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無話可說,隻強調他不要再來找自己就離開了。


    真夠倒黴的,這麽晚了還要臨時找人做日常,夜宵不吃了,沒心情了。


    .


    男生的初戀還沒開始就散黃了,他是個校霸,學習成績很爛,老師都不管的,課不上跑去廬市找朋友喝酒。


    喝多了,又是吐又是哭,還說酒話,說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說他每天都要聽茶話,說自己想永遠聽下去,說黃符多牛逼……


    遲簾來廬市看姑姑。


    姑姑吆喝姐妹們來ktv玩,遲簾也在,他無聊出來抽煙,無意間聽男生發酒瘋,有了這麽個意外之喜。


    遲簾把男生拖去洗手間。


    男生的腦袋被他按進水池,淋了冷水,清醒了一點。


    遲簾冷笑道:“知道他為什麽沒看上你嗎,因為你這種隻有一腔熱血的喜歡,早就有人給他了。”


    ……


    臨近周末,陳子輕的眼皮莫名狂跳,他的直覺告訴他,趕緊走。


    陳子輕一向都聽直覺的話,東西都沒怎麽收拾,隻背了個包就出門了。他準備直接去縣裏,找個地方住下來接近那個程項。


    剛到樓下,陳子輕就瞧見了一輛不該出現在小城的豪車,他都沒看車牌,掉頭就跑。


    身後有一道來勢洶洶的腳步聲追上來,夾雜著他熟悉的粗口。


    他跑得更快了。


    “顧知之!”遲簾吼。


    堂堂一個受人尊敬的矜貴總裁,瘋狗一樣追肉骨頭幾條街,把人堵在巷子裏,梳理上去的額發散下來,淡化了比幾年前要銳利些的眉眼,粗喘著一步步逼近。


    “跑啊,怎麽不跑了?”


    第148章 茶藝速成班


    陳子輕縮在巷子角落,背靠牆壁氣喘籲籲,他想不通自己是怎麽暴露行蹤的。


    他以一個新的身份在一個小地方生活,社交圈幹淨到幾乎沒有,遲簾到底是靠什麽蛛絲馬跡找過來的?


    該不會是……


    那個被他拒絕了的男孩子做了什麽吧?失戀在朋友圈發瘋,被截圖發短視頻之類。


    陳子輕的思緒被一股力道打散了。


    遲簾抓住他身前的t恤,指骨觸到的是被汗液浸濕的布料。


    換個人,遲簾就該嫌髒了。


    但對著眼前這個人,遲簾隻把指間布料攥得更緊,仿佛這塊布料就是眼前人的皮肉。他擰著眉發怒:“老子在問你話!”


    十七八歲的少年好似和事業有成的男人重疊了。


    陳子輕迎上遲簾漆黑幽深的瞳孔,他恍惚地說:“在我的印象裏,你很多年不這麽橫了啊。”


    遲簾因為激烈運動,臉,耳朵,脖子都從冷白中泛出一片粉,他俯視過去,涼涼地自嘲:“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在你跟別人談的時候裝孫子,我還不是為了不破壞你甜甜的愛情?”


    說到後麵牙齒都咬緊了。


    陳子輕幹巴巴地撇撇嘴,現在他手上沒甜甜的愛情需要經營。


    所以遲簾不顧忌了,隨心所欲了。


    陳子輕用手背蹭掉快流到眼睛裏的汗珠,遲簾也有在收著性子,成全他走他要走的路。


    “我跑是因為……不想見你。”陳子輕慢吞吞地說。


    這塊空間驟然遭到擠壓,空氣都稀薄了。


    “不想見我,”遲簾彎腰湊近他,混著煙草味的氣息噴吐在他臉上,“你連車牌都沒看就跑,怎麽就確定車裏坐著的是我,就沒想過是其他兩個裏麵的誰?”


    陳子輕舔了舔幹燥的嘴巴:“那我也跑,不管是誰來了,我都會跑。”


    遲簾的目光惡狼似的,盯著他探出來的那一點紅軟舌尖,喉頭狼狽地攢動,聲音都啞了:“原來不是針對我啊。”


    陳子輕感受到了把他裹住的荷爾蒙氣息,他往後仰了仰頭,拉開點距離:“你別扯著我了,我身上都是汗,熱得要不行了。”


    遲簾眼神火熱翻騰地瞪了他一會,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卻在他警惕不安中哧一聲,鬆開手中布料,捋起散落在額前的幾縷發絲,冷眉躁眼地叉著腰踱步。


    陳子輕把肩上的背包拿下來放在地上,他一屁股坐上去,累死了,站都站不住,頭發裏都在滴水。


    大夏天的,狂跑幾條街,狗都吃不消。


    他想到這,抬頭看了眼全身上下毫無一絲疲憊的男人,默默收迴後半句。


    巷子裏沒人經過,隻有坐在背包上的小市民,和一顆真心滿腹欲望送不出去的總裁。


    這是什麽氛圍,老情人的重逢略微不對味,也不是尋仇,就這麽微妙的蔓延著。


    陳子輕看著眼皮底下那雙手工定製的皮鞋,心想我穿的是運動鞋,怎麽還被追上了呢,不應該啊。


    遲簾又是皮鞋又是西褲的,一身正裝,怎麽一點都不受影響?


    似是從陳子輕的視線裏推測出他的想法,遲簾冷道:“我要是換上休閑裝,你還能跑幾條街?半條街都跑不了就被我扣住了。”


    陳子輕瞟了眼他的大長腿,沒反駁。


    遲簾繼續踱步,心底積攢太久的情感無處宣泄,他想一股腦的拿出來,卻因為長時間沒有表達過,不知道怎麽開這個口,局促急迫又害羞,也沒底。


    能在殺人不見血的生意場上遊刃有餘的人,這會兒成了個不自信的愣頭青。


    他的自尊驕傲和信心,都被同一個人給攪碎了。


    遲簾踱步的速度提高了些,灰塵沾上皮鞋跟西褲的褲腿,構成一層煩躁的痕跡。


    陳子輕忍不住地說:“你別轉了,我頭都暈了。”


    皮鞋一轉,鞋尖抵著他。


    像利刃,要把他從腿間劈開,他有點不自在地把叉開的腿並攏。


    頭頂響起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在這兒釣十八歲的男高生,這麽快活。”


    陳子輕嘴角動了動,他的暴露,竟然真的跟那個男孩子有關。


    遲簾看著眼皮底下的人,看他被巷子上空投進來的晨曦籠罩,整個人柔軟沒有棱角。


    實際上他感情線冷硬分明到近似殘酷,一段一段的切割開來,不摻和在一起,不念舊情。


    遲簾早就忘了這個人全心全意哄著自己,愛著自己的模樣了。


    那是氣話。


    遲簾不曾忘記分毫,美好的甜蜜時刻是拿不走的,他記得,它們就不會被時光浸泡抹去,永遠存在,永遠鮮亮。


    為什麽就一定要放下,開始新的生活?他自己的人生,他想怎麽過就怎麽過。


    遲簾抬起一隻手,指尖若有似無地觸摸眼前人的發絲:“我們都不是十八歲了,你不稀罕了。”


    陳子輕不自覺地嘀咕:“十八歲的我也不稀罕。”


    “是,你不稀罕,你把京市三大高門的年輕家主全招了個遍,你是他們的白月光心頭血,還有什麽能入你眼的。”遲簾隱忍著不發出哽咽,“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的有多苦。”


    陳子輕欲言又止:“你現在習慣帶上同伴了。”


    遲簾嘲弄,是習慣了。


    因為他發現隻要他帶上了,他求而不得的酸楚就不至於把他活埋,能讓他有點空隙喘個氣。


    遲簾受傷又無奈:“我火急火燎趕到小島上,季易燃說你走了,去了我們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們三個,你一個都不選。”


    陳子輕在心裏說,是啊,我不選啊。


    不然能怎麽辦。


    沒奶奶的遺願,我也不選,誰讓你們開叉了呢,我哪能一對三。


    臉被掐住抬起來,他要掙紮。


    “別動,”遲簾危險地警告,“你再動我就在這裏把你辦了。”


    陳子輕捕捉到遲簾眼底厚重濃鬱的渴望,一下就沒了動靜。


    遲簾捏肉丸子一樣捏他的臉:“沒瘦。”


    陳子輕咽了口唾沫,他這半年學技能走走逛逛,是他在這個世界過得最輕鬆的時候。


    遲簾的手指黏在他臉上,遲遲不撤離,他的臉都被捏疼了。


    陳子輕試圖扭了扭臉。


    遲簾突然把他從背包上拉起來,伸手摸進他褲子口袋,兩指捏著證件,一字一頓地念上麵的名字:“望、北、遙。”


    陳子輕眼神一飄。


    遲簾意味不明:“你這假證件比真的還真,怎麽做到的?”


    陳子輕猶豫要不要說是自己在網上找人買的,感覺這個說法的可信度不高,算了吧,裝作沒聽見好了。


    反正遲簾不會為難他的。


    遲簾果真沒撬開他的嘴索要答案,兀自一笑:“你什麽做不到,你在這個世界都快無所不能了。”


    陳子輕飛快看了遲簾一眼。


    遲簾的心頭猶如被青春年少時的那陣風吹吹拂,這麽多年了,這家夥的小習慣還是沒有變過。他用開玩笑的口吻道:“顧知之,你要說這個世界是你創造的,我都信。”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那真不是。


    遲簾把證件塞進他口袋裏:“大清早的,準備去哪?”


    陳子輕彎腰去拿地上的背包:“你別管。”


    遲簾有些好笑,他們的愛情早八百年前就結束了,可真的說起話來,接觸模式卻好像沒怎麽改變。


    生疏都是泡沫,一戳就破。


    尤其是現在,沒了感情的顧知之,對他更是自然。


    陳子輕覺察到遲簾心情很好,他正想說點什麽,背包就被奪走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任務又失敗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西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西特並收藏任務又失敗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