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接下遲簾的假話:“那就好。”


    蟬在鳴叫,蟈蟈跟青蛙也在叫,外麵很熱鬧,屋裏很安靜。


    陳子輕有點困頓:“你的心髒病呢?”


    忽有侵迫感十足的氣息逼近,他瞬間打起精神,看著近在咫尺的年輕麵龐。


    遲簾目光灼熱:“隻有我的對象才能關心我的病。”


    “當我什麽都沒問,我去睡一會。”陳子輕立馬豎起盾牌,他衝一樓的裏間喊,“姑姑,樓上的房間還在的吧?”


    “在的。”姑姑的聲音從房裏傳出來,“都是老樣子,你跟阿簾上樓去吧。”


    .


    二樓是以前的裝修擺設,陳子輕踩上最後一層樓梯站在小客廳,左邊是他曾經住過的房間,右邊是遲簾的房間,中間是個小客廳。


    一切仿佛從頭開始。


    但那也隻能是仿佛,他在做第十個遺願,做完就等著走到感情線的終點,被抽離這個世界。


    陳子輕剛穩定心神,身邊的倏然躲到他身後。


    那麽個高挺的體格,硬是委屈別扭地藏在後麵,低吼道:“蟑螂,操,有蟑螂。”


    陳子輕:“……”


    他哭笑不得地說:“你都快三十了,怎麽還怕蟑螂?”


    遲簾剛才是下意識的行為,這會兒他臉色青紅交加:“我就是八十了,我也怕蟑螂,不行嗎。”


    “行行行。”陳子輕一如當年地徒手去捉蟑螂。


    遲簾直起身理了理衣褲,這樣挺好的,這樣就好了,這個人身邊沒有礙眼的存在,他們心平氣和,老朋友一樣。


    去他媽的老朋友。


    陳子輕見遲簾氣壓極低,他投過去詢問的眼神,又怎麽了?還有別的蟑螂?


    遲簾道:“我去陽台抽煙。”


    陳子輕隨口說了一句:“你在我那邊抽過了,現在又抽?”


    遲簾一頓,不抽了。


    .


    陳子輕是真的想睡覺,遲簾卻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盯著他,讓他睡不著,他就在小客廳的沙發上癱著,哈欠連天。


    遲簾看他眼角沁出生理性水光:“你那時候第一次茶我就是在這。”


    陳子輕刷地一個激靈,今天的日常還沒做。


    遲簾眯了眯眼,閃過一絲算計。


    從小到大,他都很討厭綠茶,最開始的態度就是他對綠茶的真實反應,之後就不說了。


    這家夥的茶藝這麽低級,誰聽不出來是故意的。


    遲簾想著,他隻是在討好我,有什麽不對嗎,除了我,還有誰配讓他這麽下功夫。


    還真有,一個,兩個。


    遲簾把玩手中打火機,像這麽坐在一起,他等了很多年。


    陳子輕又開始昏昏入睡。


    遲簾趁他糊裏糊塗之際,試圖達成自己的目的:“顧知之,很多事一旦失去了時效性,說出來就沒了意義,也記不起來當時的感受了,但我還是要告訴你,”


    陳子輕無意識地把頭轉向遲簾,生理性的水光有所殘留,他的眼睛水蒙蒙的。


    遲簾試探地離他近了一點:“當年我沒有故意開車撞謝浮。”


    陳子輕的眼睛微微睜大。


    遲簾見他聽入神,就不動聲色地又離他近點。


    年少時轟轟烈烈的愛過,恨過,再也不會有人能給他那種青澀又炙熱的感覺了。


    遲簾說:“謝浮為了從我手上把你搶走,他挑撥離間,算計我,害我有生命危險,他就還我一次,那場車禍是他引導的,從始至終都是,我隻是他計劃裏的一枚棋子。”


    陳子輕緩慢眨眼。


    遲簾心酸:“我心髒病發差點死在手術台上,病危通知都下了兩次。”


    陳子輕久久沒有響動。


    遲簾的嗓音裏透滿了哀傷:“你想想,一個十八歲的小孩子在國外被開胸,鮮血淋漓的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隨著他往後說,那一幕像是能夠從舊時光裏跳出來,在他們中間敞開。


    陳子輕不知不覺有些晃神。


    直到上唇被含住吮了兩下,他才驟然清醒,一把將遲簾推開,惱怒地瞪過去:“遲簾,你幹什麽?”


    遲簾斯文敗類地笑:“很明顯,我在偷親。”


    陳子輕趕緊離他遠點。


    遲簾懷念他唇上的味道,總算是又一次嚐到了。


    “我聽你說話聽得認真,你趁那個機會亂來,你這樣,我對你那次的兇險經曆就……”陳子輕沒說話就被遲簾打斷了。


    “無所謂,你又不會因為我差點被你前未婚夫害死就同情我,可憐我,想要補償我,和我在一起,或者給我睡。”遲簾調笑,“還是說,你會那麽做?”


    陳子輕沒說話。


    遲簾起身走到他麵前,半蹲著開口:“這些年你有沒有認真看過我的眉眼變化?”


    陳子輕沒有,後麵兩段感情都要忠誠,他哪能去看一個前任。更何況還是一直放不下他的前任,給點火星子就能燎原。


    “十年了。”遲簾歎息,“顧知之,人這一輩子有多少個十年。”


    陳子輕垂眼:“你試著找別人吧。”


    遲簾不怒反笑;“顧知之,你說的是人話?”


    陳子輕說:“不是。”


    遲簾見這家夥肯承受,他心裏好受了點,忽然低咳一聲:“我還是你喜歡的,粉的。”


    陳子輕目瞪口呆:“不可能。”


    遲簾不爽自己被質疑:“除了你,我沒有第二個人,我十年沒有做過,怎麽不可能。”


    陳子輕說:“那不還有色素沉澱嗎。”


    遲簾正經得好似入黨:“你要是不信,可以親自驗證。”


    陳子輕堅決不上當,色字頭上一把刀。


    遲簾握住他的肩頭;“現在你單身,我也單身,我們,”


    陳子輕肩骨被握得發燙發疼:“遲簾,你沒想過我當初為什麽跟季易燃離婚嗎?”


    遲簾啞然。


    陳子輕嚴肅地說:“不是感情破裂,是不得已。”


    遲簾不想聽。


    陳子輕卻是要把話說完:“我不能跟你們任何一個在一起。”


    用的是不能,強製性的。


    遲簾一派冷靜:“那就不在一起。雙箭頭不可以有,單箭頭總可以吧,我守著你。”


    陳子輕有氣無力:“你別守了,你守十年下來不都有答案了嗎。”


    遲簾偏執地冷下臉:“這是我的事,你沒有權利替我做決定,就像我沒權利幹涉你。”


    陳子輕看著近在眼前的大帥哥,態度堅定地強調:“反正我不能對你們有情感瓜葛。”


    遲簾沉吟片刻:“知道金主和小情人嗎,他們之間沒有情感瓜葛。”


    陳子輕瞪眼:“你瘋了啊,你讓我當你小情人?”


    遲簾說:“我是。”


    陳子輕沒反應過來:“啊?”


    遲簾毫無心理障礙:“我說,我是你情人,你是我金主。”


    陳子輕:“……”


    別了,我不想給三個情人當金主。


    “媽的,我的妙計肯定要被照抄。”遲簾低罵,“後麵兩個全跟在我後麵比較,我得到的,他們就要成倍得到。”


    陳子輕一言難盡,你這算什麽妙計,真不知道是你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們。


    遲簾執拗地說:“顧知之,我們簽個走腎不走心的協議,你跟我走。”


    陳子輕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做大夢。我簽了,剩下兩個呢?


    感情線非要開叉,非要開叉,陳子輕又一次煩死了。


    “我不簽,也不跟你走。”陳子輕說,“我在這裏是有正事的。”


    遲簾聽他說正事,眉頭就皺了皺。


    又是哪個鬼?遲簾想起來了,下屬拿給他關於望北遙的行跡報告上有顯示,那個蓮花怨的合租房。


    .


    陳子輕一天都沒出姑姑家,遲簾守寶藏一樣守著他。


    到了晚上,他們又在二樓小客廳熬鷹。


    陳子輕有股子尿急的急迫感,日常到這會都沒做,怎麽辦,他要去夠茶幾上的手機,被一份文件撥開。


    “想知道現在幾點?”遲簾體貼溫柔地告訴他,“距離零點還有一小時。”


    陳子輕兩眼一抹黑。


    遲簾翻了翻文件,簽字丟一邊,拿起另一份翻看。


    “你非要我茶你啊。”陳子輕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任務又失敗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西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西特並收藏任務又失敗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