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墓園裏,一道纖細而清瘦的倩影站在莊嚴的墓碑前,眉眼清冷,眼神定定地望著照片上慈祥的臉龐。


    當初葬禮是在南城舉辦的,來了很多人,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有父親生意場上的夥伴,也有私交甚好的好友,這是她第一次在這麽多人臉上看到同一種表情。


    她忘記了那天幾點結束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墓園,隻記得入目是一片的黑,和跟著祖母一次又一次地鞠躬迴禮。


    後來祖母搬去北城還有過遷墳的想法,溫念北不願意驚擾了他們,才不了了之。


    迴過神,竟起風了。


    “安安很好。”她說,“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就保佑他健康快樂地長大。”


    她出來的時候,還沒走近,就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姿半倚在車門外,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夾著煙,隻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白色的煙圈散在空氣裏,竟透出一股落寞。


    見她走近,沈雁之掐了煙,還是那副慵懶的模樣,“走吧。”


    可能是剛抽完煙緣故,聲音還有些低啞。


    他會跟她一起過來是溫念北沒想到的。他隻問了她是不是要去墓園,得到確定答案之後就把車停在了入口。


    溫念北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正係安全帶時,他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去哪?”


    手機震了一下,有人@她,是陳嘉意和季歡又在群裏鬧騰了。


    是嘉意:姐們兒剛落地,今晚約不約?出來喝酒啊!


    是嘉意:好不容易有空,都來吧


    季歡歡:喲,瞧瞧這還知道迴來呢!


    季歡歡:一迴來就喝酒,我們這種正經人家的女孩可是從來不喝酒的[得意]


    是嘉意:少來,你在這裝什麽裝!


    是嘉意:喝不了建議去小孩那桌[微笑]


    季歡歡:[刀]放學別走!


    季歡歡:分分鍾把你喝趴下。


    是嘉意:誰不喝誰是狗!


    季歡歡:來嗎?@北


    她輕輕點著手機迴信息,思考了一瞬,迴答道:“我迴家,你愛上哪上哪。”


    現在還早,晚上估計得喝到半夜,現在還能迴家補個覺。


    實在不行躺著吹空調也行。


    北:ok


    季歡歡:城西有家新開的,上哪兒去?


    是嘉意:行啊,去唄


    北:幾點


    是嘉意:十一點吧,晚點人多才好玩


    季歡歡:萬一還能撿到個失意帥哥[色]


    北:……出息呢


    是嘉意:她有過嗎?


    也是


    沈雁之在他公司下了車,離墓地不遠,出了陵墓公園過兩個紅綠燈拐個彎開一會兒就到了。


    難怪和她一起過來,確實順路。


    溫念北的車開走後,沈雁之才轉身進了公司。


    進辦公室剛坐下,程祁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沒事兒吧?”問的是小陸昱。


    “還行,沒事了。”


    “那成,今晚書敏姐迴來,我們給她接風,你來不來?”


    周書敏是周稚堂姐。


    “你覺得我很閑?”沈雁之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再怎麽說人家也是因為你出國,好不容易迴來就這麽不待見,好狠的心啊。”


    那時候他們幾個連同沈思月都是在一塊玩的,隻是後來……


    周書敏十九歲的時候被他們發現她暗戀沈雁之,後來他當著這一眾好友的麵拒絕了她。周書敏覺得沒麵子,可能也是不想看見沈雁之,決定出國讀書。


    幸運的是誤打誤撞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事情,索性留在那裏專心進修搞事業。


    這一走就是七年。


    現在人迴來了,怎麽說都要去歡迎一下的。


    “本來想去的,你這麽一說,還是別了。”


    沈雁之倒不是在意這個,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況且那時候他們都還小。


    但就是見不得程祁陽這副賤兮兮的樣子,越來越像周稚了。


    此時在自家辦公室沙發沙發上玩手機的周稚狠狠打了個噴嚏,一臉疑惑:這麽快就入秋了嗎?


    掛了電話,程祁陽還是把時間和地址發到了他手機上。


    臥室裏一片昏暗,隻有幾縷月光從沒遮嚴實的落地窗外透進來,薄薄的空調被裏隆起的一團在黑暗裏顯得十分模糊。


    一陣鈴聲響起,是她訂的鬧鍾響了。


    已經九點半了。


    本打算眯一會兒,竟然睡了將近三個小時。


    溫念北沒吃晚飯,這會兒睡醒倒是感受到了餓。


    她爬起來進浴室快速洗了個澡換了條裙子,對著鏡子摸了個口紅,隨意拎了個白色鏈條包就出門了。


    到了柒岸酒吧,門口的泊車小哥立馬迎上來,溫念北將鑰匙拋給他走了進去。


    她們兩個已經到了。


    “這兒!”季歡朝她招招手。


    酒吧裏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燈光也昏暗,溫念北眯著眼找了一會兒才看到她們。


    她穿了一條黑色的吊帶裙,露出兩條纖細的長腿,披散著一頭微卷的長發,有幾縷還搭在鎖骨上,嘴唇點了一抹耀眼的紅,稱的皮膚更白了。眼尾像貓一樣微微上揚,整個人美豔得張揚,說是風情萬種也不為過。


    “我們阿北還是這麽勾人。”剛坐下陳嘉意就調侃。


    這點季歡承認:“你看看周圍,多少雙眼睛都黏你身上了。”


    “少來。”溫念北笑笑。


    酒桌上擺了幾瓶酒和一個果盤,她們倆一人一杯特調,溫念北也要了一杯特調。


    “順利嗎?”她捏著牙簽吃著水果問。


    “還可以吧,你不如問問她,又有一名悲慘少年成功進入她的心動嘉賓名單。”陳嘉意調侃。


    季歡一聽就炸毛了:“這是他的榮幸好不好,他哪悲慘了!”


    溫念北無奈:“她嘉賓名單就沒空過。”


    “唉,真可憐 ,願上帝保佑他。”陳嘉意一臉幸災樂禍。


    “你倆又欺負我!不然像阿北一樣當尼姑嗎?生活多麽美好,怎能不動凡心!要不,我幫你物色一個?”季歡突然像看小白兔一樣看著溫念北。


    “別,你可別禍害我。”


    “就是,搗什麽亂。’’


    “哼,不要倒拉,你們錯過了人生的美好,太可惜了!”


    陳嘉意憋笑,“都留給你。”


    “切,你吃水果來了?”她疑惑地問在吃果盤的溫念北。


    “沒吃飯。”


    “沒吃飯還喝酒,你胃不要了?”季歡嘖嘖兩聲。


    溫念北胃病還挺嚴重的。


    “就一杯。”少喝點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另一邊。


    “來來來,為了歡迎書敏姐迴歸,我們走一個!”周稚招唿著大家。


    沈思月也來了。


    他們幹了一杯後,程祁陽的眼神一直在周書敏和沈雁之之間轉來轉去,他笑著問:“書敏姐,這次迴來是不是不走了?”


    “不走了唄,家在這兒呢,父母年紀也大了。”周書敏一臉坦然的迴答。


    殊不知,得到肯定迴答之後除了沈雁之氣定神閑地坐著,大家的都一副‘我們都懂’的樣子。


    知道他們誤會了,周書敏一臉無奈:“幹嘛呢,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那時候年紀小一時衝動,過不去了還。”


    周稚一臉真誠地問他姐:“真的嗎?姐,你真不是為了阿雁迴來的?”


    他還是有點不信。


    看看沈雁之,一手拿酒杯一手搭在卡座沙發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沈思月瞪了一眼周稚:“就你話多!”


    周書敏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的好。


    她舉起酒杯對著沈雁之:“阿雁,算起來你比我們大,我叫你一聲雁哥,以前是我不懂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早就不在意了,現在對你也早沒那個心思,希望我們幾個還和以前一樣,這杯我幹了。”


    “都是過去的事兒。”沈雁之也幹了一杯。


    本就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早就翻篇了,他也沒放在心上過。


    沈思月看到好友真的已經放下過去,真心替她高興。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開個心理諮詢室吧。”


    她學的心理學,在國外也一直在諮詢室工作,這次迴來打算自己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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