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女士把公文包扔在床頭櫃上,她殘忍又平靜地說:“阿簾,我殺了他的心都有,他最好是永遠失蹤,這是我最想看到的結果之一,當然,我親眼見到他的屍體會更好。”


    遲簾詫異:“媽,你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章女士的額角狂跳。


    “我上輩子上上輩子跟他都是一對。”遲簾說,“你還是把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打消了吧,除非你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再生個二胎。”


    章女士冷笑:“我都不知道我兒子帶著前世的記憶。”


    遲簾臉上所有情緒消失無蹤,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世界太大,很多東西都是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業上再成功也隻是個跳不出自然規律的凡夫俗子,像那個季常林,不就被迷信給搞得不人不鬼。


    他愈發覺得,自己來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等顧知之。


    那家夥的真名他還不知道。


    謝浮肯定也不清楚,他要第一個拿到顧知之的真名。


    可是,人都他媽找不到了。


    遲簾拽掉針頭下床,他在他母親麵前跪了下來,求一個能迴國,能親自去找的機會。


    .


    孟一這頭被他爸告知季常林病了,他揣著季易燃發小的王牌身份,帶上珍貴的禮品去季家拜訪。


    到季家大門前的時候,孟一撞見了什麽,他迅速往牆邊一躲。


    季家大門到別墅隔著一片小樹林。


    有個黃袍人在地上撿什麽樹葉,季易燃站在旁邊。但是季易燃的站位剛好給他擋了烈陽。


    而且季易燃的站位,會隨著黃袍人的走動變化。


    始終都在擋烈陽。


    愛慘了。


    孟一這雙眼見過許多驚世駭俗的場麵,他這次依然驚到了,打電話的手在抖,聲音也在抖:“阿簾,老季放下了。”


    遲簾懨懨地坐在辦公室裏,衣褲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放下了什麽?”


    “顧知之。”孟一三魂六魄都在飄,神誌不清地說,“老季迷上了一個道士。”


    遲簾沒調侃的心思,就事論事道:“他沒上桌,能移情別戀不奇怪,不像我跟謝浮這兩個前任,”


    下一秒,遲簾倏地從辦公椅上站起來:“道士?會畫符?會驅鬼?”


    孟一說:“那是最基礎的吧。”


    遲簾的氣息不受控地粗重了一些:“你把道士拍給我看。”


    孟一後知後覺:“你不會是覺得……”


    “那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中年大叔,沒有下垂眼,嘴角也不耷拉,都往上的,臉型都不一樣,一個有棱角,一個是一條曲線走下來的,整容不會恢複得那麽快,而且身高也變不了。”孟一盡可能地描述所見,“道士沒有顧知之高,頂多175,顧知之可是有180。”


    遲簾自顧自道:“要正麵,眼睛拍清楚,眼睛是最不會被蒙蔽的。”


    “顧知之是小麥皮,道士是白皮。”孟一說,“那道士肯定是季常林的人,負責季家風水詭事相關,季常林誰啊,身邊人祖宗十八代都會查個仔細,確定沒貓膩才會收用,阿簾,你別病急亂投醫,顧知之又不能變身,道士要是他,我叫他爹。”


    “別說屁話,我讓你拍。”遲簾抹了把汗涔涔的臉,他脖頸鼓起青筋,指尖興奮地顫個不停,“一,按我的要求拍,手機拿穩了拍。”


    第136章 茶藝速成班


    孟一剛舉起手機,季易燃就看了過來。


    太敏銳。


    孟一本來可以裝作拿手機屏幕當鏡子自戀,或者拍個季家小樹林風景,但他還沒從接二連三的驚愕中迴過神來,他眼神躲避,十足的做賊心虛表情。


    季易燃漆黑的眼幾不可查地眯了下,看來一把他家裏有個道士,以及他給道士擋太陽的事告訴阿簾了。


    阿簾起了疑心,要一拍下道士的照片發給他。


    起疑心的點是道士會的,顧知之也會。


    正常人不會因此聯想出什麽信息,可阿簾是顧知之的前任之一。


    他沒領到一個名分,都能一眼看穿顧知之的皮囊見到靈魂。


    更何況是阿簾。


    季易燃沉著地自我反省,他還是不夠謹慎,沒有及時想到這上麵去,大意了,好在事情還沒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來了。”季易燃告訴撿樹葉的人。


    陳子輕“啊”了聲:“那我要避一避嗎?他應該認不出來我吧。”


    季易燃道:“以防萬一。”


    “也是。”陳子輕拿著要燒給季常林的樹葉,頭也不迴地穿過小樹林進了別墅。


    季易燃去大門口:“一,你來看,我爸?”


    孟一被抓包暫時拍不成照片,他隻好快速給遲簾發了個信息:事情有變,我晚點拍了發給你。


    末了才舉了舉掛在腕部的幾個袋子:“可不嘛。”


    .


    現階段事多容易節外生枝,季易燃不想孟一和那個人正麵接觸,卻還是沒能阻止這一幕發生。


    季常林下樓吃午飯,人都要到齊。


    陳子輕吃自己的。


    孟一暗中觀察,顧知之不挑食,葷的素的都吃得很香。


    這個道士不吃魚蝦。


    顧知之用右手吃飯,道士是左撇子。


    顧知之喝果汁,道士喝清茶。


    兩人的氣質相差太遠,顧知之是陽光下花草邊的小土丘,道士是山野一縷煙霧。


    孟一悚然,他在幹什麽?隻要不是弱智,都能看出是兩個不同的人,完全沒有對比的必要。


    況且顧知之上個月才和老謝分手,他們那場分手堪比離婚,羈絆太深,感情本身肯定沒破裂,做不成夫妻還能是朋友的那種關係。


    顧知之哪可能這麽快就徹底撇下老謝的痕跡。


    孟一想到老謝,心裏就沉甸甸的,療養院被謝家把守得密不透風,除謝家兩位家長,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去探望。


    那是謝家多年前就隱秘收購的私人療養院,隻為老謝一個人服務。


    說起來,事故至今沒走漏風聲,知情人都沒外泄。


    孟一吃下一筷子清湯寡水的菜,老謝病著也好,不用像阿簾那麽焦慮。


    飯後,傭人收走餐具,長輩沒走,小輩就也沒離桌。


    季常林假寐。


    孟一跟季易燃聊近日商圈動向。


    陳子輕聽不懂,雖然他跟這兩人是同一年上的大學,但這兩人都是提前畢業的精英留學生,他們走的是繼承人接管家業路線,而他隻是個還沒進職場的普通本科生。


    不費力去聽了,累得慌,他是領工資的,他們是發工資的,各有各的跑道。


    旁邊的季常林忽然開口:“周道士乏了?”


    陳子輕順勢打個哈欠。


    季常林溫和道:“白天監工,晚上檢查季家風水,周道士的確辛苦。”


    陳子輕揣了揣袖筒,梅淑儀的衣帽間是他要求拆挖的,監督的工作他可以做,但是隔行如隔山,他純屬湊個熱鬧,掛個監工的名頭。至於季家風水的解決措施,他在混。季常林八成也知道他在混。


    就這麽混一天是一天。


    混到技能卡使用期限截止,他沒能找到機會脫身,季易燃又無法保住他。


    那他在季家從周巷變成顧知之,季常林能活剝了他的皮。


    “沒事的話,我去睡個午覺。”陳子輕起身,寬袖在半空掃出懶洋洋的弧度。


    孟一卻在這時出聲:“季叔,我能不能找周道士求張平安符?”


    季常林眉梢輕動:“你問周道士就是,問我做什麽。”


    孟一心說,你一副他主人的姿態,我能越過你直接問他,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餘光冷不防地瞥到左手邊的發小,孟一猝然想起來,發小迷上了道士。


    孟一的鬢角不由得被汗液打潮,父子倆這是?


    不是吧?不能夠吧?


    陳子輕捕捉到孟一戲劇性的表情變化,不免蹙了蹙眉心,孟一莫名其妙的腦補什麽呢,他從前不這樣啊,是什麽讓他擰巴上了,連麵相都變了。


    從前是個兵哥氣質跟臉。


    現在套上了閱盡千帆的滄桑總裁模板。


    “我尋思周道士是季叔的客人。”孟一說,“理應問一下季叔的意見。”


    季常林的雙眼闔著並未睜開,他聲調平和,麵容病態,一身隨意的家居服,依舊充斥著許久居高位的強大氣場和令人仰望的尊貴:“客人而已,周道士一切都能自主。”


    陳子輕在心裏吐槽,而已?自主?你都限製我人身自由了!他瞟一眼斜對麵的季易燃,你爸這是不是典型的老狐狸?


    季易燃微微抬了抬眼眸,低垂下去。


    陳子輕:“……”


    大狗不知怎麽又失落上了,一聲也不叫喚,可憐兮兮的,想被擼毛。


    但現在顯然擼不成。


    陳子輕對上孟一長久停留的視線:“可以給你畫平安符。”


    孟一公式化地問道:“收價方便不知?”


    陳子輕喊傭人去拿黃紙和筆墨:“我看年輕人麵相友善,符就送你了吧。”


    孟一發現他上牙兩邊各有一顆牙有點往外翹,顧知之的牙齒非常整齊,能掛在牙科診所當照片的程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任務又失敗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西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西特並收藏任務又失敗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