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的事,像他們這樣的貧苦百姓,還是少打聽為好。


    柳青鸞自然接收到了對方想要探聽她消息的眼神,可她不想節外生枝,更無意與陌生人交談,待坐定後,便開始假寐。


    已經離開三花村這麽多年!家裏那些人的麵容,在她的記憶中早有些模糊了。


    “不知大姐和二姐怎麽樣了,希望過得不是太糟吧。”


    不知不覺,柳青鸞腦中浮現出了兩個矮小瘦弱的身影,一個身影常哭哭啼啼,一個則會在一旁耐心教導。


    幾刻鍾後,柳青鸞沿著顛顛簸簸的黃土路,終於看見了那個在記憶深處的小山村。


    遠處是各種矮矮的泥巴牆,斷斷續續傳入耳的狗吠聲,泥土路上有三五隻到處瞎跑覓食的土雞,一排排晾掛玉米的小矮屋,還有腳下坑坑窪窪的泥土路。


    這一切,看著陌生又熟悉。


    柳青鸞壓抑住了心中湧來的異樣情緒,她讓老車夫把馬車遠遠停在了村外,她自己則走下來,朝村口而去。


    越是接近那熟悉的地方,她的心跳就越發厲害。內心裏的這種奇怪感覺,她之前從未感受過。


    “這就是你的出生地?這裏…倒是寧靜祥和。”藤祖開口道。


    它話音剛落,幾聲狗吠聲順時響起。


    她剛剛的那股心髒怦怦跳的異樣情緒,就這麽被它們打散掉了。


    柳青鸞邊走邊迴道:


    “對,這就是我的出生地,那跟藤祖大人您想象中的是一樣的嗎?”


    “嗯…可能差不多吧!吾也沒見過這種凡人界的小山村,倒是覺得有些新鮮。”


    “那我這出生地還不錯,讓您這見慣了大場麵的藤,都覺得新鮮了。”


    …


    沒多久,柳青鸞走進了村子裏。


    她剛一入村子,便見到了幾個聚在一起閑聊的老人家。


    “這是誰家的貴小姐,怎麽跑我們村來了。”


    “不知道,之前從沒見過。”


    “長得跟仙女一樣,不知道來我們村幹嘛的。”


    三花村的屋落不算太密集,可突然多出來柳青鸞這樣一個神仙人物,但凡看到的村民,眼裏皆是好奇。


    “這位貴小姐,你來我們村有什麽事嗎?”一位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老人家向柳青鸞詢問道。


    “你是…林嬸嗎?”


    這老婆婆看上去有些眼熟,柳青鸞從記憶中搜尋了一番,才想起這人來。


    在她的記憶裏,林嬸不過三十來歲,如今過去了近二十年,已是如此蒼老了嗎?


    看來,歲月無情,對於凡人而言,尤是嚴苛。


    “你是?”老人家見這位年輕、天仙般的少女知道她的姓氏,眼裏很是驚訝。


    “我是三丫,是柳家之前出去尋仙的那個三丫。”柳青鸞輕聲道。


    叫三丫的可能很多,可尋仙的三丫,該是不多了吧。


    這位林嬸小時候待她就還不錯,柳青鸞對其觀感不錯。


    “什麽,你是那個當了仙人的三丫嗎?你這是,從仙人界迴來了?”林嬸神情很激動,開口的聲音也相當大。


    被林嬸這麽一叫,附近的村民都被驚動了。


    “什麽?哪個三丫?當了仙人的那個?”


    “林家阿奶剛不是在叫仙人嘛,估計是柳家那個仙人迴來了,我們快去看看。”


    二十年前,柳家的一個女娃被仙人帶去做了仙人,這在三花村,乃至周邊數個村子,都不是什麽秘密。


    當他們聽到“仙人”一詞時,自然會有反應。


    不多時,一小堆村民便圍了過來。這些人中,有老有小,卻未見壯年勞動力。


    柳青鸞心裏清楚,這個時間,壯年勞動力該是都在田間忙碌。


    她隻是沒想到,她不過是遇到了一個熟人,多說了一句話,就會有如此效果。


    不過,柳青鸞很快接受了。在小山村裏,本就沒什麽秘密可言。再加上,她被“仙人”帶走,是很多人親眼所見的。


    她既已開口表明了身份,有這個結果,實屬正常。


    “三丫…不,仙人,你迴三花村是又來收徒的嗎?”


    “仙人,你看看我家娃,很聰明的,帶我家大伢子去當仙人吧。”


    “仙人,我們家跟你家可有親戚關係。論輩分,我還是你五阿奶。你看看你這個侄兒,是個聰明相吧。五阿奶求你,也帶他去做仙人吧。”


    “仙人,論輩分,我還是你四阿爺…”


    老人們一向敬仙,他們見柳青鸞身材高挑,容貌極為秀美,可身上的仙人氣息卻是極盛,圍過來的老人皆是一臉的敬畏。


    柳青鸞看向他們的眼神雖很尋常,可這在村民眼裏就成了高深莫測。他們出於本能,自然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太過放肆。


    小孩子們則一臉新奇又怯生生地看向柳青鸞。他們是聽著她的故事長大的,可真人卻是第一次見。


    這些老人都已年邁,他們的輪廓柳青鸞都有些熟悉,看著他們恭順又帶有濃濃期盼的眼神,不好進行斥責。隻道:


    “大家都靜一靜,想必你們中大部分人都經曆過十幾年前的仙人選徒一事。


    仙人收徒一定是要有仙緣。你們應該也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當仙人的。”


    村民看柳青鸞麵色還算和善,心裏便也沒那麽害怕了。她即便是“仙人”,可終究也是從三花村走出去的,村民對她的感覺,有敬畏的同時,也有深深的認同。


    這不,她一和顏悅色,村民們就又想著攀起關係來。


    “是要握那個球嘛,要讓球亮起來對不對?四阿爺知道的。三丫…,你就拿出來,讓我家娃握一下吧。”


    “也讓我家娃握一下吧。”


    …


    “大家別急,你們可以先去告訴村長,明天就可以集中測試。凡五歲以上,二十歲以下之人皆可參與。”


    柳青鸞心裏清楚,三花村內的孩童不一定個個都有她這麽幸運。


    可至少,對於生她的小山村,她感情雖不多,卻也可以給裏麵的窮苦孩子提供一個跟大城之人平等的機會。


    “三丫仙人,能不能現在就給我家大娃握一下?”


    “是啊,反正握一下也不花什麽時間。”


    “你就拿出來吧,先測一下我家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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