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中光芒閃動,像是家貓逗弄著腳前的耗子,幾分玩味幾分篤定,顯然是誌在必得。


    楊妡心頭湧起濃濃的苦澀,這一輩子,她本打算好好地活著,與魏珞安安穩穩地相守到老,可平白無故地怎麽就招惹到李昌銘了?


    他不是就想看她如何放蕩嗎,那就讓他看好了。


    楊妡默一默,心一橫,打定主意,臉上立時漾出媚色,嬌著聲音問:「王爺真想知道?」


    她本就帶著柔媚,如今更是妖冶,眸子裏水波蕩漾,直勾勾地誘惑著他。


    李昌銘喉頭動了動,咽下口口水,「說!」


    楊妡啟唇笑笑,眸光愈加妖嬈,「沒有別的,就是因為我豁得出去,把自己當成婊~子。」說著,兩手解開衣衫係帶,又飛快地解了中衣盤扣,將衣裳扔在地上,獨留一件寶藍色的肚兜。


    嫩白如羊脂玉般的肌膚,襯著鮮亮如藍寶石般的肚兜,明豔又耀目。她適才散開的長發尚未綰起,散亂在身後,有幾縷垂在胸前,更添誘惑。


    楊妡索性撩起裙子,單足踏在椅子上,嫩藕似的手臂輕輕戳著李昌銘胸口。她臂上有處紅點,是適才金簪刺破的,隻沁出一滴血珠,凝在傷口處。


    李昌銘盯著暗紅的血珠,耳邊傳來楊妡有意拖長的聲音,「來呀,王爺,想不想要奴家?」


    因為帶了些鼻音,聲音愈發地慵懶和放蕩。


    不知為何,李昌銘突然有些膽怯,往後退了一小步。


    楊妡卻不容他退,手臂勾住他脖頸,媚眼如絲,「王爺不是想知道奴家怎生勾引阿珞嗎?為何不試試?春宵一刻值千金,時光苦短,再不來怕是阿姵要遣人來尋了……來嘛,王爺,求王爺疼疼奴家。」


    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雙手,她半裸著的身體,以及踏在椅子上墨藍色的繡鞋無一不挑逗著他,勾引著他。


    可李昌銘卻在她極致魅惑的眼眸裏看到了狠絕與瘋狂。


    是不顧一切的狠,和置之死地的絕。


    是這一刻能放蕩不羈,下一刻便要灰飛煙滅的瘋狂。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展露在她身上,奇異地和諧。


    李昌銘沉默片刻,忽地抬手打落她掛在他肩頭的臂,大步離開。


    楊妡呆呆站了會兒,雙腿一軟癱在地上,頭埋進羅裙裏,淚水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


    「奶奶……」紅蓮自門外踉踉蹌蹌地跑進來,直撲到她跟前 「奶奶怎麽了,可還好?」


    「我沒事,」楊妡哽咽著,拿裙子抹一把眼淚,抬起頭瞧見紅蓮臉上的紅腫,問道:「你是怎麽迴事?」


    「我過來尋奶奶,外麵兩個內侍捆了我不讓動彈。」


    話剛說完,先前那個圓臉丫鬟和容長臉丫鬟走進來,一個去撿地上的衣裳,另一個則端著銅盆準備洗臉水。


    「地上涼,我先伺候五姑奶奶穿了衣裳吧。」圓臉丫鬟笑盈盈地說,臉色平靜得仿似沒看到楊妡的淚水,也不曾有過李昌銘闖進來的事實。


    「不用你!」紅蓮一把搶過她手裏衣衫,將楊妡扶起來。


    圓臉丫鬟絲毫不著鬧,臉上仍是帶著淺淺笑意,「那我伺候五姑奶奶梳頭?」


    紅蓮「哼」一聲沒搭理她,轉身幫楊妡穿好衣裳,又替她梳了頭,戴首飾時發現少了一支簪。


    圓臉丫鬟識趣地將扔在遠處的金簪撿過來,遞給紅蓮。


    楊妡盯著鏡子裏的她,冷聲問道:「你在王妃身邊伺候,叫什麽名字?」


    圓臉丫鬟恭敬地答:「迴五姑奶奶,我叫柏葉,專管給王妃梳頭……不過王爺有事也經常吩咐我。」


    言外之意,她就是李昌銘安插在楊姵身邊的眼線。


    也不知道楊姵知不知情。


    楊姵性子坦蕩爽朗,又是全心全意仰慕著李昌銘,應該料想不到吧?


    她要不要告訴她呢?


    即便說出來,又有誰能替她做主?


    李昌銘是王爺,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嫡親弟弟,楊姵又懷了身孕,生下來就是繼承王府的世子。


    難不成楊姵會因此而跟李昌銘合離,還是她跟楊姵決裂?


    楊府上下除了張氏能夠支持她外,其餘各人肯定會站在楊姵這邊,甚至還會懷疑她是故意勾引李昌銘。


    就連楊遠橋,為了所謂的家族大局,也有可能勸她妥協。


    今天的事情,她隻能壓下去,吃了這個啞巴虧。


    楊妡重重吸口氣,隻覺得眼眶發酸,淚水好似又要湧出來一般。微閉了眼,任由紅蓮絞了清水帕子替她清洗,替她妝扮。


    等睜開眼,眸底已是一片沉寂。


    而鏡子裏的她又是先前那副溫婉明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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