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按理來說是要守夜的。


    但李昭昭逗了會兒小知青,看對方一副快要炸毛的樣子就收了手。


    早早的就摟著自己甜香甜香的小知青陷入了熟睡。


    殊不知,北平有一對夫妻此時同樣的躺在床上,隻是徹夜難眠。


    紅木的大床,款式花紋都十分的簡約又不失大方,拉起的帳子又給人增添了幾分古典的味道。


    薑黃色的床單被子呈現出溫和的色調,並彌漫著淡淡清新的香氣,雖然看起來簡約但十分具有光澤度,足以說明這是上好的絲綢料子。


    可能是由於屋主人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繡著青竹的薑黃色窗簾並沒有拉完全,露出了被刷成嫩綠色的木頭邊框。


    房間很大,但東西並不多,由於男主人的身份原因,裝扮的並不高調奢華,但也十分的有特色,顯然是認真打理過的。


    一旁的紅棕色書架被整理的十分幹淨整潔,能看出屋主人中至少有一個是個愛讀書的,書架的頂端還放著一個十分具有年代感的紅殼收音機。


    除了小巧的床頭櫃,房間還有著一個很大的梳妝台,這應該是整個房間最顯得高調的家具了,精良的雕工倒是其次。


    要是有識貨的人看過來,必然驚掉大牙。


    這是用大紅酸枝打的梳妝台,而大紅酸枝的材質,從古至今都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在如今打土豪的年代,像這種東西早就消失的所剩無幾。


    而在如今的這個年代,還敢把這東西拿出來用的人,必然是有著極大的倚仗。


    梳妝台上大大小小的格子都擺滿了如今市麵上有的或是在普通市麵上根本見不到的護膚品。


    永芳的珍珠膏,皇後牌片仔癀珍珠霜,百雀羚,像常見的友誼,雅霜,或是上海女人雪花膏也都能看到。


    像化妝品,則是種類少,款式多。


    尤其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口紅,堆滿了三個屜子,很多甚至連蓋子都沒打開過。


    仿佛隻是為了收集而買的一樣。


    擺在明麵上的首飾倒是不多,但也都是一些很有品味的款式。


    讓人急著想看看女主人的模樣。


    ......


    “怎麽了,一晚上都心情不好。”


    男人柔聲細語道,一向在外糙漢子一個的他,隻有在身旁這個女人這裏才會顯得如此溫柔。


    “我難受。”


    一向在外端莊優雅的女人難得的表現出了自己的脆弱,眼底還泛著紅色。


    由於睡覺,女人拆下了頭發,一頭烏發傾鋪在枕頭上,由於盤過發,所以發絲還帶著弧度,顯得極致溫柔。


    “又在想衾衾了?”男人低著聲音問道。


    “嗯。”一聽到這個名字,女人迴答的聲音都帶上了鼻音。


    一向粗糙的他從背後環住了自家夫人,在耳邊輕聲說道:“會找到的。”


    “什麽時候?”溫錦連聲道。


    “很快。”男人沉吟道,其實他也不確定,但為了夫人,他才這樣說道。


    女子知道丈夫是在哄自己,因為每年他都這樣說。


    但她以前是會勸自己信的,比起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的可能性,她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丈夫的安慰。


    但現在,她不想接受自己丈夫年複一年的安慰話了,空說有什麽用,每一年都是失望的。


    想到剛剛餐桌上父親的翻臉,溫錦這幾年的自我安慰也隨之被打破。


    由於丈夫的父母早已去世,所以每年的過年,她們夫妻兩個都是去的溫錦父親家過年。


    “很快很快,每次都是這個說辭,再過一年都二十年了。”溫錦有些生氣的說。


    “對不起。”男人有些心虛的道著歉。


    “對不起有什麽用?”溫錦聽見這個有些崩潰,她其實也知道,這事也不是丈夫童尚顯的錯。


    但她就是找個人發泄一下。


    而且她覺得父親說的對,就算孩子丟了這事和丈夫關係不大,但找不迴來就是他的問題。


    混到首長有什麽用,每天過得勤勤懇懇,小心謹慎,深怕被這個抓到把柄,那個抓到把柄,結果連自己失蹤二十年的女兒都找不迴來。


    “對不起對不起。”看著淚痕斑駁的溫錦,童尚顯埋著腦袋,也是很痛苦的樣子。


    女兒找不迴來他也急,那可是他的錦兒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寶貝閨女。


    但是,當身居高職的時候,很多東西,並沒有因為他地位升高而變得方便,反而更受局限。


    他不可能動用公共資源去辦私事。


    這一點溫錦知道,溫錦的父親也知道,但還是過不去心裏那個坎。


    在千般寵愛千般期待下出生的孩子,才滿月就失蹤了,這換誰也接受不了。


    要說恨丈夫童尚顯,倒不如說她更恨自己,怎麽會識人不清,一個人在房間坐月子,那麽輕易的就把孩子給了別人照顧。


    想到那個月嫂,她內心的恨意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抖,被子裏麵,她的手緊緊的攥著,用力到指尖發白。


    她也不是個善良的人,在父親的極度溺愛下,她在生下女兒之前,哪怕是結了婚,也一直都是嬌縱的性格。


    哪怕是同為妯娌的牛蘭,她也從來沒給過一絲麵子。


    要不是為了給女兒祈福,現在也不會變得這麽的不像她。


    ……


    隨著鞭炮聲的響起,李昭昭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


    由於外麵遍地雪白,光的反射讓外麵變得很刺眼,哪怕窗簾緊緊的拉著。


    可能是李昭昭動的幅度有些大,蜷躺在李昭昭懷裏的許清商不耐的動了動。


    想到早上的事情還挺多,李昭昭也不準備睡懶覺了,看著一旁還在睡覺的許清商。


    李昭昭壞壞的笑了笑,用手扒拉開了許清商臉上的被子。


    果然,突然見光的眼睛有些不適應,許清商下意識的想往被子更裏麵拱。


    被猜到許清商下一步動作的李昭昭給製止了。


    李昭昭用自己的手托著許清商的下巴,讓他無法進行埋頭的動作。


    果然,死活動不了腦袋的許清商惱羞成怒的睜開了眼睛。


    “我要睡!”奶兇奶兇的聲音差點給李昭昭逗笑了。


    不過,很快,許清商自己就麻溜的起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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