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上的氣流要結冰。


    當年那人在縣裏遇上人販子,差點兒就迴不來了。首城可是小縣城的很多倍,找個人比登天還要難。


    梁錚搞不清梁津川的想法,反正他想的是,比起人丟了,他寧願是在蔣橋手上。


    梁津川忽地開口:“暫住證。”


    梁錚明白他的意思,粗著嗓子吼:“查暫住證!”


    又是按門鈴又是嘭嘭拍門。


    梁錚嗓子冒煙手拍腫的時候,門裏總算是有了蔣橋那逼的聲音。


    “什麽暫住證,我是首城戶口。”


    梁錚按捺住激動,甭管人在不在蔣橋屋裏,他都要進去看一看。


    “我們要做登記,麻煩配合一下。”梁錚剛出來搞副業沒少趕上搜查暫住證,什麽樣的結果都經曆過,他學那夥人的口氣和架勢,學得就跟真的一樣,“如果不配合,我們隻能撬鎖硬闖了”


    不多時,蔣橋把門打開,梁津川跟梁錚這對堂兄弟站在門口。


    蔣橋要關門已經來不及了。


    .


    梁錚在鞋櫃邊的地上看到了一雙鞋,他認出是嫂子的,二話不說就掀開蔣橋衝進去。


    公寓裏彌漫著濃重的煙味和酒氣,梁錚跑進房間,入眼是蓋著被子躺在床上的人,他往裏走,腳踩到滑溜的地方踉蹌了一下。


    低頭一看。


    是個橡膠玩意兒。


    梁錚搞副業沒搞成就消極的鬼混過一段日子,兄弟們會帶他去按摩店,他點人按摩不幹別的,但兄弟們幹。


    有個店的老板娘就發這個,說是時代在進步,她賠錢求平安,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蔣橋我草你大爺!”


    梁錚怒吼一聲就和蔣橋打了起來。


    蔣橋在下廟村沒做過什麽農活,家裏隻要他把書讀好,別的不用他做,他出來上學以後就更沒有從事體力活的機會。


    而梁錚不一樣,他一年級上了幾天就沒上了,別人上學他插秧,別人放假他割稻,渾身都是紮實的腱子肉,有使不完的勁。


    蔣橋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梁錚把蔣橋當麻袋踢,他被踢到床那裏,斜躺在梁津川的腳前。


    一直沒參與的梁津川此時有了動作,他將帶著體溫的手從被子裏抽出來,夠到蔣橋放在床上的褲腰帶。


    褲腰帶套住蔣橋的脖子,梁津川把他拖到牆邊。


    大城市的房子沒有木頭橫梁,天花板裝了個蓮花式的吊燈,承重無法估算。


    窗邊有一條掛窗簾的長杆。


    梁津川抽出蔣橋脖子上的褲腰帶,甩到長杆上麵,扣成一個圓圈。


    蔣橋跑也跑不了,他被梁津川拎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的梁錚停下粗喘,忍不住地抽涼氣:“……操。”


    梁津川這四平八穩的吊人手法,不是第一次了吧?


    梁錚不阻止。


    蔣橋被吊起來,他在半空掙紮,脖子到太陽穴鼓起青色血管。


    梁津川看著他掙紮。


    床前響起重物掉地聲,梁津川漆黑人的眼珠輕微一轉,他邁步走近。


    掉在地上的陳子輕抓著一截假肢爬起來,慌裏慌張地喊:“津川,你快別吊著蔣橋了,快把他放下來。”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哀求,再是熟悉的禁錮。


    陳子輕被梁津川掐著腰掙脫不開,他焦急地說:“蔣橋沒有睡我。”


    又讓梁津川摸自己。


    梁津川這次沒有摳,他近似溫柔蜷縮的用指腹摩挲:“我知道。”


    陳子輕見少年的戾氣不像上次那麽大,唿吸就稍稍緩了點:“那你吊他幹什麽?”


    “吊他幹什麽?”梁津川陰惻惻的笑,“他把你關在這裏,放在他的床上,他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脫掉你的衣服,做了除最後一步以外的所有事,隻能我舔的地方被他,”


    陳子輕親掉梁津川後麵的話,貼著他冰涼的唇說:“沒有沒有,我是有意識的,蔣橋就蹲在床邊說話。”神神叨叨一陣,哭一陣,神神叨叨一陣,如此反複。


    梁津川咬住唇邊的紅軟舌尖:“床上有四個小盒子,地上有個拆開的,”


    “他本來是要套手指上麵……”陳子輕欲言又止,“你知道的啊,你看的書裏有寫過,那麽做能起到防裂的作用。”


    梁津川點點頭:“所以他本來是要睡的。”


    陳子輕腦子亂套,隻好試圖把梁津川親到冷靜下來。


    梁津川的手不那麽顫抖了,卻沒有要管蔣橋的打算,他把眼前人抱進懷中,腦袋埋進能令他感到心安的脖子裏。


    陳子輕摟住委屈難受的梁津川,一雙眼睛直往被吊起來的蔣橋那瞟。


    放在梁津川後頸的手被捉住一根小手指,他驚了下。


    梁錚不知何時站在梁津川身後,捉著他小手指,用口型對他說:“你們又是親又是抱,我是死的嗎?”


    陳子輕發出氣聲:“我也想問呢,你就光看著,剛才不阻攔津川,現在不把蔣橋放下來。”


    “是不是想要津川殺人蹲大牢?”陳子輕抽迴被梁錚捉著的小手指。


    梁錚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陳子輕用眼神祈求:“你看在我救過你爹媽的份上……”


    梁錚的麵色瞬間就變了,他吐了口渾濁的氣息,走到窗邊把就剩一口氣的蔣橋放了下來。


    蔣橋倒在地上,手捂住劇痛的脖子,止不住地大喘,他模糊的視野裏,那對叔嫂旁若無人的朝著房門外走去。


    上一世在他麵前揭穿嫂子惡行的人,這一世跟嫂子在一起了。


    諷刺又荒唐。


    梁津川知道自己嫂子是重生的嗎?


    一個人突然有天變了性子,要彌補從前做過的傷害,那太離奇。


    梁津川不會不知道。


    但不像是他嫂子本人坦白,大概率周彬透露給他的。


    蔣橋的喉嚨裏咳出血絲,眼裏流出生理性的淚水,上一世關於梁老五院子裏的兩具屍體,村裏村外都在說。


    人辦不到,是讓鬼剝的。


    他請光仙去地底下問,沒問出結果。


    蔣橋在不知哪一年的哪個晚上,午夜夢迴的想起過往,他懷疑過是梁津川當年用什麽邪術招鬼,殺了黑心的嫂子跟嫂子的情夫。


    包括後來全村遇害。


    梁津川猜測是梁津川用那種法術遭到反噬,給自己跟村裏那些人帶來了禍事。


    因為梁津川恨所有人,因為沒人向他伸手。


    大家都在旁觀,都在裝聾作啞。


    蔣橋瞪著叔嫂兩個牽在一起的手,梁津川這一世有假肢,他站起來了,上了大學,跟嫂子相依為命。


    梁津川前世外表懦弱內裏陰暗扭曲,這一世不一樣。


    他不是重生。


    如果他重生了,怎麽會跟曾經那麽對他和他過世家人的畜牲嫂子好上。


    他單純隻是讓重生後的嫂子迷了心智。


    狗改不了吃屎,蔣橋不信前科累累的李南星會老老實實的陪一個殘廢長大。


    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這一世是梁津川被當狗耍。


    .


    陳子輕今晚有點失眠,原主能勾搭上兩個文化水平不低的帥哥,還讓他們對自己死心塌地,足以證明他有一身的好本領。


    很會。


    屁股直通心髒。


    性跟愛攪合在一起,分解不出來。


    陳子輕拉了拉棉花被子,他來首城跟蔣橋接觸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一點也不影響蔣橋的發瘋。


    幸好寧向致沒重生。


    不然他就前後夾擊,完蛋了。


    陳子輕摸摸枕著他胳膊的少年,其實從他被蔣橋掐暈帶走到兩個小叔子找上門,他都是清醒著的,隻是睜不開眼睛,也不能動。


    蔣橋壓著他親上來的時候,不知怎麽忽然就驚恐的叫了一聲。


    之後就是自顧自的喝酒,吸煙,又頹又喪。


    陳子輕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跟444聊天。當時他求444給他開個後門,444讓他禱告吧。


    於是他誠心的,一遍一遍的禱告。


    444叫他別禱告了,說他跟念經似的煩人,還說已經通知了npc。


    陳子輕馬上就問:“都是npc,你通知哪個了,是我相好的嗎,怎麽通知的啊?”


    係統:“丟個心裏突然不安的數據唄。”


    陳子輕緊跟著機械的尾音誇讚:“444,你好厲害啊,這都能想得出來。”


    係統:“……”


    “做你的宿主肯定很開心。”陳子輕說,“有你在,我都有安全感了,一想到你要走,我現在就開始舍不得你了。”


    係統:“以上兩句的數據都已經複製,發到了你的監護人監視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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