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一邊安慰自己那是演戲,是假的,跟做夢一樣,一邊往後看,看大結局到底是什麽。


    江扶水沒有理會失心瘋的沈文君,他起身離開,瘦高的身影看起來有些頹然,還活著,就已經是孤魂野鬼了。


    沈文君在地上躺了會,爬起來,他優雅地拍打衣褲上的灰塵。


    後腦勺的血跡打濕染紅了後領,往背上蔓延。額角的紗布滲了點血絲,被他隨意撕扯下來。


    今生的師生情分根源,是前世一方蓄謀已久的訴苦和請求,和另一方職業素養結合同為窮人出身的好心。


    一方是一心想做omega的beta,另一方是腺體和精神疾病雙領域的罕見天才,草根出身的權威。


    隻是他運氣太差,成為了江醫生職業生涯以來的唯一一個失敗案例,沒能擁有omega的腺體,釋放出信息素給同類進行安撫工作。


    僅此而已。


    .


    兩天後,迴國的楚未年出現在禦山苑,沈文君這套公寓的大門口,他風塵仆仆,難掩焦慮,身上披著為心上人討說法的外衣。


    沈文君長歎,又一個。


    楚未年徑自大步往裏走:“你說你不清楚前世相關,我信你至今,文君,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沈文君並沒有變換說辭:“我隻給他解釋。”


    楚未年布滿血絲的眼睛掃向他:“別逼我對你動手。”


    “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沈文君指了指頭上的紗布,“你隨意。”


    ……


    另一邊,周衍明收到底下人的匯報,說他那未來的小宋醫生這幾天都沒去醫院實習,昨兒跟今兒出入過哪個醫院,事出反常,他當下就丟掉手上的事前去上星府。


    吳叔疏忽大意忘了通報。


    玫瑰園裏飄著醉人心弦的花香,周衍明撞見自己放心尖上的寶貝坐在休息區,抱著他哥的手臂,靠在對方的肩頭。


    那氛圍說不出的親密。


    不是短時間內形成的,日積月累的自然。


    周衍明懷疑自己這三年眼瞎了,這會兒突然就能看見了,他當場便撥打了楚未年的號碼。


    楚未年在沈文君那碰壁,心情差到了極點:“什麽風把周老板腦子吹昏了,給我打電話。”


    挑事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周衍明咬碎,他決定替小析木打掩護。


    就讓他玩吧。


    有未婚夫怎麽了,給未婚夫戴綠帽怎麽了,玩玩怎麽了。


    隻要他高興。


    他看上哪個alpha想給自己當情夫,老子都能給他抓過來。


    第227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三十九天


    失明三年,一超重見光明的周老板一晚上沒睡,他想不通,憑什麽虞平舟那家夥能是贏家。


    就憑近水樓台?


    還是憑他是同類裏的最高級?魅力值拔尖?小析木跟他的契合度才55%。


    這麽說吧,在街上隨便拉個alpha跟小析木檢測,契合度超過55%的幾率都能達到九成九。


    所以虞平舟的s級在小析木眼裏並不是香餑餑。


    那他究竟靠的什麽?人格品質?真以為是高僧投胎口含舍利子普渡眾生?衣冠禽獸一個,不叫的惡狗一條。


    周衍明沒想到的是,他這頭還沒琢磨出答案,虞平舟那個斯文敗類就約他見麵。


    很明顯的是,當時玫瑰園裏的虞平舟發現了他。


    這不,找他談話了。


    當自己是他媽古代維係後宮和平的皇後。


    周衍明去的路上快速擬了幾個對策,他想好了,這趟務必讓他這個連備胎都算不上的角色稍微不輸太慘,別灰頭土臉狼狽退場,最少也要堅持三個迴合。


    哪知他去了虞氏辦公室,見到的是一份資料和兩份病例。


    資料是小析木的父親,病例是他們父子。


    周衍明頓時就被打亂了陣腳,千萬大軍連手上的兵器都拿不穩,驚變讓他們人仰馬翻。


    紙張翻閱聲漸漸變大,透露出翻看人的內心。


    操。


    底下人不夠敏銳,他們就隻給他小析木沒去醫院實習,幾次出入某個醫院的情報,一個個的全他媽不中用,竟然沒發現這麽大的事情。


    周衍明把紙捏破了一塊:“確診了?”


    虞平舟隻接弟弟的明知故問,當是可愛玩鬧,至於其他人的,通常都任其掉落在地。


    “希望你能時刻顧慮到他的病情,”虞平舟丟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情緒十分的穩定,“順著他。”


    周衍明沒心思揣摩情敵說這番話是個什麽牛逼的心境:“他沒病,我也慣著他。”


    “當年他搶不到江扶水要我幫忙,我就幫他,他跟楚未年訂婚想要我去給他撐場子,我就去,要不是我發生車禍,我保準讓他在訂婚宴上耀武揚威。”


    周衍明瞪著白紙黑字,嗓音啞了,眼眶紅了:“我這還不慣著?”


    虞平舟雙手交疊著撐在麵前,食指抵著唇:“無論他做什麽,都少些個人情緒,以他為主,他的意願和心情是第一位。”


    到底是說給周衍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大抵隻有虞平舟自己知曉。他一向如此。


    “不用你說。”


    周衍明捏著病例的手無力地垂下來,心疼得要命,他上輩子做了什麽孽,這輩子給人當哥哥。


    下輩子再也不了,當什麽哥哥,當爸爸吧。


    下輩子他必須給小析木當爸爸,給那孩子一個好基因,沒病沒災健健康康。


    而且就要一個孩子,不讓小析木有哥哥弟弟。


    免得兄弟倆一不留神滾到了床上。


    周衍明這一番想下來,仿佛自己已經站在黑燈瞎火的閻王殿,坐在正上方的閻王爺算算他今生幹過多少缺德事,問他下輩子想如何如何。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酸澀辛辣的苦煙流到了空氣裏。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周衍明問。


    虞平舟沒有迴答的跡象。


    周衍明也不是非要知道日期不可,兄弟倆可以是三四年來的任意一天好上,反正不可能是最近,他底下人全是吃白飯的廢物,這件事還是他自己發現的。


    “背著好友和他的小未婚妻偷情,背著父親和弟弟搞在一起,當見不得光的小三。”周衍明鄙夷道,“這三種頭銜,虞董想來已經佩戴的得心應手,毫無心理障礙。”


    麵對周衍明的冷嘲熱諷,虞平舟無動於衷。


    “你的小寶貝是我的心肝,你私下找我,叫我順著他,你不介意我的存在?”


    周衍明自問自答:“你有什麽還介意的。”


    抽屜裏的腕表發出警報,隔音效果極強,隻有細微的聲響。虞平舟麵上平淡如常:“我有什麽好介意的,你們在他手機裏的備注是什麽哥哥,我在他手機裏的備注是名字,我連被他搶的資格都沒撈到。”


    周衍明:“……”


    這都是八百年以前的事了。


    虞平舟積壓了不知多少腐爛的東西,趁這個機會拿出來了一點,惡臭反胃。


    周衍明黑著臉低罵幾聲:“那不都他媽是他的玩具。”


    虞平舟冷笑:“起碼他費心思搶了。”


    周衍明麵部肌肉抽搐:“他對你沒費心思?”


    虞平舟冷冷哧一聲。


    周衍明算是看出來了,虞平舟就是別人沒有的,他要有,別人有的,他也要有。


    想到一件事,周衍明犀利的眼探究道:“為什麽至今都沒標記你弟弟?”


    但凡標記了,早該被他嗅到信息素。


    周衍明不認為小析木沒有那個吸引力,能讓虞平舟遲遲對他的小腺體無動於衷。


    尤其是omega發情期,聖人都要化身淫魔。


    “虞董,你的腺體不會是有什麽問題,沒法標記omega吧?”


    周衍明把虞平舟的沉默當成默認,怪不得一個s級常年那麽藏著掖著見不得人,敢情是有生理缺陷。他忍不住地幸災樂禍,說出的話還要虛偽地同情:“真是不幸。”


    真他媽占著茅坑不拉屎。


    看了眼手上的病例,周衍明嘲諷的心情瞬間消失無影,一口氣從嗓子眼塞進來,堵住了心口。


    “既然你標記不了他,沒法讓他做你的omega,達到你的獨占欲,那就別把不滿怪罪到他身上,他心思細膩,能感受得出來。”


    周衍明單手抹了把小麥色的臉:“你叫我過來的目的我清楚,你放心,我一切以他馬首是瞻,他讓我往東,我就不往西,他叫我死,我立馬抽皮帶把自己吊死。”


    “別的幾個玩具都知道,我是他的第一條舔狗,跪著舔的品種。”


    周老板自嘲:“我昨天看到你們在一塊兒,想的是替他打掩護,我有什麽不能做的,我可以為他殺人放火散盡天良。”


    虞平舟那張慣常平易近人的臉上露出厭惡之色:“別在我麵前給我愛人表忠心,我聽著刺耳。”


    周衍明麵色鐵青,這幾年你愛人身邊幾個哥哥,你刺耳的時候多得很,怎麽還沒習慣,你這適應能力未免也太差勁。


    “說的差不多了,慢走不送。”虞平舟下逐客令。


    周衍明走到門口,他揚了揚手中病例:“另外幾個知道嗎?”


    虞平舟簡明扼要:“基本。”


    周衍明的眉頭登時就鬱悶地皺了起來,他竟然是最後一個。


    排在末尾的滋味確實不好受,怪不得虞平舟有心結,盡管已經美人在懷,卻還是沒法和解。


    周衍明走出辦公室,多功能門在他身後關上,他把病例,最後一個就最後一個,知道了就行。


    現在知道了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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