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貼在別讓他們看到的地方。”茉莉看向陳子輕,“北遙,你還剩多少符?”


    陳子輕在看張慕生轉開酒器,廚子有一雙上帝打造的手。


    “夠用啦。”


    茉莉說:“那用到的符我們幾個平攤價格,大家自覺把錢給北遙。”


    “靠!”錢偉罵了句,跟小亮對視一眼,都不是很想出這筆錢,可都不能不出,他們怕鬼。


    ……


    陳子輕收到了點積分袋,說明蘋果發夾有用,主線的任務進度在走,他到月底拿到工資800,盤算著買啤酒把張慕生灌醉,看能不能發現對方真實的一麵,好達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效果。


    這計劃實施起來不容易,要講究天時地利。


    陳子輕讓張慕生給他買涼麵,買迴來放在他麵前,他卻管不住嘴地說:“不吃了。”


    張慕生看著他。


    陳子輕說:“你給我買迴來的時候,放東西的力道不輕,是不是不情願?”


    完了就一口咬定:“肯定是。”


    張慕生還看著他。


    陳子輕踩著椅子站上去,借助椅子的高度從上到下地俯視過去。


    少年猶如一隻自以為威風八麵的山貓,殊不知隻手就能掐死。


    張慕生淡淡道:“涼麵再放就坨了。”


    陳子輕說:“坨就坨了唄,反正我不吃,我不高興了,吃了會讓腸胃不舒服。”


    張慕生拿走涼麵。


    陳子輕反應過來時,傻眼地望向廚房:“你倒掉了?”


    張慕生:“對。”


    陳子輕:“這不浪費啊?!”


    張慕生打開水龍頭衝洗手指:“我的錢,我去買的,我願意浪費。”


    陳子輕指著他說:“好好好,你果然不樂意給我買,被我說中了,這下終於承認了吧!”


    張慕生洗幹淨手出了廚房,他走到少年麵前,沒表情地看著,雙眼暗沉如陰雨天的寒潭。


    陳子輕有一瞬間以為張慕生要把他從椅子上扯下來,拖他去廚房,按著他的頭塞到垃圾簍裏,逼他吃裏麵的涼麵,一根都不能剩,等他全部吃完再把手伸到他喉嚨裏,扣出他吃進去的麵條,逼他再吃。他後背汗毛倒豎,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冒出這想法,還如此的詳細,好像真實發生過。


    張慕生似是沒發覺他的不安,薄唇開啟:“站這麽高,別摔了。”


    “……”


    陳子輕等張慕生走後就跳下來癱在椅子上,想想還是輕輕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作,讓你作。”


    那涼麵看著就好吃,非要作,不然這會兒麵不就在肚子裏了嗎。


    陳子輕癱了好一會,有氣無力地揣著手機跟零錢出門。他下樓的時候為了轉移注意力就梳理了一下正事。


    就目前的主線任務進度來看,餐館附近的鬼魂們為周慶的遺願騷擾餐館員工們的生活,讓他們彼此坦誠,將各個遭遇結合在一起,從而引出發夾,大家一起來到周慶家裏,將他的發夾物歸原主,讓他完成遺願。


    係統聽著他的想法說:“小弟,你要是這個答案,那你的主線任務就失敗了。”


    陳子輕冷汗都嚇來了,他差點一腳踩空:“別別別,我不是這個答案,我隻是隨便想想,三哥,我這還早著呢。”


    係統:“你繼續關注。”


    陳子輕一頭霧水:“關注什麽?”


    係統:“關注你覺得自己應該關注的。”


    “知道啦。”陳子輕撓撓頭,他在最後兩層樓梯上跳了下去。


    係統:“小弟,聽歌嗎?”


    陳子輕心領神會:“還是《雙截棍》對吧,聽聽聽。”


    係統:“你乖。”


    .


    陳子輕在網吧再遇離子燙,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趙帆盡到處找兄弟借衣服鞋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噴著香水守了這些天,眼都快守瞎了,終於守到了目標,他先自我介紹,再要聯係方式,一刻不耽誤。


    “你qq多少,我加你。”


    陳子輕打開網頁,怔了下說:“啊,我沒qq。”


    趙帆盡麵部黑了幾分,這年頭,年輕人誰會沒qq,卷毛不願意給他,為什麽,他不帥嗎,他雖然沒打得過孟於卿成為校草,卻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帥哥,找人要qq都要不到。


    氣餒的趙同學很快就重振旗鼓,他湊過去,看卷毛搜索什麽東西,企圖找到共同話題切入,這一看讓他有些詫異。


    陳子輕這迴沒錯過趙帆盡的表情變化,他問道:“怎麽了,你也關注“鐵錘”案?”


    趙帆盡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語出驚人:“我爸是警察,他最早管這起案子,後來我哥接他的班,這陳年舊案再次出現,現在落在了我哥手上。”


    陳子輕激動道:“真的啊,那你能給我點內部消息嗎?”


    趙帆盡:“……”


    “不能。”


    陳子輕垮下臉,默默坐正。


    趙帆盡支著頭看他的臉:“你怎麽這麽好奇?”


    陳子輕斟酌斟酌,透露了自己上個月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事情。


    趙帆盡聽得替他捏把汗,正色道:“這件事你應該去警局錄個口供,說不定能給警方點思路。”


    陳子輕眼睛一亮:“有道理,那我明天就去。”


    趙帆盡對他豎大拇指:“好市民。”


    “應該的啦。”


    陳子輕陷入深思,趙帆盡這個人的出現,和他家裏的背景不是巧合,必然預示著什麽。


    難道連環殺人案是我的支線任務?


    二十天早就到了,報紙上沒消息,說明沒有再發生“鐵錘”案,陳子輕摸不清兇手的心思,他去論壇找上次在首頁看的帖子,想瞅瞅“一串亂碼”有沒有再留言。


    沒有。


    樓裏都是網友們在那瞎起哄,一個個化身成福爾摩斯,過幾分鍾就能出個探案集。


    陳子輕思索,假設那“一串亂碼”的說法是真的,今年出現的是模仿犯罪,那模仿者犯四次案是要向真正的鐵錘案兇犯說什麽嗎?覺得對方接收到了自己的信息,暫時就不再動手?


    旁邊傳來男生爽朗的聲音:“小遙,別看這個了,像殺人魔都是心理變態,我們正常人理解不了,隻能是同類的變態才能琢磨出一二來。打遊戲吧,哥新練了一套技能,保準能帶你飛。”


    “打什麽……”


    想到男生的家庭背景,陳子輕把後麵的話吞到肚子裏,看趙帆盡的眼神像是在看推動任務進度條的工具人,盡管他並沒有十成的把握判定兇案牽扯到哪個任務。


    他綻開笑臉:“好呀。”


    趙帆盡捂住鼻子,我靠,真他媽上頭。


    .


    陳子輕不肯在網吧包夜,趙帆盡怎麽哄騙都沒用,隻能送他迴去。


    摩托車在夏夜無人的道上行駛,帶起一陣獨屬於少年人的清風,吹到開摩托的人心裏去了。


    車是趙帆盡問朋友借的,裝逼用,今晚算是把它的價值發揮到了最大。


    路再長也有盡頭,趙帆盡再不舍,也沒法攔住迴家的卷毛。他目送少年進樓道,幾個大步衝進去把人喊住,學偶像劇裏那樣說:“我們下次再見是什麽時候?”


    陳子輕敷衍道:“再說嘍。”


    趙帆盡感覺到了“誰先喜歡上誰就輸”的悲慘結局,他膩歪地叫人上樓慢點,注意腳下,有空就和他發短信打電話,沒話費了跟他說,他交。


    陳子輕擺擺手,夠夠的。他有工資,怎麽會沒錢交話費,就算他工資花光了,還有張慕生呢,他會找張慕生要的。


    到了三樓,陳子輕站在門口拍門,裏麵沒動靜,他當時在樓下看了,客廳裏明明亮著燈,張慕生在家啊。


    怎麽迴事,聾啦?


    陳子輕不自覺地對著門踢一腳,他給張慕生打電話,響了兩三聲就接通了。


    那頭沒聲音。


    陳子輕莫名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慕生哥,你怎麽不給我開門?”


    張慕生的語氣裏聽不出波瀾,平板到無趣:“去哪了?”


    陳子輕實話實說:“去網吧上網了啊。”


    張慕生又沒了聲音。


    陳子輕瞪著依然關閉的大門,腦子飛速轉著:“我在那碰到了上次的離子燙,就是和我一起打遊戲,給我買雪碧的那個男生,是他開摩托車送我迴來的。他叫趙帆盡,是西大的學生,學土木的,和我成朋友了,普通朋友,沒別的關係,我不會在和你嚐試著處處的時候跟別人亂來,我不是腳踩兩隻船的齷齪人,除非我從你這兒搬走,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才會接觸其他人。”


    門還是沒開,張慕生也還是這死出。


    陳子輕把額頭抵著門,對著手機拔高音量:“我明天就迴大成,以後再也不來西寧了,你家裏去我家求我我都不來!”


    令人心髒不適的壓抑感維持了幾個瞬息,響起了張慕生不冷不熱的聲音:“不要我的工資了?”


    陳子輕:“……要。”


    電話掛掉的同時,門從裏麵打開。


    陳子輕隨著慣性往站在門裏的男人胸膛裏栽去,他迅速抓住門框穩住身形,站在門外沒動。


    張慕生要關門,陳子輕趕緊說:“我不是跟你慪氣不想進來,是我剛才踹門把腳踹抽筋了,你扶一下我嘛。”


    男人沒反應。


    陳子輕又說話,軟軟地撒嬌:“扶一下我好不好。”


    見張慕生沒轉身離開,陳子輕就抓住他胳膊邁過門檻進去,鼻息裏沒有油煙味和煙草味,而是淡淡的檸檬香。


    “你洗澡啦?”


    陳子輕踮起腳,扒著張慕生的汗衫領子聞了聞:“香香的。”


    張慕生另一隻手帶上門,力道不輕:“我身上談不上香,你身上倒是真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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