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家的兩個兄長現在是讀書的年紀。大堂兄比較聰明,在村塾跟著村裏的老童生搖頭晃腦的念書。


    小堂兄在三丫眼裏,卻不是個好相處的,小小年紀,就會偷奸耍滑。都八歲了,除了學啥學不來就算了,還特喜歡偷懶。


    為了偷懶,不幹活。死纏爛打也要跟著他兄一起讀書。


    柳阿奶和阿爺疼孫子,大的都還在讀書,沒道理讓小的幹活。


    或許是拗不過小孫子,也或許就是心疼小孫子,總之,她兩個堂兄都不需要幹家裏的活。


    家裏的活基本都由大丫她們三個小丫頭來幹。雖然活都是她們幹的,但好她們是半點都討不到的。


    柳父老實巴交的,他阿母說什麽,他就做什麽,一點主見都沒有。


    柳母呢,性格比較軟,加之沒生出兒子,在這個家裏一點地位沒有,受了委屈了,就隻能拿丈夫,拿她們三個丫頭撒撒氣。


    三丫常常在想,她阿母阿父那樣的人,到底是怎麽生出她來的。


    三丫自小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她見過的東西,總能做到過目不忘。山上的花草樹木莫名的也都跟她很親近。剛開始的時候,她以為大家都是一樣的,後麵才發現,這感覺隻有她一個人有。


    識字也是,她大堂兄在家溫書的時候,她偶爾詢問,背後又偷偷跟著學習,沒想,她比大堂兄學得還快。


    一開始,她把這個事告訴了她阿母,本是想讓她阿母高興,希望她阿母能幫她說說情,讓她跟她堂兄一起念念書,識識字。


    因為她聽別人說,識字的人都會受人尊重。就像村塾的老童生,雖考了幾十年,還沒考中秀才,但村裏人都很尊重他,還花錢把孩子送去他那讀書識字。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阿母非但不誇她,還把她狠狠教訓了一頓,還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讀書又不能考秀才,做大官,讀書有什麽用。還不如學著做做家務事,給家裏減輕點負擔。


    三丫有些迷茫,女子無才便是德,那男子呢?無才會有德嗎?他們為什麽可以讀書做官,女子卻不能呢?


    雖然她阿奶嘴裏經常罵她們是賠錢貨,不帶把,但三丫卻是不服的。


    不帶把的為什麽就是賠錢貨?


    不帶把又怎樣,阿奶她自己帶把嗎?那她自己是不是也是賠錢貨?


    可帶把又怎樣,帶把就不賠錢了?大堂兄二堂兄還要花錢去念書呢,這就不是賠錢貨了?


    三丫不認可她們說的那些,但她知道,就算她反駁,她也隻會討來一頓罵或者一頓打。


    三丫很會看人眼色,她還要靠阿奶才有飯吃,要是得罪了阿奶,她可能就得餓肚子了。所以,她告訴自己,先在心裏默默不服,等自己能種糧能賺錢了,就要大聲反駁她們。


    自那以後,三丫便隻能自己偷著學習,這事,她誰都沒有告訴。


    現在,她可已經認識上百個字了。因為這事,三丫常在心裏偷笑。她現在可是識字的人了,以後,等她長大了,讓別人知道後,她一定就會受人尊重的。


    閑暇時,三丫會湊近村裏老人們的聊天區。村裏的老人也都很喜歡這個紮著小辮子的黃毛丫頭。


    誰讓這個黃毛丫頭嘴甜,性子又討喜呢。


    靠著年紀小,又嘴甜,她從那些老人那學得了好幾種草藥,知道了它們各自的藥性,也知道它們都對身體好。


    村裏那些老人們哪能想到這小丫頭這麽早熟,不過五歲,就把這些都上心了。


    因為跟山裏的花草樹木親近,她人雖小,卻對大山沒什麽畏懼。加之,她很會感知水源,所以,之前跟著姐姐們割豬草的時候,她會采集那些識得的草藥種子,偷偷在適宜的地方栽種了好幾種草藥。


    她常常會去給它們除除蟲子。這些草藥像是知道自己是被她種的似的,每每她一去,就會舞動它們的小葉子,像是在歡迎她的到來。


    每當去看這些草藥的時候,三丫都很開心。她感覺,她種的藥,長得比野生的都快,也比野生的要好。


    果然,她親自種的就是不一樣。三丫對此,有種迷一樣的快感。


    要是,這些都對身體好,等它們長大了,她就給阿母和阿父吃,還有大姐和二姐。


    那阿爺和伯父他們呢?阿奶和伯母呢?還有大堂兄和二堂兄呢?她要不要也給一點?


    都給一點吧,但阿奶和二堂兄要少給一點,他們對自己壞一些。


    才五歲的三丫,心裏早已經有了自己的小算盤了。


    九歲的大丫除了割草,喂雞,做飯,幫家裏幹一些農活外,還要去山裏撿柴砍柴。


    三丫就常常跟著她大姐。在三丫眼裏,大姐單純又善良,最會照顧自己,連采的野果也會分自己一大半。


    跟著大姐,要是迴去晚了,被阿奶罵,那被罵的最狠的會是大姐。


    死道友不死貧道,小小的三丫已經學會自私了。但偶爾她也會有些心虛,因為是她自己拖著不迴去,才連累大姐跟她一起被罵的。


    七歲的二丫在三丫眼裏比她大姐笨多了。大姐善良,是個聰明像,雖偶爾任勞任怨,卻也有自己的小聰明。


    二丫卻是個魯莽易衝動的,被她阿奶責罵最多的,就屬她二姐了。


    這天傍晚,三丫跟著她大姐剛從山裏迴來,就聽到了二丫的哭聲。


    本來,姐妹倆都挺高興的,她們憑自己的本事捕到了一隻灰兔。


    “嗚嗚嗚,是二兄的錯,他動手打我。嗚嗚嗚…他偷阿奶的錢,我看到了,他就打我。”二丫張大嘴,哭得很是傷心。


    “阿奶,我沒有,明明是我看到二丫在偷錢,我氣不過,才動手打她。”聽到二丫的指責,她二堂兄立馬作出反駁。


    “二丫,你號喪呢,哭什麽哭,你自己偷錢被你二兄發現了,還好意思哭。”柳阿奶氣不打一處來。


    她今天幹了一天的農活,本來就很累了,所以才會先眾人一步,從田裏迴來。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卻沒想撞到了二丫偷錢,被二伢子打這一幕。


    “阿奶,不是的,是二兄他偷你錢,真的是二哥偷錢,嗚嗚嗚。”二丫鼻涕連著眼淚,哭的好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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