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吐出嘴裏小了一圈的棒棒糖,等他走近才讓他彎下腰背,湊在他耳邊說:“我有個朋友來了,你可不可以去外麵幫我接一下?我就想,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應該由我賢惠優秀的嫂子去接。”


    沈文君說:“好,我去接。”


    陳子輕帶著香甜的唿吸擦過他紅起來的耳廓:“麻煩文君哥哥啦。”


    沈文君摸了摸少年的頭發:“不麻煩。”


    .


    陳子輕偷偷跟在沈文君後麵,看他出去接自己最好的朋友。


    沈文君見到了還在找路的江扶水。


    有一瞬間,他的眼神沒能及時藏好,暴露了內心的感情。


    陳子輕的手心出了一層汗液,他就這麽毫無準備的,撞見了沈文君的秘密。


    原來沈文君的愛情跟婚姻不是同一個人。


    他是虞平舟的未婚妻,愛情給了他的關門弟子,江扶水。


    所以,


    兩人互相暗戀。


    陳子輕咽了口唾沫,隻要他把窗戶紙捅破,那兩人就在一起了。


    這窗戶紙要牢牢封死。


    陳子輕又想到了另一種情況,也有可能是沈文君早就知道江扶水的心思,卻裝作不知情。


    因為沈文君明白,他給不出來什麽。


    陳子輕悄悄後退,冷不丁感應到後麵有雙眼睛,他提著心,竭力裝作若無其事地迴頭。


    虞平舟立在玫瑰園西邊的小路上麵,身前身後都是大片玫瑰。他一身黑西裝,沉寂孤冷,仿佛是一個被主人弄丟了的王子,未歸人還未歸。


    陳子輕沿著那條小路,一步步地走到alpha麵前,仰起頭看他,心裏想的是,不知道他得知未婚妻愛著別人是什麽反應。


    “哥哥,有個事,我想我還是該和你說。”陳子輕猶猶豫豫,“你把頭低下來。”


    虞平舟抬起兩條手臂,雙手穿過他胳肢窩,將他抱起來,放在玫瑰園外沿的一個小路燈上麵。


    陳子輕借著路燈的高度跟alpha持平:“扶水哥哥很難搶,我在讓衍明哥哥幫我,可是他一個人能力有限,我後麵還要搶未年哥哥,我就想你能不能……”


    虞平舟無奈地開口:“直接叫名字吧,哥哥分不清你說的是哪個。”


    第200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十二天


    陳子輕聽到虞平舟的話,心裏的無語一時沒關住,跑到了臉上。


    大哥,你多大年紀啊,你是三十二歲,不是三百二十歲,我才說了三個哥哥,你就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了?


    你是大家族的族長,大企業的掌舵者,腦容量這麽小的嗎?


    陳子輕不認為是虞平舟介意他叫這個人哥哥,叫那個人哥哥,可能性比天上下鑽石還要小。


    易感期的陪伴帶來的連鎖反應是有的,卻沒這麽大,沒這麽猛。


    陳子輕頭一迴從這個視角直麵alpha優越的眉骨與輪廓:“扶水哥哥大我三歲,衍明哥哥大我十一歲,文君哥哥跟未年哥哥都和你同歲,大我十四歲。我不叫他們哥哥,直接叫名字會不會不禮貌啊?”


    少年表情認真:“哥哥,我不能那麽做呢,我不在孝培,我在長陵,在虞家,我不可以做個沒教養的……”


    虞平舟說:“在我麵前叫名字。”


    “哦。”陳子輕被打斷了,他露出細微又不難發現的不悅,瞬息後就乖順地笑起來,“這可以。”


    “那我們接著剛才的說。”陳子輕的鼻息裏有alpha常用的熏香和玫瑰花香,他笑容燦爛無害,“我想讓哥哥幫我搶到江扶水,還有你老同學楚未年。”


    虞平舟看著將小樂子擴大延伸至今的少年:“析木,那次你說你要搶東西,我怎麽告訴你的?”


    “你告訴我,搶不到別哭。”陳子輕純真地眨眼睛,“可是我沒哭啊,我隻是尋求援助,你又沒說不可以找人幫忙。”


    虞平舟平和道:“對於你搶玩伴這件事,我不阻止是對你的尊重,也是我相信你作為成年人,能承擔一切後果的認可,我不可能幫你。”


    “為什麽?”陳子輕情緒激動,“衍明哥哥不是我親哥哥,他都……”


    少年徒然閉嘴,他咬了咬沾著棒棒糖香甜的嘴巴,有點心虛地說:“我又亂叫人哥哥了。”


    而後就毫無障礙地改了稱唿:“周衍明都能幫我,你為什麽不能?”


    虞平舟沒動怒:“析木,我跟周衍明不同。”


    “看我怎麽忘了,是,你們不同,他是沈文君的眾多追求者之一,而你是沈文君的未婚夫,你們的身份立場不一樣。”陳子輕嗬嗬笑了兩聲,臉上滿是陰冷冷的色調,“我以為經過上次易感期,我在哥哥心裏的地位能上去一些,可以跟沈文君比個高下,是我拎不清太把自己當迴事了,上趕著自取其辱。”


    “行了,我知道哥哥的態度了,你不給沈文君通風報信已經是對我的仁慈,我不能奢望其他,你是沈文君那邊的。”陳子輕從路燈上麵跳下來,他故意站不穩,手抓住alpha的西裝袖子,使勁攥在指間,留下不容易撫平的褶皺痕跡。


    “可是啊”陳子輕仰起臉,他拉長了聲調,“我在你的易感期那麽照顧你,還讓你睡著了,你就隻是誇我,這是不是遠遠不夠啊,哥哥,我不找你要獎勵,你就不給我。”


    虞平舟的眉骨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哥哥,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你上廁所都是我……”陳子輕有意無意地戛然而止,他垂頭,攥著alpha袖子的手往下扯了扯,做出小朋友討要玩具的架勢,“反正我要獎勵。”


    虞平舟的目光落在被攥出的皺痕上麵:“你想要的獎勵,就是做你的幫兇,幫你搶男人?”


    少年不知所謂地高高抬著下巴:“是。”


    秋風從兄弟倆中間跑過去,位高權重的兄長低頭,問年幼乖張的弟弟:“那你想哥哥怎麽幫你?”


    陳子輕的眼睛亮晶晶的:“還沒想好,你先答應我,等我有需要了就找你。”


    虞平舟沒言語。


    陳子輕的精氣神飽滿充足了一段時間就要萎靡,他抓緊時間探虞平舟的底線,糾纏不休道:“哥哥,今天我生日,你不能順著我一點嗎?”


    虞平舟忍俊不禁:“這叫順著一點?”


    陳子輕脖子仰酸了,他神經質地笑:“那你答不答應我!”


    少年的眼尾慢慢顫紅,一滴淚要掉不掉,十分有存在感,難以讓人忽略。


    眼淚都像是會演,能作。


    玫瑰園裏的花葉都在看他,不知是覺得他可笑,還是覺得他可愛。


    好半晌,虞平舟溫柔道:“你確實在我的易感期付出了很多,也表現得很好,該給你獎勵。”


    陳子輕歡唿雀躍地抓著他胳膊蹦跳起來:“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啊!”


    虞平舟掃向大門那邊。


    陳子輕伸著脖子望了眼,沈文君往裏走,周衍明跟江扶水一左一右,猶如兩大護法。


    周衍明發覺他的視線,下意識就離沈文君遠一點,像是通過站位表忠心。


    .


    陳子輕的生日沒有辦成權貴社交活動,虞家直係都沒來,出席的隻有壽星邀請的朋友。


    吃飯的時候,周衍明沒挨著沈文君坐。


    陳子輕沒管周衍明,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文君的言行舉止上麵。


    很正常。


    沒對江扶水有超出師生以外的情感。


    沈文君隻在大門外見到江扶水的時候泄露了內心,隻一眼,後來就沒了,看不出他的感情落點不符表象。


    可這世上有三樣東西是藏不住的,貧窮,疾病,和喜歡。


    陳子輕的餘光先是去了周衍明那裏,迎接的是一腔炙熱,他又把餘光移向江扶水,那青年難以掩飾對老師的一舉一動過於關心在乎。


    在那之後,陳子輕的餘光去找楚未年,他在和虞家父子聊天,有分出一點注意力在沈文君身上。


    陳子輕猶如一個鏡頭,抓捕桌上幾人。


    沈文君察覺他的視線,投以安撫的柔和笑意,表示自己不怪他隱瞞,利用接朋友這事搞出來的惡作劇。


    陳子輕扯扯嘴角,沈文君不會有破綻了,他等江扶水向他看來,帶著被他隱瞞耍弄的怒意與指責。


    沒有。


    江扶水一次都沒看他,更別說偷偷在桌底下給他發信息詢問。


    那beta沉得住氣,很能隱忍,陳子輕要重新認識他了。


    .


    飯後,陳子輕給江扶水發信息,約他去後花園的林子裏:“扶水哥哥,你來我家一直不看我,不和我說話,我心裏頭很慌。”


    江扶水背身去江邊。


    少年在他身後說:“我隻是想給你驚喜!”


    江扶水沒有給迴應,哪怕是一個字。


    陳子輕小步追上去,和他一起站在江邊:“那天我請你來我家陪我過生日,你剛開始說你很忙,不一定有時間,後來你又說你盡量,今天你真的來陪我了,我非常開心,我……”


    江扶水突然出聲:“我不知道老師是你嫂子,老師也不知道他的學生是你朋友。”


    陳子輕把他扳過來,冷著臉糾正:“最好的朋友。”


    江扶水一愣。他苦笑:“你兩頭瞞。”


    陳子輕盯著他的眼睛:“怪我?我就怕你怪我沒早點說實話,你果然……是我不好,我太壞了,我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扶水哥哥的重視,我什麽都沒有,爸爸跟哥哥都隻拿我當一個添雙筷子的借宿者,一個小孩子,我說的話做的事他們都不當迴事,他們之間才有血緣關係的羈絆,我不在那裏麵,我一複學他們就讓我住校,一個月才能迴來一次。”


    “等我成家立業,他們就不管我了,我的家在孝培,我母親丟下我去了地底下……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很喜歡很想要的人,我一見到你就高興,我想你是我的……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不可替代的,獨一無二的,我說要給你驚喜是假的,騙你的,我隻是太害怕了,怎麽我看中的朋友是我嫂子的關門弟子,我怕嫂子不讓我們來往,也擔心你有顧慮,慢慢和我變生分……結果你卻覺得我是故意的,我故意耍你玩……”


    少年語無倫次,他赤誠地,義無反顧地剖開自己的心,眼淚成線地滑落,像一場晶瑩剔透的雨。


    江扶水不知所措地遞出紙巾:“析木,我不是怪你,我也沒有覺得你是故意的,我隻是覺得你提前說,我的老師他,”beta略顯生硬地開口,“我也能有個準備。


    “什麽準備?”陳子輕沒接紙巾,他哭紅的眼眯起來,“說的就跟你們是相好的,要在我哥麵前藏起尾巴,忍著不偷情一樣。”


    江扶水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這是陳子輕認識他以來,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麽明顯的負麵情緒。


    遭到羞辱,怒不可遏。


    陳子輕不知所措地抱住青年的手臂:“對不起,對不起,我亂說話,你打我。”


    說著就拉起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打在自己的嘴巴上麵,眼淚又掉下來,嘴角卻是上翹,笑容裏透著一股子偏執:“一下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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