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剛醒那會兒沈雁之不太敢碰她,一是擔心她傷口疼,二是怕她討厭。


    有一次沈雁之半夜從陪護床上驚醒,看著旁邊的她,連唿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這是一場夢。


    他以前就經常做夢,夢裏她會抱著他胳膊撒嬌,醒了就不在了。


    溫念北那會兒傷口疼,經常疼得睡不著,怕他太擔心就忍著沒怎麽說。


    即使睡著了也很容易醒來,他剛剛動的時候她也醒了。


    溫念北迷迷糊糊問他:“怎麽了?”


    他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最後他湊過來想抱她,剛好碰到她傷口,溫念北眉頭皺得很深,有些條件反射推了他伸過來的手一下。


    沈雁之以為她跟以前一樣很抗拒他碰,眼尾氣得有些紅,氣他自己。


    他怕她傷好了之後會不會變成以前那樣,又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等得溫念北再一次要睡著之前,恍惚聽見他啞聲:“我再問你一遍,你還要不要我?”


    溫念北被他沙啞的厲害的聲音嚇得睜開眼,瞧見他眼尾的紅,心裏輕顫。


    心疼地撫上他眼角,眼裏全是為她熬的紅血絲。


    溫念北忍著疼伸手抱住他腦袋。


    “要。”怎麽會不要。


    他不知道,那個沒撥出去的電話,備注是氟西汀。


    她是在深海沉溺的患者,他是她的氟西汀。


    後來即便她很疼,也要讓他抱著她睡,至少能給他一點點安全感。


    迴憶戛然而止,兩人牽著手在散場的門口與他們道別。


    晚風吹得舒服,男人低頭問她:“走走?”


    “嗯。”溫念北點頭。


    沈雁之牽著她沿著江邊散步,很晚了,一眼望去沒什麽人,隻聽見他們的悠閑的腳步聲和江水拍打堤岸的聲音。


    她倒過來麵對著他,一步一步倒退著走。


    風偶爾揚起青絲,溫念北撩起挽到耳後。


    沈雁之說她:“不看路。”


    “你幫我看。”


    沒一會兒溫念北就不想走了,旁邊有個長椅,她到長椅上坐下,沈雁之跟著坐在她旁邊,攬著她的肩讓她靠在身上。


    “夜黑風高的,你有沒有覺得適合做點什麽?”


    溫念北在他腰上輕掐了一把,“不覺得。”


    沈雁之包住她的手,不正經道:“男人腰不經掐。”


    “嘁。”她要把手收迴來。


    往迴抽沒抽動,沈雁之把她拉得更近。


    眼神直白,說的話也直接明了:“想親你。”


    溫念北:“如果我說不呢?”


    他已經點下頭含住她嬌唇,“沒有這個選項……”


    沈雁之把她困在椅背和手臂之間,溫念北受不住勾他,難舍難分。


    唇舌交纏了須臾,拉開距離時男人輕笑:“還說不想,咬這麽猛……”


    溫念北瞪他一眼,看起來不服氣。


    說得那麽……不就不小心磕了他下。


    她不知想到什麽鬼主意,纖細柔軟的玉指滑到他腰腹,故意攀上他耳畔吐氣如蘭:“你看起來更想……”


    手稍一用力,悶哼聲響起。


    扳迴一局。


    溫念北滿意起身,走了幾步發現他還坐在原地不動。


    “不走?”


    沈雁之神色隱忍克製:“這怎麽走?”


    大抵是因為丟了麵子,男人一路上臉色都是緊繃著的,眼神也不怎麽看她。


    溫念北有些無措,不會是生氣了吧?


    坐上副駕駛,她忍不住戳了戳他手臂,能感受到肌肉都是繃著的,“你生氣了嗎?”


    “沒有。”他捉住她的手。


    “那你怎麽不理我?”


    沈雁之眸子闔上又睜開:“沒有不理你,別動我了,先迴家。”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的自製力真的……沒那麽好。


    迴到他的公寓,剛進門,沈雁之就把她摁在門板上,青筋微微凸起的寬掌梏桎她後頸壓向自己。


    “不是不理你,”他又說了一次,“是我忍不住……”


    沈雁之離她極近,鼻尖相抵:“上次說欠我的,是不是該還了?”


    溫念北唿吸一滯,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好像今晚逃不掉了。


    “打個商量?”


    沈雁之啟唇:“你說。”


    “輕點兒或者,快點兒?”他每次折騰起來很磨人。


    男人嗓音透著笑:“寶貝兒,這快不了。”


    後背的拉鏈被拉開,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染上涼意,長裙落地,他們的夜才剛開始。


    指甲隨著嗚咽扣進他後肩的皮膚,男人不知疲倦似的,鬧騰了許久才肯消停。


    沈雁之把她從浴室抱出來時已過淩晨兩點,溫念北慵懶地躺在他臂彎舒服得眯起眼。


    “這什麽時候紋的?”他摩挲著溫念北左側腰上方第三根肋骨處。


    漆黑的墨,每個字母黃豆大小,排成一串,加了些設計,不難看出組成的拚音,是他的名字。


    沈雁之早就想問她了。


    溫念北沒醒的時候,他幫她擦身就看見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紋的,以什麽樣的心情紋了他的名字。


    “嗯……那次宴會你發瘋、的第二天。”


    那晚他以為她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了。


    她故意說那些傷人的話,也知道怎麽樣說最能刺痛他,但其實她又何嚐不痛,看到他眼裏的絕望的時候,溫念北很想不管不顧抱住他,和他廝混。


    但最後還是推開他,冷漠扔下那句“別瘋了”,其實是她想和他一起瘋。


    第二天晚上溫念北因為煩躁在街上亂逛,迴神的時候竟走到一家紋身店門口,然後她進去了。


    紋身師是個女的,聽說她要紋的內容時挑眉問:“男朋友?還是前男友?”


    “嗯。”她沒什麽心思應了句。


    “分都分了,紋它幹什麽?多少人紋了男朋友的最後變成前男友,後悔想洗就難了,勸你再考慮考慮。”


    “就紋這個。”她也隻要這個。


    當時她掀開上衣,紋身師瞅見她身上曖昧的紅痕,明白了。


    “餘情未了?”


    溫念北答了句:“身不由己。”


    她是,他也是。


    “疼嗎?”十個字母,一針一針紮進去。


    溫念北搖頭:“不疼。”那會兒身上的痛遠不比心裏的痛。


    她想到什麽,興衝衝仰頭望他,入眼是淩厲的下顎線。


    “你知道為什麽紋這兒嗎?”


    “為什麽?”沈雁之問。


    當時他對她不好,應該嚇到她了,可她轉頭就在那麽隱秘的地方紋了他的名字。


    萬一……他們最後還是沒在一起,這個紋身就要跟她一輩子,這傻姑娘……


    “因為這裏被稱為離心髒最近的地方,代表另一半,也是最不能缺少的一根肋骨。”


    “是我。”沈雁之憐惜吻上她鬢角。


    也是她,她就是他那根不能缺少的肋骨。


    溫念北肯定:“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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