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在正式開啟第八個遺願前,打聽一點事情,好讓自己的心裏有個數。


    陳子輕的視線越過季易燃的肩膀望向床頭那艘木帆船:“易燃,謝浮的母親找上我了。”


    季易燃像是沒了知覺:“有遺願?”


    陳子輕說:“有的,很多。”


    季易燃清明地感覺到自己正在死去:“其中包括你迴到,她兒子身邊?”


    陳子輕發現季易燃很僵很冷,他要抬頭,卻被季易燃摁在胸口,力道是他無法掙脫的。他飛快說:“那沒有。”


    耳朵捕捉到的心跳聲漸漸有力氣來。


    頭頂響起季易燃沉靜的聲音:“所以,有哪些?”


    “我不能直接說出來,拐彎說的話,有時候可以,有時候不可以。”陳子輕含糊,“我隻能做,你可以根據我做的事猜。”


    季易燃摸了摸他後腦勺的發絲:“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真的啊。”陳子輕趁機說,“我想讓你聯係世界級的醫療團隊,能讓植物人蘇醒的……“


    季易燃多聰明,聞言就道:“謝浮沒昏迷。”


    末了又道:“他在療養院。”


    陳子輕猛地從季易燃身前仰起臉,眼角眉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了難以置信。


    療養院?瘋了?


    謝浮瘋了。


    謝浮本來就是個瘋子,後來好了,再後來又不好了。


    陳子輕的瞳孔震顫,季易燃掐著他的臉,虎口禁錮在他下巴上麵,導致他無法垂頭,他臉上的每個情緒都一覽無遺。


    季易燃說:“你們分手那晚,遲簾開車撞謝浮,他們都身受重傷,雙雙被家人送去國外治療,一個傷好以後被限製人身自由進入商界,一個進了療養院。”


    陳子輕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季易燃在徹底呆住的愛人耳邊吐息:“我想遲簾會撞謝浮,一定是謝浮在背地裏做了,不仁不義的,讓他憤恨的事。”


    陳子輕無聲地說,謝浮算計了遲簾一家人。


    “我什麽都不知道……”陳子輕喃喃自語,“你,遲簾,孟一,你們三個都不說。”


    季易燃一寸寸地俯視他臉上表情:“我不說,是因為那時你已經準備和我開始新感情,我不願意你為過去分神傷心,遲簾不說,是怕你怪他衝動撞人是個違法分子,一不說,是遲簾的要求。”


    陳子輕抓住掐著他臉的手:“你們都有理由都有出發點。”


    季易燃沉默不語,這是你上次想問卻又臨時改變主意的事,我告訴你了,我甚至把更多的部分都抖出來給你看了。


    我選擇在遲簾之前告訴你,卑劣的希望你把我跟他作比較,認為我相對誠實。


    希望你不要怪我的隱瞞。


    陳子輕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我去外麵的客廳靜一下。”


    他沒扒臉上的手,那力道卻忽然就泄了。


    季易燃垂下了手臂,無聲無息地維持著親昵地貼著他的姿勢,一點生機都沒了。


    陳子輕抿嘴:“我不去客廳了,我就在你懷裏靜一靜。”


    話落,陳子輕在季易燃愣怔之際,窩迴他的懷中。


    謝浮不是植物人,他在療養院裏麵,那所謂的醒來,是要我去刺激他,讓他的神智清醒過來。


    刺激一個精神病人。還要他在現階段去。


    他不清楚謝浮的詳細狀況,謝母不會不清楚,她是不是也瘋了。


    陳子輕倏地一抖。


    謝母先前還在床尾,這次直接到了床邊,森白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陳子輕受不了地跟季易燃說了聲,他把謝母引去外麵:“阿姨,以你兒子的精神狀態,我出現在他麵前,會對他的病不利。”


    謝母笑著看他。


    陳子輕很想吼一句能不能別笑了:“叔叔說他要用很長的時間平複。”


    “今年還沒過去,時間遠遠不夠吧。我現階段不適合跟他見麵,明年,後年,我明年去可以嗎,你別冷不丁的出來催我,明年我會自己去。”


    謝母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陳子輕仿佛能聞到屍體的氣味,他屏息扭開頭:“我現在是季太太。”


    “你這樣是在害你兒子,他瘋了是一種自我保護,你不知道嗎,你肯定是知道的,他這個時候醒了就會受本來可以避開的罪,你要是為他好……”


    發不出聲了,脖子被勒住了。


    陳子輕在劇痛伴隨窒息中渾身抽搐,眼皮往上翻,眼中長出一根根血絲,他瀕死之際撲通跪在地上,狼狽地捂住脖子,腦袋抵著地麵不斷發出“嗬嗬”的喘息聲。


    “遺願清單上的鬼魂不就隻能嚇嚇我嗎,怎麽還能傷害我?”陳子輕在心裏問監護係統,他剛剛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係統:“那是厲鬼。”


    陳子輕的唿吸裏都是鐵鏽的味道,隻要遺願的進度從0變成1,鬼魂就會離開。


    前提是bug修好了。


    陳子輕再次催監護係統快點像上麵申報,快點修好bgu。


    係統這次依然給了他承諾。


    陳子輕咳出血絲,他聽到季易燃出來找他的腳步聲,快速用手擦掉血跡,咬牙瞪著瘋了的中年女鬼。


    “行,我去國外見謝浮。”


    第143章 茶藝速成班


    季易燃見到愛人趴跪在地上,他愣了一瞬就快步過去。


    視野裏進入了什麽,青年身形僵硬,麵色瞬間就變得可怕起來。


    “沒事,我沒事。”陳子輕撕扯著嗓子安撫季易燃,眼裏是因為疼痛流出的生理性淚水,睫毛都是濕的。


    這樣的季易燃讓他驚慌,那程度遠超於被謝母掐脖子。


    季易燃看出愛人的恐懼,他閉了閉眼,轉身闊步去書房拿藥吃,而後帶著滿嘴的苦味,和一個情緒平穩的季易燃迴來。


    陳子輕從季易燃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他懸著的心才落迴了原來的位置。


    季易燃把他抱到沙發上麵,小心托著他的後腦勺讓他靠著沙發,半蹲著檢查他的脖頸。


    一圈黑色掐痕深深嵌進了皮肉裏。


    陳子輕仰望滿目擔憂心疼的青年,沙啞地說:“易燃,我要去一趟國外。”


    他的喉嚨疼得厲害:“見謝浮。”


    季易燃嗅到了血腥氣,有愛人唿吸裏的,也有他前不久被撞到下顎咬破舌頭的殘留,他幾乎是藏起了酸澀與不安,隻溫柔地應允:“好。”怎麽都好,隻要你平安。


    “你和我一起去。”


    季易燃極其緩慢地發出聲音:“我要我和你,一起去?”


    “當然啊。”陳子輕咽個口水像被刀子割,他痛的臉都擰了起來,嘴上還不忘逗季易燃,“我哪能背著你去見前任,我又不是渣男。”


    季易燃讓他先別說話。


    陳子輕就不說了,嘴閉著撇著,萎靡又難受。


    季易燃叫傭人送來冰袋,他用毛巾包著去敷愛人的脖頸,二三十分鍾一次。


    冷敷之後就換熱敷,塗軟膏,喂口服的藥,有消腫止痛的,活血化瘀的。


    季易燃聯係按摩師跟理療師上門。


    陳子輕趕緊拉住他的衣服,對他擺了擺手。


    季易燃皺皺眉,他讓兩波人先別來:“你和我去醫院,做頸椎ct,喉部ct,磁共振,佩戴頸托之類。”


    陳子輕指了指茶幾上的手機。


    季易燃拿給他,看他在手機上打字:你別這麽大動作,我這個一看就不是人能掐出來的。


    陳子輕刪掉,再次打字:我能轉動脖子能低頭,骨頭跟關節都沒損傷,手腳也沒麻木,睡一覺起來明天就好了。


    實際低個頭都痛。


    陳子輕沒精氣神打字跟季易燃交流了,他讓季易燃抱他去床上躺著。


    這是他第一次被遺願清單上的鬼魂攻擊。對方還是首個掛在清單上的熟人。


    陳子輕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他說不上氣憤,因為有別的事,許多事覆蓋住了那種情緒。


    .


    身體累,心靈累,精神也累。


    陳子輕持續了一陣半昏半醒的狀態,他被季易燃叫起來喝藥。


    小瓶蓋裝的,三分之一的劑量,先甜後苦,後勁大到直逼他的天靈蓋。


    陳子輕後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季易燃不在床上,他聞到了一股煙味,順著氣味走去陽台一看


    季易燃背身立在那裏,指間猩紅明明滅滅。


    陳子輕敲幾下玻璃門。


    視線昏暗中,季易燃挺拔的身影隱約一滯,他碾煙頭的動作透著那麽幾分心緒的慌意。


    猶如偷偷抽煙被家長發現的小朋友。


    季易燃把煙頭放進垃圾簍裏,他摩挲著指腹轉身迴到客廳,帶著一身濃重的辛澀煙味。


    陳子輕沒問季易燃為什麽半夜不睡覺,一個人在陽台抽煙,他去洗手間,身後的腳步聲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撒尿的時候,夾過煙的大手從後麵伸到前麵。


    扶著他。


    稀裏嘩啦聲響了一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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