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溫念北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沈雁之。


    也不算。


    有時候會在夢裏看見。


    她睡著的時間越來越短,也不怎麽吃得下飯,情緒崩潰的次數越來越多,經常控製不住流眼淚,隻得偷偷加大了藥量。


    溫念北瘦了很多,下巴尖了不少,身子更加單薄。


    陳嘉意看見的時候滿眼心疼,她現在月份大了,不能經常去串門,溫念北又一度沉迷於工作,忙得沒有時間喘息,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見。


    這天是溫念北來看她,買了很多東西,大包小包占滿客廳。


    “你買那麽多做什麽?這些家裏都有了!”


    溫念北低歎:“太忙了,沒什麽時間過來。”


    她看向陳嘉意的肚子,“預產期在幾月?”


    “十二月底。”


    “那快了。”還有一個多月。


    陳嘉意躺在躺椅上看她,感覺她的衣服空蕩了很多。


    “你是不是瘦了?”


    溫念北表現得不怎麽在意,安慰她:“有點兒吧,最近不怎麽吃得下飯,不過沒事兒。”


    她陪陳嘉意說了會兒話,臨走的時候,手剛摸上門把,陳嘉意憂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阿北,你是不是又吃藥了?”


    溫念北半張小臉埋在圍巾裏,南城已經很冷了,她說話時唿白氣,模糊了她的臉。


    “會好的。”


    溫念北這段時間已經不去公司了,她請了代理人,什麽事都有楊秘書和陸川南幫著。


    陸川南學習能力很強,教給他的東西很快能上手,楊秘書很讚賞他。


    “你跟我多少年了?”溫念北問。


    楊秘書:“五年了。”


    他在溫念北初出茅廬的時候就在她身邊工作,迄今為止五年。


    從北城跟到南城,兢兢業業,忠心耿耿,溫念北看在眼裏。


    別人都說,溫總這麽快就又培養了一個人和他平起平坐,未免太不公平,說不定哪天就取代他的位置了。


    楊秘書隻一笑而過,沒人能揣測他們的主仆情分,如果不是溫念北,他還在北城小山村裏受人欺負,一輩子翻不了身。


    是她把他帶到大城市,開的工資很高,待遇很好,甚至連他的家庭也安頓妥當。


    人要學會知恩圖報。


    溫念北歎了口氣,最近經常看到她歎氣。


    “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楊秘書含顎:“明白。”


    這天,溫念北接到周稚的電話。


    “阿雁有沒有去找你?”


    “沒有。”他們已經太久太久沒見了。


    而且他應該也不會來找她,她已經不在仙苑路的別墅了,而是在市中心某個小區。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她的異常,溫念北已經自己出來住有一段時間了。


    她房產那麽多,沈雁之不可能知道她在哪。


    周稚煩躁地撓撓頭:“行吧,如果他找你了麻煩說一聲。”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女人漠然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他們從來沒認識過一樣。


    想到這段時間的煩心事兒,怎麽說也是因為她,她張口閉口就是“沒關係”,周稚來了氣:“好歹你們相識一場,也用不著這麽絕情吧?他為你喝了多少酒!後來著涼了又淋了雨,感冒也不願看醫生拖成了肺炎!還是被壓著來醫院的!”


    聽著那邊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周稚吸了口氣繼續道:“現在人不見了,病房門口有保鏢守著,估計是翻出去的!三樓啊!這可是三樓!他不要命了?除了去找你我想不到他能去哪!不管怎麽樣,如果你見到他麻煩告訴我一聲!”


    “行。”然後她就掛了。


    把周稚氣得抓心撓肝的,他差點忘了,她跟阿雁是一類人啊!賊能氣人!


    溫念北思忖了下,不能吧,他不可能知道她在哪啊!


    但是聽到他又是肺炎又是從三樓翻出去的,溫念北眉心跳了跳。


    可真能作啊!


    本想逼著自己狠心一點,別管他了,他有父母有朋友有保鏢,不會出什麽事的。


    可是她發現,她靜不下心來。


    溫念北認命去門口換鞋,先去仙苑路找找吧。


    她邊糾結邊自我唾棄出了門,電梯還要一會兒才能上來,溫念北愣著發了會兒呆。


    忽然,旁邊的安全樓梯間傳來動響,剛開始她以為是她聽錯了。溫念北凝神聽了一會兒,窸窸窣窣了一陣又安靜了。


    按理來說那個地方應該不會有人啊。


    都說好奇害死貓,趁著電梯還沒來,她做了兩秒心理建設,伸手去推門。


    看到那個身形高大、穿著病號服的人兩腿蜷縮在樓梯間團坐著的時候,特別是她疑惑探頭去看時,那人還一臉茫然抬頭看她,像是剛睡醒,溫念北簡直氣笑了。


    她忍著飆髒話的衝動冷哼:“怎麽?要在這兒碰瓷沒找到合眼緣的?”


    沈雁之以為還沒睡醒在做夢,聽見她的聲音眼睛亮了一瞬,不是夢。


    他飛快站起來,伸出手想到什麽又縮迴來,想碰不敢碰,眼神不敢看她,“你怎麽……”


    溫念北環胸靠著門框,好整以暇瞧他:“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我就知道。”他說的心虛,聲音是剛睡醒的沙啞。


    溫念北上下掃視打量他幾眼,病號服穿在他身上完全不影響美觀,皮膚好像白了不少,反而顯得脖子上那塊玉很有存在感。


    他一直帶著。


    嘴唇是病態的白,眉頭總是擰著,多了幾分憂鬱,眼神卻因為見到她清明了不少,不再是灰蒙蒙一片。


    溫念北收迴視線,什麽也沒說,轉過身走了。


    他沒跟上來,兩隻手垂在褲腿邊,隻是安靜地站著望著她的背影。


    溫念北迴頭叫他:“不走?”


    沈雁之彎了唇角跟上,腳步有些雀躍。


    溫念北領他進門的時候,感覺到他情緒又低落起來。


    男人呆呆地盯著鞋櫃上的拖鞋,男款的,和她的是情侶款。


    她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新的,沒人穿。”


    當時買的時候粉色和藍色都想要,但是藍的已經沒有她的碼了,索性就買了個情侶款。


    “真的?”


    “假的!”溫念北沒好氣。


    沈雁之又高興了,乖乖跟著她進去,她讓他坐沙發上他就坐下不動,也許是他生病的原因,看起來真的乖巧極了。


    溫念北已經給周稚發消息讓他過來把人帶走,她把他帶進來也是因為她高尚的道德感。嗯,對。


    萬一在她門口出點什麽事兒……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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