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選的。


    受著。


    ……


    ……


    ……


    嗬,又違規。


    監護係統被迫下線,賬號遭禁閉,進了小黑屋。而進小黑屋的時長跟違規程度掛鉤。


    陳子輕沒有聽見一個字,也沒有醒來。


    .


    商家年年祭祖,今年家主昏迷不醒,祭祖的日子往後推了幾天,長輩們商議決定,流程還是要走。於是他們派個代表去見家主的配偶。


    盡管他是個男性,無法為商家增添子嗣,不能為家主的公務分憂,年紀也還年輕,閱曆較淺,沒有還不錯的家世在身,但商家一致是認可他的。


    二叔公過來時,陳子輕在睡覺。


    白發蒼蒼的老人沒把他叫下來,也沒上樓進他房間,而是在樓下喝茶。


    管家陪他下棋打發時間。


    又輸一局,老人問道:“人醒了嗎?”


    管家看牆上掛鍾:“差不多了,我上去看看。”


    老人和他一起去,見著了人,說了此行的目的,然後就等年輕人的答複。


    “可以。”陳子輕說。


    老人看他的眼神十分欣慰,知道他身體不適就沒多待,叮囑他好好休息。


    祭祖當天,陳子輕代替商晉拓主持這場儀式,燒了第一炷香。


    去年不止商晉拓,商少陵也在場,今天已然物是人非。


    香火被冷風一吻就活火來,陳子輕撥下手腕上的佛珠,一顆顆地掐著轉動,嘴裏吐出不斷句的經文,病弱的眼角眉梢隴上一抹跳脫於塵世的寧靜,那些經文都隨風飄散去了遠方。


    他希望能飄到商晉拓那裏,讓它們轉告一聲,他很想他。


    .


    春節過去不久,陳子輕找了個好天氣外出散步,他出門的時候狀態還可以,返迴途中走路走不穩,摔了一跤,手腳都有出血。


    管家要給他上藥,被他阻止了,他拍下傷口發朋友圈,配文路都走不好了呢。


    設置了可見範圍,隻給沈總看。


    陳子輕在心裏問接地氣了一些的666:“陸哥,你看我這方法有用嗎?”


    係統:“沒用。”


    陳子輕垮下臉:“那你幫我想想。”


    係統:“如果你不拒絕npc跟你替換身體,承受這些的就會是那npc。”


    陳子輕期期艾艾:“換成他,也不會有好辦法的。”


    係統不再給他迴響。


    當晚,看過朋友圈那張圖和文字的沈不渝就做了個夢,夢裏,斂之瘦得隻剩一把骨頭,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看他的眼神充滿怨恨,怪他沒讓自己如願。


    畫麵一轉,斂之在他眼皮底下沒了唿吸,眼睛是睜著的,死不瞑目。


    沈不渝渾身冷汗地醒來,他連夜開車去峴城,抵達小洋樓時天已破曉,沈不渝坐在車裏,透過朦朧天色看小洋樓。


    當年他帶人闖進去見到的畫麵,一幕幕的在他眼前浮現,他一直都不明白斂之為什麽會阻止他殺了謝伽月,甚至拚死相求。


    那不是斯德哥爾摩。


    也不是昔日情分太深,不舍得。


    而是有所圖。


    最近沈不渝才知道,斂之圖的是什麽,圖了多久,直到患癌以後才索取。


    還有商晉拓不惜讓自己持有綠帽癖嫌疑,命人護他們命的緣由,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商晉拓不是愛屋及烏,是猜出了老婆的計劃,在背後做助力。


    反正要領子彈吃盒飯的又不是他自己。


    除了是討上一世的債,沈不渝想不出斂之有這目的的其他可能,或許這跟他從小就不喜歡天馬行空有關,他思維不夠開放,想象力貧瘠。


    沈不渝像以前那樣破門而入,衝到跪在祠堂的謝伽月麵前,一把拽出他一塵不染的僧衣,將人給拎起來:“跟我迴樸城。”


    謝伽月將他推開,重新跪迴去。


    沈不渝雙手深深插進頭發裏,壓製著喘息說:“他腦轉移了。”


    謝伽月蒼白的臉部肌肉若有似無地顫了起來,他原本精致顯少年氣的眉眼瞬間就被苦水淹沒。


    “雖然還沒去醫院確診,但我諮詢了專家,也翻了相關的書和資料,基本已經定了。”


    沈不渝麻木地說出接下來會出現的病症。


    核磁查看小腦的轉移灶,大片水腫引發壓迫,一側肢體受到影響,拿東西都拿不起來,後麵會出現偏癱的症狀。


    當然,應對的方案也有,頭部放療,多次的放療,然後怎樣?腦轉移,骨轉移,無意識的抽搐,最終會手腳癱瘓在床。


    而且一旦腦轉移,會頭暈,頭疼,總是發燒,看東西都有點看不清楚,病人也很快就會不認人,必須盡早把想說的都說出來,晚了就說不不出來了。


    沈不渝收集的多個病例告訴他,通常情況下,腦轉移了,越治療越折磨,最好是放棄治療,讓病人舒服點度過最後的時光。


    活活疼死是什麽死法,他怎麽受的了。


    “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沈不渝無能地來迴踱步,“意味著他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會走。”


    謝伽月將僧衣身前被抓過的褶皺撫平整:“生死有命。”


    沈不渝哈哈大笑:“你豁達,你他媽把自己關在這又是燒香又是拜佛,你跟我說生死有命,一切看開?”


    謝伽月側抬頭:“沈不渝,我想你搞錯了。”


    沈不渝對上他那雙總被斂之誇漂亮的眼睛,後背沒來由地竄上一股發毛的感覺,尚未開口就聽他說:“我燒香拜佛,是求一個來生。”


    謝伽月眼裏像含著清澈見底的水,在太陽下閃著光:“你以為我求今生啊?他活不久了,今生還有什麽好求的,我當然要抓緊時間求來生了。”


    “他死就死了,他這輩子死了才好,我早就想他死在我手上了,現在這情況簡直是我夢想成真,比起他抗癌成功繼續和那老男人恩愛過一生,還不如讓他死掉。”


    謝伽月嘟囔,“到了下輩子,我還和他做同學,做他最好的朋友,我不囚禁他,不傷害他,一直在他麵前裝乖,當他喜歡的那種乖寶寶洋娃娃。”


    “所以,他腦轉移了好啊,我巴不得他的病情發展得再快點,越快越好,”謝伽月雀躍地輕輕笑起來,“這樣下輩子才能快點開始,我已經迫不及待的等著和他重新開始。”


    沈不渝麵露譏諷,謝伽月自欺欺人,他又不是沒想過斂之不是斂之,那麽個未知的靈魂,不知道從哪來的,要迴到哪去,還有沒有下輩子。


    有。


    不然他不會提出不準下輩子再找他的要求。


    但是……


    沈不渝看著極不正常的謝伽月,期待和他的下輩子?你想得美,他不會給你的。


    “我賭你的如意算盤會落空,你信不信。”沈不渝怪裏怪氣。


    謝伽月笑容不變:“你又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在這跟我顯擺。”


    “讓你說對了。”沈不渝不屑地俯視過去,“為什麽是我一次次顯擺炫耀,而不是你,因為你在他那裏比不上我,排名都要在我後麵。”


    謝伽月笑得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隙:“要論排名,我第一個認識他,第一個走進他的世界,隻有我傷害到了他,我有這麽多第一次,你怎麽跟我比。”


    沈不渝被他這副樣子惡心到了:“你很快就會知道。”我贏不了商少陵,我還能贏不了你?


    不論是什麽賽道,沈不渝都不願意做墊底的那個。


    “謝伽月,你他媽真不迴樸城?哪怕可能會錯過送他最後一程的機會。”


    “他死了,我會去他墓前看他。”謝伽月說,“然後就去找他。”


    沈不渝差點沒笑出聲:“好,那你等著吧。”


    佛像目視他們,見證這場兩敗俱傷。


    誦經聲響起,沈不渝胃絞痛,焚香味也讓他受不了,仿佛置身靈堂,他想把佛像砸了,摔碎香爐,踩爛沒燒完的香,可他沒那麽做。


    心裏或許還是對佛祖抱有一絲希望。


    他從前在網上刷到過別人三跪九叩的去什麽山祈求庇護,覺得很傻逼,如今他體會到了。


    走投無路了,隻能把佛祖當最後的寄托。


    .


    欽點的護工沈不渝很不敬業地消失了十來天,不知道幹什麽去了,他於一個冷涼的雪夜上門,胡渣刮幹淨,頭發打理過,一身都是讓頂級造型師設計過的穿著。


    管家把他攔在一樓的電梯口:“沈總,您沒事就別打擾我家先生休息了。”


    沈不渝挑高了眉毛:“打擾?”


    管家不卑不亢地站著。


    沈不渝啼笑皆非:“我要真走了,你家先生知道我來過卻被你阻止,他恐怕會氣哭。“


    這話裏的曖昧意味實屬越界。


    管家麵色嚴肅:“言多必失,請沈總慎重。”


    沈不渝懶得應付這護住的老家夥,要不是斂之把人當長輩,他早就踹過去了。


    “去跟他說我來了,你看他見不見我。”


    管家沉聲:“您稍等。”


    沈不渝點了根煙抽起來,他才抽了幾口,一傭人就按照管家的指示來請他上樓。


    “嘁,我早說了。”沈不渝上了樓,電梯門映著他的麵容,滿是肅殺,仿佛是來赴一場決戰。


    再一看,他未戰先輸,他的武器早就插在他身體裏。


    臥室的門半開著,有血腥味從門裏飄出來,散在走廊上,沈不渝還沒靠近門口就聞到了,他的腳步頓了頓,繼續走,繼續向前,直直朝著他的目的地走去。


    “先生才吐過血。”管家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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