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林緩慢地掀起眼眸:“陰陽眼?”


    陳子輕跟季常林對視,對方那雙眼裏的威嚴是兒子的加強版,會讓人產生人一種”你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就把你的眼睛挖掉”的懼意,他說:“不常靈驗,有些鬼魂是看不到的,隻有跟我有緣的鬼魂才能入我眼睛。”


    季常林笑得十分儒雅:“周道士還真是講究緣分。”


    陳子輕很是淡然。


    季常林忽然來了一句:“我今晚想睡個安穩覺,兩位誰有辦法?”


    地理先生道:“風水牽一發動全身,想找到破解方法,短則十天半月,長則三年五年。”


    說白了就是,你因為風水被破導致的失眠,我沒法治。


    陳子輕看向季常林:“我給你畫張符,你燒了喝下符水,今晚應該就能睡好。”


    季常林道:“有勞周道士。”


    .


    陳子輕畫了符出去,發現老者沒走,在廊道上等他。


    老者在他走近的時候說:“上一個道長比你更受季董重視,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陳子輕沒迴應,不是被退了嗎?那當然是在家。


    老者似乎猜出他所想,不禁蔑視地笑了兩聲:“聽說你在深山老林隱居,近期才下山,果然天真,”他擺出好心好意地姿態,“我勸你明天就跟季董說你能力不夠,那還能保你一條命,有些富貴不是你的,你強行去接,隻會死得很慘。”


    陳子輕古怪地說:“我跟你不是同行,你怎麽這麽仇視我?”


    老者冷哼:“我需要仇視你?”


    “老人家,我們可以合作。”陳子輕提出自己的建議,“隻要解決掉季董家裏的問題,我們就都能拿到豐厚的酬金。”


    老者露出“我就知道你也是個裝貨”的眼神:“你不懂風水,我怎麽跟你合作?”


    陳子輕態度友善:“你負責風水,我負責驅邪。”


    老者不屑:“像我們這一行基本全能。”


    “你也會驅邪?”陳子輕說,“那你剛才為什麽不給季董畫符?”


    老者板著臉:“讓你。”


    陳子輕點點頭,越過他去坐電梯。


    老者沒跟上來,坐另一部去了,非常跟他合不來,把他當競爭對手。


    陳子輕出電梯到三樓沒走幾步,一道人影出現在他視野裏,他當作沒有看到,垂著腦袋走自己的。


    “顧知之。”


    壓低的聲音炸響。


    陳子輕後背一麻,季易燃真的認出他了,怎麽這樣,他明明用了外掛。


    季易燃是火眼金睛嗎?


    陳子輕表情奇怪:“小季總,你認錯人了。”


    季易燃說:“這裏不會被監控抓到。”


    “你真的認錯人了。”陳子輕的語氣已經不快起來,“請小季總看清楚,我是你父親請來家裏做客的周巷,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活著和你父親一樣叫我周道士,別叫莫名其妙的名字。”


    季易燃兩片薄唇抿了起來,很委屈:“你是顧知之。”


    陳子輕翻了個白眼。


    季易燃見他沒再否認,低了低頭看他:“你是借屍還魂嗎,你原來的身體……”


    “不用你管。”陳子輕把手揣到袖筒裏。


    季易燃一愣,他沉默地站著,沒說一個字,像一條落魄的大狗。


    陳子輕瞅他垂放的大手:“我隻用這個身份兩個月,之後就迴去了,其他不要打聽,我這麽做就說明不會有問題。”


    季易燃把蜷縮的手指展開,讓他看,帶著些許害羞和緊張,耳根都是熱的紅的。


    “你是要對付我爸?”


    陳子輕含糊地說:“找東西。”


    季易燃做填空題一般:“替鬼魂找東西。”


    陳子輕沒反駁。


    季易燃低聲問:“不談戀愛?”


    陳子輕有些不可思議:“你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看起來像是要來你家談戀愛嗎?”


    季易燃沒出聲。


    陳子輕開始反思,是不是他想跟季易燃談的心思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暴露了,可能性很大,季易燃隻是話少,腦子又不笨。


    季易燃習慣性地扣起手指:“我爸已婚,梅淑儀跟他老夫少妻。”


    陳子輕難以置信:“誰說我要跟你爸談了!”


    季易燃不扣手了,那是跟我談嗎?


    陳子輕說:“我迴房了。”


    季易燃在他跟自己擦肩的時候深唿吸,嗅著他的味道,開口道:“茶語。”


    陳子輕既驚悚又無語,他要說茶語的事,多少人知道啊?


    反正他也沒瞞著。


    反正別人也隻會當他是中邪或者沉浸式演戲之類,不說不行,不會往任務宿主上麵猜。


    陳子輕撇嘴:“我今天不用說了。”在外麵隨機找了個一八零以上的大帥哥說的,戴口罩換了行頭,他這樣子不遮起來就茶人,會被當成變態拍視頻曝光的。


    季易燃壓下失落:“那你明天找我。”


    陳子輕沒給他承諾。


    季易燃默了默:“不要找別人,不安全。”


    陳子輕斜眼:“……這有什麽不安全的?你當我是個傻子很好忽悠?”


    季易燃麵色一白。


    陳子輕看他這樣都不忍心吐槽了:“行行行,找你說。”


    季易燃周身的氣壓恢複如常。


    陳子輕說:“怎麽避開你爸的眼線這事,你自己想辦法,不能讓我有危險。”


    季易燃:“嗯。”


    他問道:“你找什麽,我幫你。”


    “算了吧,我本來是想讓你幫我,但是你看看你的處境,我怕你幫倒忙。”陳子輕說著就快步走了。


    季易燃自嘲,被嫌棄了,他要再快一些才行。


    .


    陳子輕在季家沒睡好覺,天擦亮就出了房間,他在這層走動,沒見到一個尖角煞。


    走了一圈,陳子輕下了樓,傭人們忙前忙後卻沒製造多大的聲響,他往上看,五層帶給他很不舒服的壓迫感。


    季家傭人的屬相估計都是挑選過的。


    陳子輕聽見了什麽打碎的聲音,不會又是杯子吧,他去看了,真的是杯子。


    管家在監督傭人快點收拾,他抽空向陳子輕問好。


    陳子輕說:“最近杯子總是這麽碎,不如換成不易碎的材質?”


    管家沒解釋,隻是搖頭。


    陳子輕不再管杯子的事。吃早飯的時候季常林跟梅淑儀都沒出現,隻有陳子輕,地理先生,季易燃三人。


    季易燃要去公司上班,他西裝革履,尤為英俊冷冽。


    察覺坐在他對麵的人瞟了他一眼,他掌心潮濕,本就挺起來的背更挺了點。


    那個人又瞟了一眼,季易燃擦擦唇,起身離桌。他不能再坐下去,他的定力在瘋狂拉響警報,危險,快撤離。


    陳子輕托腮,季易燃早上就吃那麽點,怎麽還長那麽高,肌肉也很結實的樣子。


    跟季易燃的這段感情,要在一個月內開始。


    陳子輕舀粥的動作停了停,他為什麽要很急迫的給自己限時,好像潛意識希望能在這個期限內達成目標……


    喝了口粥,陳子輕瞧瞧遺願清單,顧知之我想擁有甜甜的愛情,跟在後麵的內容是:【我還想跟帥氣寡言,但男友力爆棚的籃球隊長談戀愛。】


    第一段是遲簾談的,完成了,隻差這段了。


    季易燃喜歡他,他隻要點個頭就行。


    不過還有個前提,那就是季易燃能在季家的權鬥中上位,不然家長這關能讓他輕則脫層皮,重則死無全屍。


    陳子輕想,他得催一催季易燃。


    昨晚其實也算是變相的催了,後麵還要再提醒提醒才行。


    .


    孟一接到季易燃的電話就丟下手上事務,開車去了他的一處房產。


    大片落地窗外夜景璀璨,季易燃坐在窗邊的地上喝酒,他一手拎酒瓶,一手拿酒杯,喝光一點,倒一點。


    “你也知道了。”孟一進來看到他這副樣子,吐口氣,“我就說你不可能不知道。”


    季易燃慢慢側頭。


    孟一沒注意他的神色,頭疼地提著西褲坐下來:“看樣子你也沒有什麽進展,真不曉得顧知之到哪去了。”


    季易燃凸顯的喉結一滾,苦辣的酒液變成了甜酒。


    在我家。他無聲無息地說。


    季易燃忽然意識到,世上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道士周巷是顧知之。


    起碼兩個月以內是這個結果,隻有他知道。


    心底掠過什麽念頭,哪怕轉瞬即逝,依舊帶起了震耳欲聾的轟響,震得他有一瞬的失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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