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肯定是跟嚴隙裏應外合。”


    “由嚴隙按照步驟,用所需物品在房子裏或者周圍布陣,在特定時辰將他擊出軀體,然後裴清然的魂魄從老宅過來,進入那具無主的殼子。”


    他焦躁地咬著手指關節踱步,想到什麽,腳步一停:“不對啊,嚴隙不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嗎?”


    “是的吧……?”


    陳子輕隻遲疑了一兩秒就確定。他使用讀心技能卡的這段時間,結合嚴隙的言行舉止和內心所想,窺探到了他的情感起伏,不會有錯的。


    如今的嚴隙不會幫著裴清然要他的命。


    即便是不得已,或者被脅迫危及生命,也會偷偷給他一點提示和警醒。倒不是他自戀,他對自己的釣魚技巧是有點信心的。


    陳子輕眼睛一眯,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嚴隙叛主這件事被裴清然發現,對方幹脆將計就計。嚴隙也是其中一環,他遭到了算計。


    “我這會兒分析嚴隙如何被利用導致害了我幹什麽,當務之急是怎麽迴到那副身體裏。”


    陳子輕吐出被自己咬出牙印的指關節:“2哥,我是會迴去的吧?”


    係統沒反應。


    陳子輕在心裏哀嚎:“2哥啊!”


    冷淡的機械聲傳來:“係統維護中,請稍安勿躁。”


    陳子輕有點抓狂:“這關鍵時候,真的是……我實在是安不了,不能不躁啊……”


    陳子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始注意環境,這是客房的休息廳。


    不但被趕出軀體,還被趕到了一樓。


    陳子輕往外走,他發現自己身處周今休住的客房,也隻能待在這裏,他不能到外麵去。


    大概率是身上有周今休留下的血腥氣的原因,他的靈魂要在周今休所處的地方。


    床上的年輕人雙眼合在一起,眉頭緊鎖,做的不知是什麽樣的夢,是不是又夢見了小和尚。


    陳子輕叫他:“今休,快醒醒,周今休。”


    周今休徒然睜眼,他低喘幾聲。


    陳子輕忙問:“你能看見我嗎?”他根據周今休的反應自問自答,“要完蛋,你看不見我。”


    周今休的內心沒來由地升起一股不安,他口幹舌燥地無能起來,扶著暈眩的腦袋喘息。


    “怎麽聽到他在叫我。”


    周今休夠到手機打給自己的上司,提示已關機。


    那股不安在瞬息間膨脹,隨之而來的是生命受到威脅的凝重感覺,他本能地摸向腰後,這是個摸槍的動作。他摸了個空,已經不受控地抖起來的指尖微涼。


    “睡覺把手機關機很正常,沒什麽大不了的。”


    “聽到他叫我,八成是臆想症。”


    周今休平靜地分析完畢,下一刻就赤腳衝出房間,直奔樓上。


    陳子輕趕緊跟上他。


    第283章 我發癲了


    後半夜了,老房子裏靜悄悄的。陳子輕跟著周今休上樓,眼睜睜看著他在拐角處撞到牆壁,頭上紗布瞬間在裏往外滲出鮮血。


    “今休,你傷口裂了,周今休,你等我一下!”


    陳子輕急急忙忙追上渾然不覺紗布見紅,傷口二次受創的年輕人。


    二樓走廊從這頭到那頭都亮著壁燈,周今休腳步邁得大又快,隨時都要不顧一切地奔跑起來。他闊步走到房門口,控製著胸膛起伏的弧度和頻率。


    效果不理想。


    陳子輕就在旁邊,他清晰地看見周今休從脖頸到額角都鼓起青筋,聽到他一聲一聲壓製著情緒的低喘。


    周今休估計隻是憑著敏銳的感知力突然感應到了什麽,他都這麽不冷靜,那等他敲開門跟裏麵的新上司打了照麵會怎樣?


    周秘書,你可是專業的,心態怎麽不行了……


    陳子輕的思緒被敲門聲打斷,他看著周今休一下下扣動木門。


    隨著時間分秒流逝,陳子輕感受到了年輕人周身蔓延的浮躁,夾雜著漸漸濃重的血腥氣,他幹幹地咽了一口唾沫,自己也受到了感染,跟著著急緊張起來。


    就在周今休敲了快兩分鍾時,門裏傳出聲響:“誰?”


    陳子輕摸鼻子,不管是誰住進那副身體,聲音都是一樣的,不會變,最多隻在個人習慣上有細微變化,譬如尾音下沉或上揚。


    “誰在外麵啊?”裏麵又有問聲。


    “是我。”周今休牽動麵部肌肉往上走,若無其事地笑道,“七爺,屬下有事找您。”


    門開了。


    陳子輕看著幾分鍾前還在使用的身體站在他麵前,心情非常微妙。


    聽到這身體的新主人用他的語氣叫周今休,那股子微妙就更強烈了。


    在裴清然把手伸向周今休,要碰他額頭出血的傷時,陳子輕下意識阻止。


    裴清然的手穿過他的手臂,卻也沒碰到周今休,被周秘書避開了。


    “七爺,屬下不礙事,別髒了您的手。”


    裴清然抿嘴,梨渦淺淺的轉瞬即逝:“這有什麽的,今休,你的傷是怎麽迴事?睡前我在你房裏跟你說話的時候,你還好好的。”


    陳子輕吸口氣,裴清然有他住進這具身體以來的記憶?不可能吧,他是宿主,很多都是會被屏蔽的內容。


    “摔了一下,磕到了。”周今休看著眼前人的眼睛。


    “我讓醫生過來。”裴清然打電話,“別說不用,你聽我的。”


    周今休笑道:“行,那就麻煩七爺了。”


    一旁的陳子輕撇撇嘴,這家夥竟然沒發現自己的上司又被調包了。他都認不出我來,陳子輕的心裏不自覺地湧出幾分失望。


    還有裴清然,他一個雙下肢癱瘓卻有點知覺的人,突然四肢健全了,總要適應的吧,怎麽這麽迅速。


    陳子輕瞪著讓他吃虧的裴清然,腦子裏想的是,嚴隙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麽反應和感受。


    沒來得及告別的生離死別,會是巨大的衝擊。


    裴清然掛掉電話後,攏了攏睡袍:“今休,你說的事情是?”


    周今休的視線掃過他露在睡袍領口外的一點脖頸:“今晚這裏進了小偷,監控有收獲嗎?”


    “我叫莊矣查了,沒收獲,那個時間剛好壞了。”


    “這麽巧,”周今休沉吟,“看來安保方麵要加強,七爺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


    “我已經交代下去了。”裴清然垂眼看手機上的信息,“醫生動身了,你下樓躺著吧,別亂走動。


    周今休昂首:“好。對了,七爺,明天屬下迴公寓。”


    男人蹙眉:“怎麽不在這養傷,有人照顧。”


    周今休微笑:“七爺貴人多忘事,明天有個行程,屬下要迴去準備準備。”


    “行程?我想起來了,”裴清然麵露恍然之色,他體貼道,“你有傷在身,就別跟著我了,我自己去。”


    周今休笑了笑:“既然七爺做了決定,那屬下就在家休息。”


    他撫著額頭被鮮血染紅的紗布:“沒別的事了,不打擾七爺了。”


    裴清然說:“要我扶你下樓嗎。”


    “屬下一個人可以。”


    周今休轉身走上來時路,壁燈的燈光打在他蒼白的臉上,那臉色泛著無機質的冷。


    他放下手,目光落在撚著鮮紅的指腹上麵,這是他上樓途中辨不清方向,倉皇大悸的證據。


    拐過走廊下口,周今休渾身氣壓驟降,眼底冰封,眉眼間爬上可怕的陰霾。他都不用埋脖子試探就足以確定,剛才那個和他說話的人,不是莊惘雲。


    準確來說,不是第二個莊惘雲。


    那第二個,不在這裏了嗎。


    周今休突然就腿一軟,坐在了樓梯上麵,他深黑透不進一絲光亮的瞳孔有點渙散,繃緊到發抖的高大身體一陣冷一陣燙,唇緊拉成一條冷厲又脆弱的線。


    去哪了。


    該不會已經……


    “周今休!”陳子輕看到周今休眼角滑下的淚,驚愕地叫喊。


    周今休愣愣地抹過麵龐,盯著指尖的水痕。這個時候,沒什麽比確認那個靈魂還在這世界重要。


    責任,使命,工作,信仰,怒火,生命……所有加一起也要排在後麵。


    


    周今休維持著原樣迴到房裏,門一關,他就大力甩了下異常僵冷的麵頰,在那股灼熱的疼痛中恢複點神智,隨後就去打盆水,用指甲刀劃開手腕放血。


    “招,招魂嗎?”陳子輕被周今休又是哭又是扇自己的行為嚇到了,說話都結巴,“這不行的吧,這種方式……我聽都沒聽過。”


    果不其然,他的魂並沒有倒影在盆中的血水裏。


    “就說不行了,哪能人人都招魂。”陳子輕唉聲歎氣。


    他看著立在原地,手腕一滴滴往下滴血的年輕人:“怎麽站著不動,你先止血啊!”


    周今休徒然端起那盆血水去衛生間,他動作有條不紊地把血水倒掉,下一瞬就把空盆猛地砸在地上。


    陳子輕嚇一跳。


    盆凹凸變形,在慘白的燈光裏映著周今休略顯扭曲的年輕俊美麵龐。


    就在這時,外麵有車子的引擎聲,醫生到了。


    陳子輕走到窗邊瞅了瞅,他又歎口氣:“哎,這事兒一出接一出的,我要過多久才能迴原主身體裏呢。”


    ……


    醫生給周今休重新包紮期間,他始終不見半分異樣。


    周今休纏著新紗布去餐廳,讓傭人給他做點夜宵。沒事人一樣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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