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藏書


    “我是真的沒想到,這事兒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在暮秋向眾人說了從李榮那兒得到的真相後,趙雲毅搖著頭感慨道。


    “既然知道真相是什麽了,還請大人為我家小婉做主。”白璃抱著小福笙跪下來請求趙雲毅為李婉伸冤。


    白璃作為原告,本不該在此,但是江月影架不住她想第一時間了解真相的急切心情,便幫她向趙雲毅求了情,這才使得她能帶著小福笙出現在府衙後院。


    趙雲毅上前扶起白璃,義正嚴詞道:“白姑娘放心,隻要找到李榮所說的那些藏書,到時候人證物證確鑿,本官定能治他的罪。”


    “多謝大人!”白璃起身後又對著他行了禮感激道。


    由於這次的物證比較特殊,擔心前去取證之人亦會私下偷學藏書中的禁術,所以趙雲毅決定親自帶人前往。


    聽說是一迴事,真正見到後又是另一迴事。李府的書房閣樓上,江月影看著堆滿幾大箱的藏書傻眼了。


    這些可不全是紙質的書籍,很多都是絕版的竹簡書冊,那可都是有些年頭了。這些藏書可以證實李婉祖上確實有可能和李榮猜測的那樣是修仙人士。


    竹簡也可以證明其存在的年代至少能追溯到造紙術發明之前。按照這些藏書保存完好的程度,這李家還可能曾是一個修仙大家族。


    玉書:“真是沒想到,這裏的藏書可以這麽豐富。”


    “是啊~!”溫潤隨手拿起一冊竹簡,感慨道,“這裏麵很多都已經絕版,隨便一冊都能讓各大宗門爭搶。”


    暮秋看著一屋子的藏書,眉頭緊蹙:“這些藏書在李府之事,決不能泄露出去,否則李府將永無安寧之日。”


    江月影明白暮秋的顧慮,但不認為會有多嚴重,不在意道:“有白璃在,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不!”趙雲毅從另一邊走過來道,“在下認為慕公子的顧慮很有必要,這些決不能再留在李府,恐對其不利。”


    “不留在李府,難不成你要帶迴你家啊?”玉書跳起來反駁道。


    不怪他如此反應,自古帝王家就喜歡將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這裏的藏書不管被誰得到,都將有可能成為威脅他趙氏天下的安全隱患。


    趙雲毅想帶迴皇宮也是情有可原,但凡間皇宮也不見得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有可能會引來各方勢力的爭奪。


    “非也!”孰料趙雲毅所思並非如此。


    隻見他走到暮秋麵前鄭重道:“慕公子,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能答應。”


    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意思,暮秋難得正色道:“趙公子請說!”


    趙雲毅先是向他躬身行了一個大禮,而後道:“在下知曉你和你的朋友皆非俗世之人,還請諸位能幫在下處理這批藏書,若是可以,請讓其莫要再出現在這世間。”


    他這一舉動大大出乎了意料,在場之人皆為之震驚,全都不約而同看著他發愣。


    “咳咳!”溫潤輕咳一聲,提醒道,“這些畢竟是李府之物,即便是呈堂證供,是不是也應該先問問白璃姑娘?”


    是啊,這些說到底是人家祖上傳下來的,雖然主人不在了,但是還有繼承人活著,他們在人家家裏這麽擅作主張怎麽也說不過去。


    於是所有人又全都轉頭看向一直站在門口的白璃,想了解她對於這批藏書是何種想法。


    從進入李府開始,白璃的思緒就已經開始神遊。這府中的每個角落都見證了她和李婉的情誼,曾經的一幕幕都在她眼前浮現。


    還記得那日,她帶著一身風塵敲開了這李府的大門,前來開門的仆從身後那一抹青衣,溫婉含笑看著她,她便知自己前來報恩的決定沒有錯。


    從一開始,那人便用真心待她,自己說什麽都相信。她們一起讀書寫詩,一起徹夜長談,一起經營李府的生意。


    原以為,她們此生都不會分開,自己可以護那人一生無恙。待到那人壽終正寢,自己便重歸青丘繼續自己的修行。


    然,世事難料。她從未想過,僅是負氣離開數月,再見麵臨的便是天人永隔。


    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是這劫數竟是因她而起。若非她鬼迷心竅為人所騙,也不至於令那人深陷火坑。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害了那人!


    “我口口聲聲說要報恩,結果她卻因我而死,我這報的是哪門子的恩?”


    白璃說著痛苦地閉上眼,整個人靠在門框上,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掐進肉裏,滲出了血也不自知。


    看著滴落在地上的鮮血,江月影感覺自己的心口突然一陣絞痛。


    她曾以為這裏是自己的書中世界,一切都隻是自己想象虛構出來的,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作為原書作者,她擁有全書最大的金手指--預知,隻要避開那些書中的危險,這一次新的人生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場愉快的旅行。


    可是現在,現實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這裏於她或許是虛構的,可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人而言,這就是真實的世界,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都是早已被人安排好的,生死不由己。


    她想:若是知曉一切,他們還會按照自己設定好的那樣活著嗎?


    又或者,自己曾經的世界也不是真實的,自己亦不過是受人擺布的傀儡?那麽自己會甘心嗎?會覺得上天不公嗎?


    母親常說:做人要學會換位思考,不能永遠隻照電筒,要多多照鏡子。可笑,直到在這異世重生,才懂得她的苦心。


    思及此,江月影走到白璃身旁,默默為她包紮手上的傷口。而後,拉著她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張開懷抱抱住她,輕拍後背柔聲道:“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迴應她的是,白璃的低聲泣淚。一開始隻是靜靜地流淚,慢慢地開始傳出她的哭泣聲,直至嚎啕大哭。


    在場其他人瞧著這一幕,全都默契地走出房門,將這裏的空間留給她們。


    “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小婉也不會死!”


    “都怪我!我當初為什麽會鬼迷心竅喜歡那個混蛋!”


    “為什麽我不聽她的解釋!”


    “那個時候,明明是她最痛苦難過的時候,我怎麽就沒發現她的不對勁?”


    “為什麽我……”


    白璃一直邊哭邊後悔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痛恨自己不能及時發現李榮父子的陰謀,認為是自己害了李婉。


    江月影就靜靜地聽著,她知道李婉的死對白璃的打擊太大了。她壓抑得太久了,需要一個人傾聽。


    或許,這份傷痛會伴隨她一生。作為原書作者除了內疚,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開導她,讓她盡早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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