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撐著臉看保溫桶裏的食物,精致倒是精致。他再看莊予恩,啊喲,黑眼圈還挺深。


    莊予恩在床前照顧著:“爸,不燙了,可以吃了,你吃吧。”


    “你這麽孝順,幹脆喂爸吃。”陳子輕故意說。


    【莊惘雲的膝蓋跟腦子掉包了,在祠堂跪出傷的是腦子?】


    莊予恩咬牙:“好啊,我喂你吃。”


    陳子輕:嗬嗬。


    一勺海鮮粥被送到嘴邊,陳子輕聞著鮮美的味道,他捂嘴幹嘔。


    【懷了?】


    莊予恩把勺子丟進碗裏,偏頭問不遠處椅子上的人:“隙哥,我爸怎麽了?”


    嚴隙:“七爺吃多了。”


    莊予恩:“……”


    他二話不說就把帶過來的早飯掃空,提著空的保溫桶走人。


    多待一秒,怒氣就多一分。


    他操什麽心,人有保鏢在,能餓死嗎,小灶都開上了,也沒叫他。


    .


    陳子輕讓嚴隙給他找來消食片吃了兩粒,這才緩了緩胃裏的飽脹,他沒給莊予恩打電話把人叫迴來唿嚕毛哄一哄,就晾著。


    晾得差不多了,再招手。


    陳子輕在樓上眯了會,下樓去院裏曬太陽。


    不多時,有個中年人提溜著鳥籠過來,進門就笑:“七弟。”


    陳子輕腿上蓋著毯子,無精打采地望了望鳥籠裏的鷯哥,鷯哥也歪著小腦袋朝他看來。


    來人是原主的三哥,膀大腰圓,古時候的土財主樣,跟原主沒一處像的。


    “三哥怎麽來我這了。”陳子輕忍著不逗鷯哥玩。


    “我聽說了你公司藝人鬧解約的事。”莊三哥把鳥籠掛在樹下,吹著口哨逗趣,“七弟,你怎麽連個戲子都對付不了。”


    “在娛樂圈混,那就沒有身子足夠正的,你稍微動點手段,哪有他說話的份兒。”


    陳子輕撇嘴:“他是塗家老來子。”


    “說到底還不是你沒本事,”莊三哥依舊在逗鷯哥,“你手裏明明有莊矣這張王牌,這都打不好。”


    陳子輕虛弱地咳嗽:“我自然比不上三哥有頭腦。”


    “你也就在哄爺爺這件事上出類拔萃。”莊三哥把一根手指伸到籠子邊,戳戳鷯哥淡橙色的嘴巴,“是吧,小心肝。”


    陳子輕看他那小心肝,一身黑羽泛著紫藍色金屬光澤,翅膀上有塊白,活靈活現的,一看就是精怪。


    “鷯哥是會學人說話的,三哥,你可要在它麵前注意點,別什麽都說讓它學了去,再被有心人聽著。”


    莊三哥不以為意:“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個兒吧。”


    接著就不客氣地嘲諷:“我們幾個過了三十都沒跪過祠堂,你倒好,快四十了還被罰,也不怕列祖列宗看笑話。”


    陳子輕在想,這人知不知道原主是自己大伯的孩子,估摸著是不知情。藏寶圖相關更是一無所知。


    畢竟這土財主看起來在電視劇裏活不到十集,城府不算深。


    “對了,七弟,還有個事三哥要和你說說。”莊三哥提起那珠寶總監,“他是我朋友,你不該當眾羞辱他。”


    陳子輕狐疑,當初原主家裏有人讓他安排自己的秘書給某珠寶總監陪酒,不會就是這位提的吧???


    在原主的思維世界裏,隻要秘書去陪個酒,就能堵他家裏人的嘴為他省去不必要的打擾,是解決事情的好方案。


    莊三哥說:“七弟,你給我個麵子,帶周秘書去跟人吃個飯,這事兒就算是過了。”


    陳子輕當場拒絕:“不可能。”


    “三哥的拜托也不行?”


    “不行。”陳子輕不留商量的餘地,他冷著臉下逐客令,“三哥,這件事沒什麽好說的,帶著你的鳥從哪來迴哪去吧。”


    莊三哥那臉色沒法看,他噴唾沫星子:“我做中間人是為了誰?既然你這麽不開竅,為個喜歡搞人屁股的小秘書跟我唱反調,那你就好自為之,我看你得罪時尚界,你公司藝人的商業資源這塊要怎麽弄!”


    陳子輕白眼一翻,他來這個世界隻剩三件事,一,把顛值漲到100,二,找到謀害他之人,三,揪出鞭屍者。


    把公司做大做好得到父親認可是原主的心願,跟他沒關係,他的事業是順手拎著的,拎不動就不拎了。


    再者說,他現在不賣周今休,不代表永遠不賣。沒準兒他哪次發大癲,就會把周今休高價出售。


    .


    公寓樓下,跑完步迴來的周今休打了個噴嚏,身後響起聲音:“周秘書。”


    他沒迴應,徑自去按電梯。


    方躍在他後麵進電梯,摘下口罩露出剛做好醫美的臉:“嗨。”


    周今休並未搭理。


    方躍沒像往常那樣湊上去撩騷,他說:“周秘書,你看我有沒有可能做莊小少爺的小媽?”


    周今休眉骨一抽,他側過頭,從上到下地打量。


    “有嗎?”方躍飽含期待。


    周今休輕蔑:“你出國做了變性手術,能出奶了?”


    方躍幹笑:“莊小少爺又不是小孩子,早就過了喝奶的年紀。”


    “誰跟你說是他要喝。”


    方躍震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你,你的意思是,七爺他,不可能吧,七爺怎麽會……”


    電梯門開了,周今休率先出去,方躍緊跟其後:“周秘書,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周今休開門。


    方躍想擠進去,他剛有這個動作,就被一道厭煩至極的陰厲目光盯住。


    “嘁。”方躍對著在他麵前關上的公寓門鄙夷,“你以為我還喜歡你?等我做了你的老板娘,我看你還怎麽對我甩臉色。”


    周今休天生聽力敏銳,他將門外的自言自語一字不落地聽了個一清二楚。


    “我的老板可不是莊惘雲。”


    周今休去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袋奶用牙咬開,叼著喝幾口。他捏著奶喝空,吸了吸,隨手就將扁掉的袋子扔進垃圾簍。


    在那之後就洗了個澡,開車去老宅。


    .


    陳子輕這頭見到了老爺子,如他所想的那樣,老爺子沒及時出麵維護,等到事情過去了才現身,披著心疼孫兒的慈愛爺爺披風,當著他的麵教訓自己的兒子。


    “易軍,你有什麽不滿說兩句就行了,怎麽能罰跪,惘雲多大的人了,你這麽做太傷他自尊。”


    莊易軍在老子麵前挺不直腰杆:“爸,我當時也是在氣頭上。你是沒看到他如何頂撞我。”


    說著就發覺老爺子的眼睛猛然亮起來,來精神了,敢情這是個值得表揚的事。


    莊易軍的唿吸明顯重了不少。


    陳子輕覺得莊易軍又要像書房那樣撅過去,動不動就要撅,也是沒誰了。


    “惘雲,你也別在心裏記恨你爸。”莊老摸了摸他的頭發,“他是希望你好,希望你成才,希望你能在事業上取得更大的成就,更希望你有時候別縮手縮腳瞻前顧後,放開來做人做事。”


    後半句純粹是老爺子的意思,現今的孫子已然在他期望的路線上走。


    陳子輕說:“我開娛樂公司是不務正業?”


    莊老歎了口氣:“跟你幾個哥哥姐姐比起來,確實……”


    陳子輕笑起來:“那讓我進家裏的集團。”


    莊易軍麵色一沉。


    “惘雲,你先鍛煉,這事不急。”莊老皮肉幹癟的手摸上孫子的梨渦,“會有你表現的機會。”


    陳子輕被開了張空頭支票。


    .


    莊家父子走後,醫生過來查看陳子輕膝蓋上的傷,留下了一些藥,叮囑揉的時候要用力,否則藥進不去。


    冬日暖陽灑在院中,陳子輕躺在搖椅裏,兩條腿打橫放在嚴隙的腿上,褲腿卷上去,一截大腿到腳踝的襪筒上麵部位都暴露在外。


    陳子輕拿著手機看莊予恩給他發的信息。


    那小子發一個,撤迴,說發錯了,然後就這麽在聊天框裏添加內容。他發十條,陳子輕迴一條。


    陳子輕抽空接了個電話,莊矣打的,用的是莊園的座機,問他今天迴不迴來。


    完了。


    完了完了,昨晚沒甩鞭子。


    陳子輕這會兒才想起來要緊事,怎麽這麽大意啊,他匆匆結束通話,在心裏問222。


    係統:“你今晚抽人的時候,少做一次日常的懲罰就會彈出來。”


    陳子輕小心試探:“2哥,不是什麽要命的懲罰吧?”


    係統:“我定的。”


    陳子輕聽他這麽說,心裏頓時有底了,那就是尬的。


    膝蓋傳來一陣陣的疼痛,陳子輕的手機滑到懷裏,他發出輕喘。


    【我揉的是他的膝蓋,他為什麽要喘?】


    陳子輕心說,疼的,謝謝。


    過了會,他忍不住地喊出聲:“輕,輕點,輕點輕點。”


    嚴隙聞聲就將手上力道放輕,小臂強悍的麥色肌肉繃著,粗糲的手指沾了很多藥油,修剪平整的指甲裏也進去一些,像是扣過什麽,發著曖昧的亮光。


    【明知輕了沒效果,還要我輕點。】


    陳子輕蹬了蹬放在嚴隙腿上的腳,他轉著佛珠念了會經,再次喘起來,嘴裏的喘氣聲把冬天的風都吹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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