挑了各人愛吃的菜做的,十二個菜已經綽綽有餘,所以有些菜式就沒有上。


    沒想到開席不久,廚房又格外加了兩道。


    李昌銘當然知道楊妡愛吃茭白。


    賞燈那天,席間也上了這道菜,楊妡悶頭吃了小半碟。這次,他見楊姵開出的菜式裏沒有這一道,特特地吩咐廚子另做了送過去。


    可這緣由卻不能告訴楊姵。


    李昌銘便笑道:「你難得在家裏宴客,又是娘家人,我自然要奉承著些。」


    楊姵悄悄牽住他的手,悄聲道:「王爺待我的好,我都記得。」


    李昌銘怔一下,反手握住她的,攥一下很快鬆開,「加兩道菜就是好?以後還有更好的時候,我看你能不能都記住……現下涼快些了,你躺著歇一會兒,要是怕熱讓下人打扇,別用冰看涼著。我另外有事。」


    楊姵順從地點點頭,進了廳堂,迴身又笑笑,「王爺也是,別貪涼。」


    馬車上,錢氏望著靠在車壁上眯了雙眼打盹的楊妡,猶豫片刻,終於開口,「阿妡,你素日做事很有分寸,今兒怎麽……酒壺再難得,迴頭讓你伯父去淘弄,未必不能找到比這個好的,你這樣……就怕王爺覺得咱們府裏人貪心,恐怕帶累阿姵。」


    楊妡睜開眼坐正身子,淡淡地說:「我看王爺待阿姵極好,就是怪罪也隻能怪罪到我頭上。」


    盧氏笑道:「是啊,以前老遠看著覺得王爺高高在上,今兒近看,覺得王爺確實很看重四妹妹,去的時候迎,走的時候送,吃飯的時候給添菜,要不是把四妹妹放在心上,哪可能這麽周到?」


    錢氏仔細想想,李昌銘確實給足了她們麵子,而且楊妡索要的時候,也並不見他惱怒,便也笑道:「這是他大度開闊之處,不過咱們也應該謹慎行事,別讓人輕看了去。」


    盧氏連聲道是。


    說著話,已經到了楊府門口。


    錢氏先將楊妡送迴去,又與盧氏一道走進角門,邊走邊低聲囑咐,「今天的事兒別跟你二嬸娘說,往後你記著,凡是莊子裏送來果蔬穀物,也往秋聲齋那邊送一份。」


    盧氏遲疑著問:「娘的意思是?」


    錢氏道:「五姑爺家無恆產底子薄,你五妹妹的嫁妝也不算豐厚,我估摸著手頭不寬餘……要不,怎麽也不會張口要東西。」


    盧氏沉默會兒,應了。


    錢氏又歎一聲,「這做親還是得門當戶對,要說五姑爺每月十兩八兩銀子的俸祿,那種小戶人家用起來綽綽有餘,可咱家姑娘自小錦衣玉食的,嫁過去豈不受委屈?要我說,這門親若不是王爺親自保得媒,是萬萬不能應。」


    盧氏笑一笑,「也說不上委屈,五姑爺對五妹妹挺上心,又有娘暗裏幫襯著,聽說四妹妹上次探病也送了不少東西,細算起來應該差不到哪裏去。」


    楊妡完全料不到因為索要了酒壺,錢氏誤以為她揭不開鍋準備接濟她。


    她換過衣裳,就坐在大炕上抱著酒壺端量,左看看右瞧瞧,又揭開蓋子看了看裏麵,除去比平常酒壺份量重一些外,完全瞧不出異樣來。


    看了約莫一刻鍾,索性丟開手,往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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